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徐靜修,拜見凌霄道友,敢問道友,貧道可否以蛇膽、蛇蛻抵扣月露?”
徐靜修滿臉堆笑,笑容中帶着幾分討好。
任誰也想不到,這位滿臉褶子,皮膚黢黑,修爲不過十年的老者,乃是蛇教教主。
不過考慮到這裡乃是廣陵,一切又顯得那麼合情合理。
“可以。”玄雲點了點頭。
“這是銀環蛇膽,近乎化妖,服之可明目清心。這是龜殼花蛻,韌賽牛筋,乃是製作刀鞘的上好材料……”
徐靜修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蛇膽蛇蛻,煞有其事的介紹着,末了,滿臉賠笑道:“凌霄道友,您老瞧這些可否抵當兩掬月露?”
玄雲頷首:“可以可以,喏,您要的倀鬼傀儡就在門旁,自行領走即可,這是駕馭之法,您收好。”
說着,遞上一卷瓷青紙。
徐靜修連忙接下,手腹撫過像極了青花瓷壓薄的紙片,心中感慨不已,不愧是右演法,端是大氣,這張紙就抵得上一枚化妖蛇膽了吧?
在感慨中,他看着門口傀儡,頓時又犯了難。
實在是傀儡太大,不知該怎麼拿?
別的門派,要麼收入須彌法器中,要麼直接馭鬼操控。
身爲蛇教教主,一身本事盡在“捉蛇,收蛇,盤蛇”上,還真不懂馭鬼之法。
出陰神之流更是不會。
有心觀看手中瓷青紙,學那神念操控,奈何此時又不是學習時候,左右無奈,心中一橫,伸手抓住傀儡,夾在腋下,便是出門去了。
多虧這倀鬼傀儡乃獸皮煉製,輕如鴻毛,不然這麼大體積還真不好拿。
只是這般取貨難免引來不少戲謔目光。
徐靜修佯裝看不見,招呼一聲兒子兼弟子,趕緊走人。
“爹,這就是倀鬼傀儡?給我瞧瞧。”
徐小魚一臉稀奇的湊上來,不顧旁人的便向瞧個清楚。
“急什麼?走走走,出去再看。”
徐靜修訓斥一句,又討好似的向四周笑了笑,逃也似的,離開了晟鳴戲樓。
父子倆一路不敢停留,一直鑽進租住的客棧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徐靜修將倀鬼傀儡擺好,徐小魚直接看直了眼,滿臉放光。
“哇,這就是倀鬼傀儡!”
“嘿嘿,多虧了本座果斷,一口氣喊了兩掬月露,嚇阻了旁人,不然豈能得到右演法親手煉製的倀鬼傀儡?”
徐靜修一臉得意洋洋,渾然忘了這大概是拍賣會上價格最低的那一批傀儡。
事實上,眼前這傀儡面相實在談不上好。
幾張獸皮胡亂拼湊而出的人形,不僅沒有手指腳趾細分,身體比例也不對,氣息之羸弱彷彿初誕殘魂。
類似這樣的傀儡,在拍賣會中並不少見。
實際上,稍微有點眼光,便能從那“逐漸完善”的“傀儡品相”中,看出右演法練手痕跡!
當然,這並不能說,品相越好威能越高。
畢竟既然是練手之作,必然就有失敗品,乃至瑕疵品。
但品相越好,完成度多半也越高。
類似徐靜修拍下的傀儡,一看就是試水之作,胡亂湊個人形了事。
這種“一眼假”的作品,感興趣之人自然寥寥。
也只有囊中羞澀的蛇教纔會感興趣。
“……精氣盛則神思氣,氣思神,自然神氣相見!原來,這就是神念?!值了值了!有此神念之法,沒這傀儡都不虧!”
在徐小雨打量傀儡之際,徐靜修也在研習操控之法,當他細細看完神念操控之法時,其中隨即幾句話,令他如遭雷擊,歡喜不已。
蛇教,雖號稱爲教,實際上,往往僅父子相傳,以捉蛇解毒爲生。
又以“藥劍”和“手劍”稱著於鄉里。
所謂藥劍,乃驅蛇、解毒之藥;
手劍,則是特殊的捉蛇手法。
譬如:先鎖蛇頭,後鎖蛇尾……等等
別看蛇教捉蛇時,常常神神叨叨唸咒不休,實際上,很少使用元炁法術。修行元炁的本質,還是爲了強化身體素質,令捉蛇手速更快。
偶爾也會用元炁催化藥物,達到儘快解毒目的。
傳承之薄弱,可謂心酸。
也不知開山祖師是哪個門派的不入流弟子?
也就廣陵多山,毒蛇遍地,才讓這門傳承勉強可以借教之名傳承下去,擱在中原恐怕只會淪爲鄉野獵戶秘技。
如今意外獲取神念養育之法,堪稱血賺,也難怪徐靜修如此激動。
“小魚,你先盯着點,爲父先修行一下神念,待修成了,再教你!”
“好嘞!”
徐小魚連連點頭,忽然又道:“對了,爹,要不我給倀鬼傀儡穿身衣服?”
“好好好,你看着辦!”
徐靜修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溫養神念起來。
好在他修爲雖然不高,但也不算太低,以前只是不懂其法,如今得了方法,基本功夫傍身之下,修行起來順風順水。
當天地大白之時,第一縷神念隨即孕育而出。
再一睜眼,屋中突然冒出的人影,嚇他一跳。
半晌,纔回過神來,這是他拍下的倀鬼傀儡。
只見此時的倀鬼傀儡,頭戴帷帽,檐沿一圈薄紗,遮住了傀儡容貌,一身勁黑短打,看起來恍如江湖刀客。
“爹,怎麼樣?瞧着氣不氣派?”
徐小魚一臉邀功道。
“不錯不錯!有這傀儡傍身,以後咱爺倆行走江湖,可就能輕鬆多了。”
徐靜修說着,隨即凝神探出神念,鑽入傀儡體內,在特定符籙上留下神念,待完成這些,他臉色陡然劇變。
只見傀儡體內,竟然暗藏一枚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尿脬,其內月露充盈!
與此同時,一股玄之又玄的信息也隨之涌入腦海。
“星宿之力、懾魂、受玄、月露……這這這……”徐靜修略一感悟,登時神搖意奪,魂驚魄駭。
因爲這具倀鬼傀儡之強大,遠超他的想象。
其內,不僅篆刻有受玄圖,可溫養魂體;更有類月光杯設計,可自動於月夜攢聚月露;
如此更別提攻伐一體的星宿之力!
“爹!你、你怎麼了?”
徐小魚見老爹面露異色,連忙發問。
“快,退房,走人!”徐靜修連忙收拾東西,敦促道。
“啊?爲什麼?”徐小魚一臉茫然。
“出城再說!”徐靜修不敢多言,深怕兒子失言。
殊不知,在他還在蘊養神念之時,早有教派察覺到倀鬼傀儡之特殊,已然將目光盯上那些品相劣等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