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二、六軍團先頭部隊四十九團在龍洞溝與三重堰與萬耀煌的先頭部隊尖兵營打了這一仗後,紅軍爲實現誘敵深入,主動撤退,退至三重堰附近的枷擔灣阻擊敵人,激戰雖未分勝負,也未解除敵對黔西縣城的威脅,但敵主力以被牽制。
肖克將軍率紅軍於10日襲佔打鼓新場,使國民黨二十五軍三個師一分爲二:萬耀煌部和郝夢齡部,同時切斷了二者之間的聯繫。後欲誘萬耀煌部放棄三重堰陣地,回救打鼓新場。然後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將敵逐出三重堰,以鞏固根據地。但狡猾的萬耀煌根本不顧後方,依然在三重堰一帶盤踞並加固工事,等待郝夢齡部向其靠攏。
紅十七師爲了防止從遵義方向來的郝夢齡部與萬耀煌部會合,決定先肅清附近尚在頑抗之敵,以鞏固陣地——因紅軍佔領這兒不久,很多敵人據險頑抗,屬於疥癬之癢,不全清除掉,紅軍無法全心跟敵主力作戰。
而在這些疥癬之中,最囂張也是最頑固的當屬盤踞在打鼓新場附近大定坡半山腰一座三層的大型石碉堡內的鹽防兵。
雖然這座大型石碉堡內只有一百多鹽防兵,但他們糧食彈藥儲備充足,武器精良。而這座大型石碉堡本身就是用大石頭修建,別說子彈,炮彈打在上面,最多也就炸出一個小凹槽,絕對的城高牆厚。同時,他們也清除了周圍一百多米內所有的樹木,使之視野開闊,火力無死角,加上其本身處於半山腰,山體陡峭,絕對的易守難攻。
他們叫囂着紅軍百年內都打不下石堡之類的狂言,這本身就讓紅軍對其怒視,更何況,它所處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紅軍誓要拔掉這顆釘子,更因戰爭形勢迫使紅軍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內將其清除掉:阻敵會合,打鼓新場是最佳的戰略要地:山高、路窄,地形地貌十分複雜。偏偏這座大型石碉堡就矗立在關鍵口上,這要不立即清除掉,想阻敵會合根本就無從談起。
現在,時間纔是最關鍵的——敵部已經向這邊趕來,就要到達打鼓新場了。說白了,此時,這座大型石碉堡的控制權,決定了此次阻擊戰,甚至是整個戰場的勝負。
肖克將軍親自過問指揮,十七師師長吳正卿更是親臨最前沿指揮,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紅軍對攻打石碉堡的重視程度有多高。
偏偏這個石碉堡異常難攻:戰士們本身就處於仰攻的不利之地,而子彈、炮彈對石碉堡無異於隔靴搔癢,沒什麼作用,可石碉堡內的武器精良,彈藥充足,視野開闊……從上午十點多,一直打到現在都下午三點四十多分,卻還是沒有將這該死的石碉堡拿下。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多耽擱一分鐘,對於整個戰局就多了一分危險,吳正卿師長心裡急啊!甚至親帥戰士們攻擊兩次,都沒有將其拿下。
這個時候,師參謀長提出:面對這座石碉堡,人數多少已經不是決定因素,必須要派精銳過去炸掉石碉堡的大門,才能將其拿下。而整個紅二、六軍團現在公認的最精銳的連隊非突擊連莫屬,於是,吳正卿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突擊連的休息之地——一開始,大家只是將突擊連作爲預備役放在山下休息,現在,就看他們的了。
此時,外面戰況如火如荼,可在突擊連裡卻是死靜一片,因爲大家都緊張的關注着胡英澤和張青山之間的象棋對決,賭注是:張青山輸了,突擊連今天的晚餐加餐,保證每人都有肉吃;胡英澤輸了,他旁邊的兩包龍鮮花就成了張青山的戰利品了……這也是臨戰前大家的一種放鬆方式,卻從側面體現出突擊連精悍一面——沉穩!
而在這唯一一座簡陋房子外面,突擊連的戰士們卻忙着洗菜、炒菜、篩石灰、伐木……看起來就好像他們打算在此長住,因而,邊準備伙食邊準備粉刷新家和添置傢俱。
在房子內,氣氛也漸漸地鬆動起來,大家面露喜色,因爲張青山手中的棋子已經無路可逃,只剩下最後一步——將軍!
看着胡英澤笑眯眯地拿起棋子,大家喜笑顏開,就等着落子後大家彈冠相慶。可就在這時,卻聽見周寶玉快速跑進來大叫:“師長來了!”
可不敢讓師長髮現這些,衆人立馬尋找着各自應付的事情:有的直接坐下,順手拿起一份不知翻看了多少遍的舊報紙;有人則聚集在牆壁上的地圖前,裝模作樣的嘀咕着;有的更是直接開溜……就在這亂糟糟一片中,卻見張青山左手一把擋住就要落子的胡英澤的右手,右手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起那兩包龍鮮花,邊轉身逃跑邊笑道:“等下次再一決勝負,這兩包煙先保管在我這兒……”
“張青山!你個王八蛋,敢跟老子玩燈下黑,給老子站住!”
