“別開槍,都別開槍了……”
張青山和同志們一起衝殺的正歡快,可一連一開火,別說敵人,就是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別人不瞭解一連,但一連可是自己的孃家,他們什麼時候有如此強大的火力了?
隨即,又見敵人一停止抵抗,一連也立刻停止射擊,他腦子一轉就明白這是要迫降,趕緊命令大家停火,原地待命。
“連長,爲什麼停止追擊?”
張青山白了眼王武,沒好氣的回了句:“你沒見這是要迫使敵人投降麼?”
敵人已經被四下合圍,而他們的主力也已棄車保帥的逃跑了,眼前之敵已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此時,再強行攻打已無必要,指揮增加不必要的傷亡,所以,利用氣勢迫使敵人投降纔是最佳之策。
“那你爲什麼還站在這裡?”說完,見張青山不解的看過來,王武急道:“趕緊代表咱們紅軍上去接受對方的投降啊!”
“這……不好吧?”一個連,卻能迫使對方一個精銳連集體繳械投降,這份巨大的功勞和榮耀誰不想要?所以,早就心動的張青山聽到這話後,激動的雙眸放着狼光,只是他臉皮功夫還沒練到家,有些死要面子的相問。
“有什麼不好?這份作戰計劃最初可是你想出來的,並且帶着咱們突擊連一路引誘……而且,咱們突擊連也是四十九團的一部分,憑什麼非要把這份功勞和榮譽讓給別人,而不能留在我們突擊連?”
“是啊,連長,就算你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咱們突擊連的集體榮譽想想啊!”二排長李紅輝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張青山身邊,努力配合王武給張青山添柴加火:“你想想,你要是代表四十九團,甚至是代表咱們整個紅二、六軍團去接受敵人整個連成建制的投降,這份榮耀……嘿!嘿!今後,咱們突擊連走出去,也能理直氣壯的跟別的連隊說咱們曾經迫使敵人一個連集體投降,還是咱們連長張青山同志親自去接受的,這得多有面子,足以載入咱們突擊連的史冊,千古傳頌,萬古流芳……反過來說,要是讓三連的人把這份榮耀搶過去,那咱們突擊連今後就算再厲害,可別人說起這事,都會笑話咱們連一連都搶不過……”
張青山一拍大腿,興奮的跳起來說:“有道理,就這麼定了。”
說完,左右看了眼,疑惑的問道:“寶玉了?我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不等兩人回答,他就暫時甩開這個問題,跟兩人約定看手勢行動後,快速向敵人跑去。
事後每每回憶起這光榮的一幕,張青山都萬分感激自己當時不是走過去,而是跑過去的,否則,這份榮耀就歸不到突擊連了,鐵定得被對方搶走,因爲這個時候,四十九團三營一連的連長正在扣上衣最後一個釦子——他自然也想把這份巨大的榮耀落在自己連隊裡。
跟那二位鼓動的話所分析的一樣,每每想到接下來出現的光榮場面,他就激動萬分,因而,他邊扣扣子還邊問身邊的人,自己看起來還算整潔吧?氣勢還算可以吧……
就在他激動道滿眼放光之時,卻見有個傢伙正快速向等待接收的敵人衝去,趕緊抓起望遠鏡一看,這不是突擊連的炊事員張青山嗎?
“他要幹什麼?”雖然還有些不相信的下意思的這麼問身邊的人,可從不迷信的他,此時變成了最虔誠的信徒,祈求滿天神佛,保佑張青山這傢伙別是代表紅軍去接受這幫敵人投降……不管張青山要做什麼,不管他心頭的怒火足以燒燬地球,但此時的他是萬萬不能出面的,否則,就會鬧笑話,讓外人以爲紅軍內部鬧矛盾了,後果絕對嚴重,所以他只能剋制着,祈禱着。
很遺憾,他的祈禱沒有起了反作用,因爲張青山越跑越歡快,越跑又激動,臉上都笑如花開了,是鐵了心的要把這份榮耀抓到手裡。
“歡迎!歡迎……”隔着老遠,張青山就激動的伸出右手,興奮的都有些口無遮攔了。
敵一連連長正看着張青山,猛不丁的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沉,而他身邊的人,有脾氣暴躁的已經把手放在腰間的槍柄上了:我們雖然被迫不得不繳械投降,可我們尖兵營的兵也是有尊嚴的。什麼叫歡迎?你這迫使我們投降不說,還打算**裸地羞辱我們,這要真放下武器,還不得被你們一個個地羞辱死?左右都是死,那老子還投降個屁!還不如跟你們拼了。
張青山確實是激動的熱血沸騰,尤其是越走進越看的清楚對方的裝備後,他越覺得自己被巨大的幸福包圍着:榮耀、成建制的俘虜這麼多人等等原因不說,光說這一個連的裝備,媽的,你什麼時候見過一個連居然有三挺輕機槍,十多把盒子炮,還有那個連長腰間的勃朗寧的?這絕對是精銳部隊,如今,成了自己的手下敗將,這得多幸福啊!
