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雲這個時候突然靈光一動。
如果真是楚凌對楚喬動手，程景顥會沒有一點察覺嗎？
誰又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是爲了謀算楚家的財產，合謀對楚喬動的手？
楚涵雲固執的不肯開口。
程景顥卻像腳下生根一樣，固執的不肯離開……
“是不是楚楚……是不是阿喬出了事？”
他轉頭看向顧西陸，不卑不亢，“你要是相信我，我想和你一起找到她……”
顧西陸擡眸看他，面色冷硬若冰，帶着幾分審視和敵對的意味。
程景顥一直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欠她的，或許，藉着這個機會可以還給她。”
見顧西陸只是冷漠的偏過頭，他面色淡然若水的補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楚凌的行蹤。”
楚涵雲突然發現不對勁，上前一步，側了身去看他們的面色。
“你們把話說清楚？
你說的欠着阿喬，什麼意思？
你跟楚凌是同謀？！”
楚涵雲言辭間的冷意，咄咄逼人的口吻，都讓程景顥意外。
他低垂着下頭，怔怔的看着手指上映着光線的璀璨戒指，眼睛有些花。
“不是，我不會害她！”
楚涵雲抽一口冷氣，“你同時跟我的兩個女兒牽扯不清？”
“是我辜負了她！”
顧西陸眼神一黯，“我真後悔，讓你糟蹋了她十年時間！”
楚涵雲不可思議的看着程景顥。
十年？
就是她在江城漂泊的十年？！
艱難的嚥了嚥唾沫，“你出去吧！”
冷漠的表情不比他的語氣好多少。
程景顥走到顧西陸跟前，“我以爲你的心胸，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計較這個事情！
看來，是我看錯你了！”
顧西陸一記冷笑，抖着手指在他面前點了點，“你不用激我！
如果讓我知道你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你，懂得！”
陳剛還有些遲疑。
如果程景顥真的跟事情有關係，放個敵人的內線在身邊，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
看顧西陸一臉勢在必得的篤定，眼底的冷漠都聚成了精光，“就算他是內應，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總好過讓他自己陰着使壞。”
“謝謝！”
“我不是相信你的良心，只相信阿喬的眼光。”
哪怕心裡再不願意承認，楚喬當年畢竟真心愛過他一場……
“這算是讚美？”程景顥啓脣反問。
言下之意，楚喬的眼光好，說明他也不算太渣。
“陳剛，你能馬上布控下去嗎？
要私密的進行，不要打草驚蛇，阿喬……”
他深吸一口氣，“她現在身子不方便，如果有個三長兩短……”
顧西陸臉色陰鬱到極點，在心裡啐了自己一口。
怎麼能允許這種可能發生？！
“我馬上打回局裡安排，西陸，你彆着急。”
在場的人眼睜睜的盯着陳剛打電話到警察局布控。
警民服務平臺、車站、甚至公交公司和出租公司都聯繫了。
把楚凌所有的車輛都發到信息網上查詢。
程景顥還提供了楚凌的照片，一同發佈出去。
“要特別注意，被綁架人是個雙胞胎孕婦。
人質的生命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顧西陸擡眸盯着陳剛一個個打了電話，拳頭攥的生疼。
雙胞胎孕婦！
人質！
生命安全！
他曾經是特種兵出身，這些字眼聽得不比任何人少。
這個時候，還是身形抖了一下，幾乎控制不住的後退。
“陳剛，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現在，是要從哪裡開始找起，我們……”
“西陸，你不要亂，如果確定是楚凌綁架了阿喬，藏匿好之後，一定會給我們來電話。
目前，能布控的力量我們已經布控出去。
與其沒有方向的衝出去瞎找，不如在這裡等他們來電話。”
顧西陸知道陳剛說的都是事實。
他不亂，可是腦子就是沒有平常好使。
