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脖頸刺痛,心中暗急,這千年王八顯然是要喝光我全身鮮血。我瞧他吃掉九爺的樣子,忍不住頭皮發麻。
黑暗的墓室中,蘇瑛和秦文正要來救,就聽那怪物嗓子裡冒出荷荷之聲,初始還以爲是它喝血喝的太急,嗆着了,卻沒想到這怪物忽然一下子燃燒起來,好似自身浸滿了油脂,成了一個大火炬一樣。
“這小子的血有問題!”秦文挑了挑眉毛。
我一把推開千年怪物,捂住脖子上的傷口,瞧這怪物已經在火焰中變成了焦臭的灰燼,心下枉然。此時我右手又刺痛了幾下,想來還是那玉眼的原因。我撕下右手的布片,見右手手心的灰斑變成了一隻眼睛形狀,正眨着眼。
“啊呀”。
我大叫一聲,心裡說不出的噁心。隨手拿過秦文的打火機就去燒這眼球,只燒的手心疼痛不止,兩行熱淚嘩啦啦的自眼角流出。
蘇瑛說:“沒用的,這天眼一旦寄生到人體,就再也無法脫離”。到了此時,她哪能不知自己家的寶物已經進了我身體之中。眼見石棺裡的怪物伏誅,這座古墓除那條鐵青巨蟒之外在無威脅,三人不由鬆了口氣,一屁股蹲在地上,恢復體力。蘇瑛也向我說了這玉眼的來歷。
這玉眼產自雲南一帶的古墓之中。
其本身並不是玉,而是琥珀。
蘇瑛說:“琥珀中包裹着一種怪蟲,這怪蟲千年不腐、萬年不化,寄生到人體後,被寄生之人會擁有剋制殭屍、糉子的能力,不過這蟲生性霸道,過不了十來年就會殺死被寄生之人,之後怪蟲吐出粘液,粘液凝聚成琥珀,包裹着蟲身,等待下一個寄生者”。
我聽的心裡發毛,心想莫不是我就只有十來年的壽命?
蘇瑛說:“要滅這蟲子很難,除非找到藥方,配置出藥丸,殺死體內怪蟲。不過這妖王早就失傳了”。
“這是什麼蟲?”我問。
“眼蟲”。
我抿了抿嘴,乾笑了幾聲,笑的比哭都難看。不過還能活十來年,這也算老天待我不薄吧。如果不是這眼蟲進了我身體,融化在我血液中,我早就被石棺怪物吃掉了,哪還有以後。
……
休息了十來分鐘,體力漸復。
我們又把古墓裡的古董給搜刮一空,這才順着來路回去。有些古董太沉,拿不動,索性也不拿了。特別是其中還有一件古鼎,這玩意更是國寶級別的,私下裡販賣要殺頭的,我們更是不願擺弄,這大玩意實在太沉了。
一路平安,那些大老鼠也不知道去哪了,倒是沒有來吃我們。
從下水道來到地面,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我一時間淚流滿面。蘇瑛和秦文離去,我則徑直回家,讓小妹燒了一大盆熱水,先洗乾淨身上的臭味再說。之後吃了一大碗麪,倒在牀上呼呼大睡,睡到次日中午方醒。
下午,秦文來找我,帶我去了一家古董店。
我手頭上的這幾件古董賣給了古董店的老闆,竟然得了幾十萬塊錢,心中無限歡喜。有了錢,我和秦文就去飯店裡大吃大喝了一頓。秦文說:“當法醫掙不了幾個錢,還是盜墓、賣小鬼來錢快”。
“小鬼?真有鬼啊?”我喝了一口白酒,辣的直伸舌頭。
“有,咋沒有,殭屍、糉子都有,自然也有小鬼。那些養小鬼的掙了老多錢了。還有買賣屍體的,就如咱們在下水道古墓裡見到的那女屍,能賣幾十萬呢?”
我心說乖乖不得了,這富人們的口味也真獨特,連女殭屍都買,買回家當媳婦?
這陰陽一行,雖然危險,不過報酬也是很誘人。
秦文說:“我師父是唱師,他最近在某個鄉下村子裡挖寶貝,我準備去玩玩,你去不去?”
“有危險嗎?”