好在張青山還沒被巨大的幸福感矇蔽了雙目,還保留着一份理智,一見對方面色齊齊一變,立馬就明白過來,趕緊改口:“對不住!一時激動而口誤。”
放慢步伐,走到對方面前,敬禮,伸出右手:“紅二六軍團直屬長征先鋒突擊連連長張青山。你好!”
對方同樣如此。
“國軍尖兵營一連連長趙……唉~!敗軍之將,羞於提名,你叫我老趙就成了。”
聽這話,顯然是不服氣。不過,此時的張青山懶得跟對方計較,還是儘早將這幫傢伙繳械纔是重中之重。要不然,萬一有變化,那自己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哪知,對方更爲直接。
還沒等張青山開口勸說,對方主動開口道:“張連長,大家都是軍人,我就開門見山直言不諱了。”
“請說。”
“現在的形勢大家心頭有數,貴軍能派出先鋒大將來,已經表明了誠意,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但我有一個要求,貴軍如不能做到,我和我的弟兄們哪怕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寧死不降。”
“請說。”
“貴軍必須保證我這些弟兄的生命財產安全,並不得打罵羞辱。”
“就這?”
見對方鄭重點頭,原本想笑的張青山也不得不收起笑臉,正色答道:“你提的這些都是我軍優待俘虜的政策之一,我現在就可以給予你保證,並且,我還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你們中有人願意參加紅軍,我們熱烈歡迎;如果有人想離開,不僅隨時可以,而且,我們還發放路費。但有一點我必須提前說明一下:這次可以任由離開,但回頭繼續參加反動派,那就屬於頑固派了,對於頑固派,我們就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真的可以讓我們自由離開?”
“當然。你什麼時候聽說過紅軍殺俘虜的事?只要說出一件,我這臉任你抽。”張青山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意:“說的直白點,我們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清楚,留着不願意參加紅軍的俘虜有什麼用?不能殺,就只能放了。”
趙連長這才真相信張青山的話,點點頭,扭頭對身邊的一個人看了眼,那個人立即大聲集合隊伍。然後,該連將士一個一個地走過來,把槍放在張青山身前,到十多米外的地方,坐地,等待接收。
與此同時,張青山轉身一招手,突擊連的戰士排成一排,緩緩走來。突擊連一動,四下埋伏的紅軍將士也紛紛露面,同樣端着槍,緩緩而來。氣勢驚天,卻又緩緩逼迫,無聲,而勝過任何語言,看的人無法升起反抗之心。讓趙連長一聲長嘆:果然是被人包了餃子了。
如果說,此時此刻,誰最憤怒,絕對是四十九團三營一連連長老李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張青山在做什麼。可問題是,那本是他的榮耀啊!
來時,劉永江團長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可既然派他到這裡,還把機炮連的這些重武器借給他,就表明:萬一敵人投降,是要讓他代表紅軍接受敵人投降的。爲此,他一直處於激動中,腦子裡過濾了無數遍到時候該怎麼說才能照顧到對方的情緒,又不失紅軍的軍威,對方會提什麼要求,自己又該如何回覆……甚至在埋伏時,他都特意蹲着,爲的就是怕髒了這身洗的十分乾淨的軍裝,到時候讓對方見到,而丟了紅軍的臉。
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這一刻,誰知,事到臨頭,卻被張青山這該死的混蛋搶了主角光環,偏偏這種事又無明確命令和規定,也就是說誰搶到歸誰,他反過來還不得不爲了顧全大局來配合張青山的行動。讓他有種新郎官已經將新娘子衣服扒光,正要進行最後一項儀式,興奮關頭卻發現新娘子是個石女,偏偏還不能對人說出這個苦衷,就差吐三兩血來表達內心的萬分鬱悶了。
所以,對於他那氣勢洶洶而來,雙眸通紅如兔子眼的滿目兇光盯來,張青山也有自知之明,心虛的趕緊跟趙連長告罪一聲,立馬開溜。但哪怕是如此,依然能體現出張青山絕不做虧本買賣的性格的是,他居然順手牽羊,跑路時還不忘順走了那三挺輕機槍。並且,一衝回突擊連,就大叫着“快保護我,快保護我……老彭,這三挺機槍藏好……**,老李殺來了,現在正是發揮你口才的好時候,上……張大刀!張大刀,你死哪去了……快帶幾個人給老子過來。從現在起,你們幾個誰要敢離開老子身邊一米之外,老子一腳就將你們全踢回老家去……”
至此,突擊連跟尖兵營的第一次較量,雖然沒有正式硬碰硬,但卻到此結束。
隨後,張青山爲了躲避三連長,在張大刀等五個身手敏捷者全副武裝的保護下,滿世界溜達。
也不知老天爺是不是真就見不得張青山立功,每每當他立下功勞後總會犯點錯誤。跟以前一樣,張青山這一溜達,又犯錯了,雖然還是如以往那般是被動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