幸好他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想到把陳剛找來。
就算是秘密的布控，他有那個思維，也有那個能力，把該想到的問題，該布控的環節都精準全面的覆蓋。
不漏過每一個環節。
楚涵雲的情況比顧西陸好不了多少。
索性有一腔怒火支撐着，他覺得自己還算清醒。
拿了杯子，想給這裡的每個人倒一杯水，手指摁在開關上，幾次都沒有點開觸摸屏開關……
他深吸一口氣之後，轉身扔了杯子，朝洗手間走去。
那座像山一樣挺拔的身軀，蒼老的不像話。
顧西陸沒有說過埋怨他的話，可是他自己會怪自己。
什麼時機不到！
他爲自己爭取了時機，卻快要害的女兒失去生機！！
顧西陸的電話響起來。
所有人的神經都被挑動。
連楚涵雲都紅着眼睛從洗手間快步跑過來。
不是楚凌的電話，居然是邵淑嫺。
他只猶豫了一下，就接了起來，“奶奶！”
“西陸，阿喬的電話怎麼回事？一直打不通。”
“是嗎？可能我剛纔在跟她通話……
奶奶，你找阿喬有事？”
電話那邊的情緒明顯鬆了一大口，“你這傻小子，奶奶沒事就不能打給你媳婦？
她跟奶奶約的好好的，中午的時候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
似乎怕顧西陸誤解，老太太笑着解釋，“你這馬上就要當爸爸的人了，多關心關心你媳婦兒！
昨天阿喬告訴我，她感覺到胎動了！
我這心裡本來是高興地，可這一上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眼皮兒呀，一直跳呀跳個不停！
我坐在家裡，就操心着她這雙身子的人……
你跟她通電話，還好吧？”
顧西陸仰頭，迎上白花花的陽光，刺疼雙眼。
“嗯！她告訴我了！她……很好！”
吐出這幾個字，用盡力喉嚨的全部力氣。
如鯁在喉，大概就是這種動一下就疼得掉淚的感覺。
“不說了奶奶，她開會去了。”
開會，手機關機或者打了靜音，都是目前說服邵淑嫺安心的最好理由。
楚涵雲的電話又響了。
張媽抖抖嗖嗖的交代了江月白被夏婉如推倒的消息。
楚涵雲的臉色都白了。
“是推倒，不對，是謀害，好多血！
老太太讓我找沈軼……沈御報了警。
醫生在搶救，警察也來了！”
楚涵雲疲憊的嘆口氣，“張媽，不要慌，老太太現在怎麼樣？”
“已經醒過來了，在錄口供。”
“那你身邊現在站的誰？”
“沈先生，小沈先生，還有林夫人。”
“你把電話給沈御。”
張媽在楚涵雲的引導下，心緒稍微平靜一些，也能順着楚涵雲的引導，回答問題了。
聽說人已經醒過來，楚涵雲懸着的心也落了一些。
“喂！”
“無論你用什麼辦法，都要讓警察把夏婉如扣起來。
故意傷人不夠，就想其他的辦法。”
“……”
對方沉默了一陣，“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阿御。”
楚涵雲大吸一口氣，“阿喬被楚凌綁走了！”
“……”
楚涵雲急促的呼吸透過聽筒，化成一陣陣劍雨，從沈御耳鼓膜穿破，帶着呼嘯的冷風。
暗含嘲諷語氣的笑意還沒有形成，就被猝不及防的震驚到。
沈御一怔，隨即，神色複雜的望一眼林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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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如本來以爲張媽是情緒受了刺激，纔會胡言亂語。
等江月白醒過來，自然會說清她們不過是簡單的肢體碰撞引起的失誤。
所以，當江月白冷靜的說出，因爲她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又錄了音，夏婉如惱羞成怒，推倒她時，眼睛都直了。
張媽瑟瑟抖抖的站出來指認，“我一進門，就看見她掐着老太太脖子。
好多血，臉上都是血。她還要攔着我，不讓我出去求救！
她是對我們小姐下了狠手啊！
這麼多血，她一箇中風初愈的人，要補多長時間，才能補回來這麼多血……”
“你！胡說八道。”
張媽又躲在了沈御背後，“沈少爺，你可得替我作證，我好害怕。”
沈御眸色幽沉的瞥了一眼張媽，有些無語。