“有”,秦文說:“不過危險不大。再說鄉下風景好,空氣新鮮,就當去旅遊了……”
我沉默許久。
幹他們這一行的,一不小心就得翹辮子啊。
“去了!”
我這人見錢眼紅,鑽錢眼了。
……
我把錢留給家裡,心想我就算這次真嗝屁了,有這幾十萬,家裡的日子也能熬下去。撿上十來年破爛也掙不到幾十萬,破爛和古董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啊。衣服什麼的都塞在一個大包裡,之後去長途汽車站,與秦文一起上了長途汽車。
在車上,我基本是一路打盹。
車到站後,下車,見是一小鎮子。這鎮子名爲花溝鎮,鎮上有一所小學。此時正是寒假,小學裡也是冷冷清清,並未有學生。我等在小鎮的十字路口,秦文則給他師傅打了個電話,兩人說了一會話,我依稀聽見秦文讓他師傅開車來接他,他師傅就說正忙着,沒空來接他,讓他自己去。
秦文掛了電話,說:“從鎮子到村子裡,也就四五里路,咱們走着去吧,十來分鐘就到”。
“行”,我說。
那村子叫做長壽村,聽說村子裡的人長壽,有很多一百多歲的老頭、老太太。我們走到了村子,見村子裡有不少老土房,心想這村子還很原始呢。村子裡的瀝青街道坑坑窪窪,年久失修,許多小巷都是土路。
村頭有一棵歪脖子老樹,樹下有幾個老頭正在下棋。
村裡人一看外鄉人,頓時就冷了臉。我感受到他們的敵意,心裡納悶,這些村民們也太拒外了。不多時,一個穿着布鞋的老者就來接我們。秦文叫了聲師傅,這就是唱師了。
唱師唱陰歌是一種古老傳統。
在以前,每當出殯時,唱師就會在十字路口燃起一堆火,拜天拜地之後,他就不是單純的自己了,而是唱師,是神職,無窮無盡的力量進入他的身體。
唱的內容一是要天開門地開門,儒道佛家都開門;二是勸孝子給死者選好墳地,制好棺木和壽衣;三是請三界諸神及孝家宗祖,坐上正堂爲死者添風光;四是講人來世上有生有死很正常,莫悲傷;五是歌頌死者創下家業的驕傲和輝煌。
唱師帶我們去了一家農戶暫住。
這家農戶的主人姓陳,叫陳小手,雖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那一雙手卻是又白又嫩,像是女人的手一樣。唱師告訴我們,這陳小手是個接陰婆,專門接生死胎、鬼胎,故而纔有這麼一雙軟和柔嫩的小手。
陳小手很熱情,先端了一些花生、豆子、豆腐看給我們下酒,又去廚房煮了兩大盆菜,一是土豆雞塊,另一個是大塊的豬骨頭。
唱師說:“這長壽村附近有古墓羣,最近來了不少盜墓賊呢。每天晚上,村子外都有炸藥爆炸聲。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瞧,就見外面一些大洞,都是盜洞。這些盜墓賊們也是太猖獗了,估計過不了幾天,考古隊就來了”。
秦文說:“等考古隊來了,寶貝早就被盜墓賊給拿光了。考古也就走個儀式,撿撿盜墓賊的漏”。
村子裡的老人們相信這村子附近有一條龍脈,就是這條龍脈滋養了這一方山水,這才讓村子裡的人多福多壽。可如今盜墓賊們東挖西挖,還用炸藥炸,要是炸傷了龍脈,村子的福氣可就沒了。
因此村民們一看到外鄉人,哪還能有什麼好臉色?
來村子的,除了盜墓的就沒有別人。
唱師說:“這墓羣規模頗大,而且以前並未被盜墓賊挖掘過,所以寶物是有的。前些天有幾個鄉弄在西邊那小山上炸石頭,把墓道口炸了出來,這次讓盜墓賊一窩蜂的涌過來。咱們也跟着下墓拿兩件古董,也就是了,可別太貪心,免得丟了小命,那墓裡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呢”。
我們正聊着呢,我忽然感覺一股子陰寒之氣,不由打了個哆嗦。轉頭一瞧陰寒之氣的來源,就見是一非常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