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吳撼鼎”痛打一頓之後,銅人們便整隊迴歸。
有人笑道:“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報了金剛壇被毀的仇。”
可頌則冷靜道:“也只是報了一部分,只打了那個拆金剛壇的小子,另外那個打金剛獸的、還有跑掉的那小子,都頗爲可恨。下次有機會,都得抓住他們才行。”
這時又有人道,“師叔,我有一計!”
“哦?”可頌看向他,“你也有計?”
“不錯,此計名爲回馬槍。”那銅人手掌一切,目光犀利道:“咱們剛抓了一個單,他們肯定以爲咱們會收手了。這時候我們若是繞路返回,再守在院落之外,說不定會有收穫!”
“這不妥吧?”旁邊有人質疑道,“可雲師叔當時跟我們說的,可是每天只能出動一次。”
“可雲師叔也沒說他們會去拆金剛壇啊。”出計的銅人反駁道,“現在形勢已經變了,我們若再守規矩,怎麼能鬥過這羣狡猾的各派天驕?”
“有道理。”可頌點點頭,“那就依你所言,咱們去殺個回馬槍!若是有收穫,那就記你一功。若是沒有,也就罷了,權當練兵。”
當即一衆銅人繞了一圈,又來到衆人院落之外,佈置了眼線在外圍警戒。
本來看裡面安安靜靜,還以爲這次可能是白跑一趟了。
誰知沒過多久,就有銅人前來報告,“師叔,又有兩個人出來了!”
“哦?”可頌雙目精亮,“居然真有收穫,這次出來的是誰?”
“還是剛剛那兩個!”銅人答道。
“好,咱們出動!”可頌下令道:“那個二弟剛剛已經教訓過,這次可以放走。剛剛那個大哥跑了,這次要盯着他打!”
“是!”一衆銅人雄赳赳提起棍棒,再度朝山坡下奔去。
隨着一聲鐘響,再度從四面八方殺出來,將要出手的青蛇和吳撼鼎圍住。
不是……
青蛇徹底愣住了。
都說積雷寺風氣彪悍,可也沒想到這般彪悍,出門就打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還有沒有王法了!
嘭——
念頭沒等轉完,可頌的一記蓄力劈棍就狠狠砸在了她的身上,將她打飛出去,幾乎暈厥。
接着幾十名銅人就圍攏上來,噼裡啪啦一頓亂棍,那種感覺,如此熟悉。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吳撼鼎見狀,喊了一聲,“大哥!”
他正想衝進來解救鄢神兵,就被一羣銅人也亂棍驅趕出去,可偏偏對他卻頗爲手下留情似的。
“小子,是不是還沒被打夠?”可頌朝他喊道:“我們這次只打他,不打你了,你走吧。”
“我們是結拜兄弟,手足情深,大哥捱打,我豈能走?”吳撼鼎的聲音擲地有聲,就在一衆銅人以爲他要講義氣地衝上來時,就聽他轉而道:“我要跑着回去叫人來救你,大哥,頂住!”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以衆敵寡之下,自己二人絕對不是對手。
不如自己回去叫支援,大哥修爲比自己高,應該可以頂一會兒吧?
……
青蛇聽到他的喊話,都差點要氣笑了。
你特麼……
要回去報信就抓點緊,咱們倆離住的院子也不遠,有墨跡這功夫你都趕回去了,我還能少挨點揍。
吳撼鼎跑了之後,又是她一個人捱打,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棍子,今天算是都捱上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來殺人的。
她覺得自己像是來渡劫的。
先吃一堆奇怪的東西,再捱打;再吃一隻奇怪的東西,再捱打。
從心靈到體魄上,雙重的痛苦折磨,讓青蛇不禁懷疑,莫非世間真有因果報應這一說?
自己從前壞事做得太多,纔會有今日這一番因果也說不定。
要是再這樣挨下去,自己恐怕就要信佛了。可即使信佛,也不能在積雷寺出家,男女倒不是關鍵,畢竟她可以隨意選擇。
關鍵是,她怕出門走走路再捱揍。
這積雷寺裡也太邪性了。
那邊可頌看着銅人們圍毆鄢神兵,沒有上前插手,而是立棍放聲道:“小子,怕你不知道,今天就是專門衝着你來的。之前你下手太黑,今日纔給你一些教訓。方纔打了你二弟,現在才專門打你,別說我們不講道理。”
你們講個屁道理?
青蛇內心瘋狂吶喊,合着你們從頭到尾就盯着一個人在打。
除了我,你們還打着誰了?
你等我不需要再隱藏身份的時候,我要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她這邊被打得已經要懷疑人生時,突然身下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接着就將她猛地拽入地下!嘭!
整個人瞬間進入一片狹窄堅硬的空間,喀喇喇的穿行聲在耳畔響起。
土遁?
青蛇雖然是秘術師,可是見多識廣,對於這煉氣士的五行遁法也不陌生。
反正不管是什麼遁法,能將自己救下來就行。
那些銅人應該也是發泄夠了,便也沒有追擊。否則僅憑這一手遁術,想要從銅人陣中脫身也沒那麼容易。
一陣飛遁之後,她又被拉着破土而出,擡眼一看,已然是回到了院落之內。
一名長髮挎弓的少年站在她身旁,面龐冷峻,正是方纔救了她的人。
青蛇也見過這個人的畫像,知道他是八卦城少主,玄門弟子林風禾。
沒等青蛇說話,就聽見林風禾站直身子,一揮手道:“大哥,你我兄弟,不必下拜。”
誒?
青蛇怔了怔,誰要給你下拜了?
不過這也讓她確認了,此人方纔和吳撼鼎一起回來,如今又管自己叫大哥,應該就是他們結拜的三兄弟之一。
林風禾繼續道:“謝的話也不用多說。”
我沒要說啊,青蛇皺眉,感覺這個人也有些奇怪,渾身的疼痛讓她根本張不開口。
“方纔聽說大哥你在被銅人圍毆,可是其餘人都不在,我只好單槍匹馬去救你。”林風禾壓根不看地上的人,自顧自站直身軀,以漠然的語氣淡淡說道:“本以爲會有些許難度,沒想到,易如反掌。”
他又悠悠吟誦道:“血染徵袍透甲紅,積雷誰敢與爭鋒?”
不是,你哪紅了?
我才渾身是血吧。
青蛇實在看不下去,尋思着還是說點什麼打斷他一下吧,於是艱難開口道:“這次真是多虧你了,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