什麼樣的主子，出什麼樣的下人。
這個躲在他後面，呼吸都沒有亂一下的人，會是真的害怕？！
“我可以作證，她當時跑過來求助的時候，顯得很慌張。”
沈御眸色複雜的看一眼夏婉如，“而且，進門的時候，當事人的情況也如她所述，沒有虛假。”
夏婉如瞪圓了眼睛。
“不過，我畢竟不在事發現場，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僅僅是就我看到的事實提供證詞。
她們是婆媳關係，而且相處不錯，還希望你們深入調查，給雙方當事人一個交代。”
沈御一個外籍華人的身份，他的證詞明顯受到警方的關注。
“沈先生，謝謝您的配合，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您的證詞。
鑑於當事人各執一詞，沒有人能說清當時的情況，我們需要帶夏女士回警局，再錄一次口供，
而且，江月白女士對你蓄意謀害的指控，如果你不能找到有力的目擊證人和證詞，我們可能要對你關押審理。”
“……”夏婉如臉色憤然，眉梢都顫抖起來，“沈御！”
卻無法指責沈御不幫她。
人家說的是看到的事實，也確實沒說瞎話。
只是這樣的證詞，明顯對她不利。
沈御簡短的跟警察對話，完了之後在證詞上簽字，而後，說是公司有事，要先行離開。
做筆錄的警察連連點頭，直言“耽誤了您的時間，不好意思。”
……
又一輛車子像閃電一般，奔向楚氏。
沈御一邊開車，一邊繃着神經思考，最後一腳剎車踩下來，猛的一拍方向盤，“SHIT!”
咒罵聲伴着刺耳的喇叭聲一同飄出。
他拿起電話撥出去，“生叔，你那邊跟着小姐的人，可有收到小姐什麼消息？”
保護楚喬的人，雖然做了調整，但是一直沒有撤銷過。
說到底，他對顧西陸也不信任。
原本，等楚喬懷孕的消息一出來，是想過撤銷的。
只是這個指令還沒有發出去，就出了這樣的事！
羅海生交代了兩句，說話的口氣有些慶幸，同時也不免擔憂。
“阿御你先過去，喬宅也不是普通的地方，沒有搜查令，任何人不能隨便接近。
我看，還是通知顧西陸吧，顧家有軍政背景，用起來，幾乎可以暢通無阻。
於公於私，他們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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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都不是楚凌，顧西陸躁的快要摔了手機。
顯示屏幕閃爍着青白色的提示燈。
顧西陸本來要掐掉電話的衝動，在看到沈御的名字時，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來。
一邊說，一邊轉身往門外跑。
“你確定嗎？”
“好，我們馬上到。”
當顧西陸說出喬宅別墅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愣。
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嗎？
楚凌是不是瘋了？
與此同時，陳剛收到警務平臺的通知，證實所查詢的嫌疑車子，確實從睦南路駛入一片別墅區。
由於那一片都是隱富豪門，隱私保護比較嚴密，所以無法繼續跟蹤。
顧西陸和楚涵雲對望一眼，再次異口同聲的說出喬家大院。
程景顥居然成了第一個衝出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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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響起腳步聲，楚喬的視線已經適應了暗室的黑。
自從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扔在一間暗室的時候，就相當平靜。
不是不恐懼的，只是，肚子裡明顯劇烈的胎動，讓她慢慢的安靜下來。
她一安靜，那咕咕似氣泡一樣冒出的動靜，也平穩下來。