衆人驚訝的看去,卻見胡英澤在咆哮聲中,掀翻棋盤,怒髮衝冠的抓向正向後門開溜的張青山。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抓住了。
“張青山了?”說話間,吳正卿就急匆匆地跑進來,進門就大叫:“快讓他出來見我。”
正要奮起直追下去的胡英澤只能直起身體,趕緊走到吳正卿身前,還順手拿起一個鋼製杯子,邊遞給吳正卿邊笑道:“師長,您喝水。張青山現在正在炊事班炒菜,我這就派人去叫他。”
那是,再怎麼說也是老搭檔了,看師長這麼怒氣衝衝而來,鐵定是張青山又犯事了,自己替他擋一下,也是應該的。
吳正卿接過水杯,沒喝,順手放在一邊,右手指了指胡英澤,最終卻怒極而笑:“編!你繼續替他編。”
在胡英澤訕訕一笑中,吳正卿面色一正,怒道:“老子剛纔進門時還聽你小子大罵他是個王八蛋,怎麼,現在他就唰地一下飛到炊事班了?”
“師長,這個……這個……”壞了,師長開口都稱起‘老子’來了,怒氣十足,看來,老張這次惹的禍不會小,自己還是替他打聽一下,也好讓他有個思想準備。想到這兒,胡英澤心一橫,問道:“師長,老張最近都乖乖地待在炊事班,挺安分的,沒聽說他惹什麼錯,不知……”
“誰告訴你我是來處罰他的?我找他有急事……”說着,想到了戰場情況緊急,吳正卿立即擡頭對後門大叫:“張青山,你給老子滾出來。媽的,好好地連長讓你當成了炊事員,你現在到是知道羞愧了……你出不出來?不出來老子就燒房子了。”
“來了,來了。”一聽吳正卿這話,張青山就知道,此時的師長大人正處於暴怒之中,自己還是少觸這黴頭的好,趕緊衝出來:“師長,您消消火……”
“我……”吳正卿正要繼續發火,卻猛地瞧見一地的棋子——開始,大家圍着師長,師長自然看不見地面的情況,可張青山一出來,大家自然而然的讓出一條路,結果,被吳正卿一眼瞧個正着,頓時指着地上的棋子和歪倒的棋盤,怒極而笑:“好啊,同志們在前面跟敵人淤血拼殺,血流成河,你們突擊連還真是好樣的,居然心安理得的在這裡養尊處優,居然還有心思下棋,好啊!好啊!突擊連真是好樣的,果然都是鐵石心腸……”
哪敢等師長把這諷刺話說完,張青山趕緊湊過去一點,正色道:“師長,您這麼急着親自過來,肯定有天大的任務要下達給我們突擊連……”
說到這兒,見吳正卿果然住嘴,看過來,張青山一挺胸,音量也加大了不少:“請師長放心,我們突擊連保證完成任務。”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可就當成你立的軍令狀了。”
“是!”其實,大家都猜到吳正卿爲什麼來:前面槍聲和喊殺聲不斷,表明一直沒拿下那座石碉堡,現在,吳正卿這麼火急火燎的趕來,目的自然是要派突擊連上去。
“好!”吳正卿立馬大爲興奮的一拍張青山的肩膀,叫了聲好後,指着石碉堡的方向,道:“我命令你兩個小時內拿下這個該死的石碉堡。”
“可是……師長,我現在只是個炊事員,您看……”
“兩個小時內拿下敵人盤踞的石碉堡,你就是突擊連的連長,要是拿不下來,哼!你也別想什麼連長和炊事員了,老子直接要你腦殼。”
“是!保證完成任務。”
“這麼有信心?”吳正卿見張青山如此自信,有些愕然。知道這員愛將鬼點子多,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頓時對他如何在兩個小時內拿下石碉堡而產生了好奇心——要知道,肖克將軍給吳正卿的規定是:天黑前沒拿下石碉堡,你這師長不用幹了。現在,離天黑也就兩三個小時了,可以說,吳正卿將突擊連派上去,是最後一搏了,可見,他對眼前的形勢,或者說對張青山能在兩個小時內拿下石碉堡,他也不怎麼有信心。
還沒等張青山回答,他鼻尖動了動,四下掃了眼,問道:“什麼怪味,這麼刺鼻?”
張青山卻得意洋洋的答道:“師長,這就是我爲石碉堡特意準備的一些禮物,有了它,兩個小時足以拿下石碉堡……師長,我帶您去看看。”
一旁的胡英澤這纔有機會解釋道:“師長,我們下棋,真的只是戰鬥前的休息而已,您看,我們早就想過了,這不,正爲此準備着。”
哪知,剛走到門口的吳正卿陡然停下步伐,轉身看過來,面色肅穆,陰沉的問道:“既然早就想到了方法,爲什麼不早點報上來?你們就忍心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多優秀同志犧牲?”
張青山立馬就叫屈:“師長,你可冤枉死我了。這點子還是我不久前,抽菸時無意中想到的,這不,到現在都還沒準備完。再說,您是知道我愛出風頭的個性的,要是早想到了,我早就屁顛屁顛地跑到你面前去顯擺了……”
吳正卿的面色這纔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