她相信，寶貝們一定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恐懼。
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要憑感知判斷自己身處的位置。
很奇怪，這裡的氣息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思維越來越清晰，她記起自己暈倒的過程。
明明午餐之前剛去過洗手間，不過一餐飯的功夫，肚子裡的壓迫感又來了。
她感覺支撐不到回辦公室，就去了公司的衛生間。
到了洗手間，方便之後一出來，就看到楚凌笑笑的站在門口。
“姐姐——”
這聲稱呼讓她毛孔都豎了起來，莫名有些警惕。
“沒事兒不要亂認親戚，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呵！”
楚凌倒不介意她的態度，“你緊張什麼？
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把戲而已！
你不認可我，同樣，我也不認可你。”
楚喬邊洗手，邊從鏡子裡察看楚凌的表情。
“還是你爭氣！這嫁進顧家沒多久，肚子就有了反應。”
楚凌抱着手臂，一隻手在胳膊上畫着圈，語氣悠閒，“我猜，顧家人一定都很寶貝你吧！
我就想知道，這搶來的男人，是不是感覺特別不一樣！
對了，聽說顧西陸還是特種兵出身，是不是體力特別好？
你們做起來的時候，有沒有發動機的感覺？
小馬達？
哈哈，是不是特別帶勁？
要不然，怎麼能一擊即中呢？”
楚喬的精神狀態本來就是強撐，這時候聽楚凌污言穢語的話，臉色更是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從她嘴裡聽到即使類似於誇讚顧西陸的話，也會特別膈應。
楚凌的目光，就好像把顧西陸剝光了，曝露在她面前一樣！
“讓開。”
她剛要往外走，楚凌閃身進門。
“吧嗒”一聲，門鎖合上的聲音異常清脆。
“你想幹什麼，你別忘了這是公司！”
楚凌一步步逼近，臉上的笑容異常詭異，“對呀，我知道這是公司。
而且，還是公司的洗手間。
地上水滑，姐姐小心腳下。
一不小心摔一下，可是一失三命！”
楚喬的眼眸中升騰起一絲顧忌，慢慢的挨着水池往後退。
“楚喬！”
鏡子裡面突然出現一個人，整張臉都被清潔口罩罩住，壓着低低的棒球帽，而且，連眼睛都被厚厚的黑框眼鏡遮了起來。
這是一雙是曾相識的眼睛。
楚喬剛感覺到熟悉時，那人竟動作極快的從背後伸出手來。
一雙溼漉漉帶着刺鼻藥味的手套捂住在了她的鼻子上。
“唔！”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卻見楚凌擡腳就朝她的肚子踢過來。
慌張的一轉身子，那一腳落在了她的大腿上，卻也因此吸入不少秘藥……
她咬破嘴脣，保留最後一絲意識，都落在她的肚子上。
雙臂死死的護住，不敢讓任何意外發生。
“快點，把桶拉過來。”
“垃圾和貨運電梯在安全通道口，你把她拖進去。
地下停車場那裡有轉運處。我的車子直接從那裡接應……”
她聽到一陣輕柔的笑聲，“你說的沒錯，我們直接從公司截走她，比到外面更容易下手。
路線熟啊。
監控可以破壞啊！
而且這些盲區，你閉着眼睛都能知道，哈哈，一會兒見吧！”
楚喬聞到陣陣的腥臭，卻無力嘔吐。
身子不能動彈，耳朵還能聽到他們說的每一個字。
她終於聽出這個像是空谷幽蓮般婉轉的聲音……
林詠恩！！
林詠恩壓低自己的棒球帽，一身清潔工打扮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楚喬知道自己被裝進了垃圾桶，然後推進電梯。
緩慢移動的過程，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全身無力的癱軟，
她有感覺自己被拉出來，又被蒙上了眼睛，沒有電梯，所以能感覺到是被拖着走下樓梯的。
她想睜開眼，眼皮兒像是被千斤頂壓住，睜不開。
她知道自己吸入的秘藥不輕，眉頭蹙的化不開。
手指掐進手心，疼痛都不能讓自己的意思清明一些。
再然後，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