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我這是怎麼了?”楚衣驚叫,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腿。
戴納皺了下眉頭,說:“可能是毒素散發開了,我們必須儘快找醫生,你這樣子太危險了,裡夫也有可能沾染了。”
他這麼說了,剩下兩個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他們三個人兩個傷病員,怎麼才能儘快回去?雖然裡夫身上沒有明顯的受傷,但是他卻覺得自己虛弱很多,也許是心理因素也許是真的染了毒,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不能儘快回去,惡化了就更危險了。
戴納半蹲了身子讓楚衣爬到自己背上來,楚衣猶豫了一下,被戴納不耐煩的壞脾氣一震,乖乖摟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裡夫倚着樹幹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木頭當柺杖。
他們走了幾米遠,肯尼就從後面追了上來,手裡拎着一個黑色的口袋,裡面裝着的應該就是靈蛙了。他看到這架勢,嚇了一跳,忙上前去問:“侯爵,發生什麼事了?”
戴納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趕緊幫我把這兩個人送到密斯醫生那裡去。”
肯尼看到楚衣那條已經變得烏紫發黑的傷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讓人用樹枝迅速做了兩個簡易擔架,幾個人把自己的船員外套墊在上面,然後兩個人躺上去四人擡了,穩穩地迅速前進。
到了山林入口處,艾琳娜還守在那裡,她開始以爲是船員們終於找到靈蛙了,興奮地迎上來,卻發現戴納正緊張的護在楚衣身邊,而楚衣和另一名船員則躺在粗糙簡易的擔架上。
“表哥,這是怎麼一回事?”艾琳娜急切的問道,又擔心的看着戴納:“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戴納抓住艾琳娜幾欲在他身上摸索的雙手,說:“我沒事,King和裡夫都陷進了泥沼裡,可能沾染了毒素,我們現在想借用你的馬車送他們回公寓,好不好?”
按照艾琳娜的本意自然是不願意讓楚衣用她的馬車,但是戴納出口相求她作不出拒絕,只好心裡萬分勉強的點頭答應。希望自己這一舉動,能讓戴納感謝與她,多關注她一些。自從這個中土的男人出現,戴納已經很少跟他們兄妹一處遊玩了,即便原來有凱瑞,他也還是會分出時間陪他們的。
戴納跟着一起上了馬車,本來就不大的車廂因爲三個男人的進入就變得更狹小了。楚衣半躺着,身子靠在戴納懷裡。他聽到戴納不斷的跟他說話,笑了笑:“沒事,我還很清醒呢。”
“嗯,你要一直保持清醒,不要昏迷,很快就到了。”
在他們的馬車出動前,就安排了一匹馬快速的去請密斯過來,告訴他大體情形做準備,等他們一回去就可以診治。肯尼拎着靈蛙在趕馬,他是戴納的近侍,可是他也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下等奴僕的活計,只是當他操起繮繩的時候,並沒有這種突兀感,只想着能快些把人送回去看醫生。
戴納還是不停地跟楚衣說着話,內容五花八門,根本就沒有實質內容,但是他們一應一答卻很是順溜。很快他們就進了公寓的後院,馬車行駛到公寓門前停下來,戴納抱着楚衣下車,快步入內,把人放在沙發上。
密斯還沒有到,他着急的罵人:“都喝西北風去了,這麼久還沒把人找來!”
楚衣無奈的笑着拉住他的袖子:“我感覺沒事的,不必着急。”
“等你感覺不好的時候就晚了!”戴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看什麼都不順眼,喝了口水把杯子砰地一聲扔到桌子上,把一旁站着的女僕嚇了一跳,生怕他就這麼扔碎了,自己是要被扣薪水的。
又等了幾分鐘,密斯醫生終於來了,他連句問候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戴納急急忙忙的拖了進來:“快點,看看要不要緊。”
密斯責怪的看了一眼戴納,才自己檢查起那處傷口,他檢查的很慢很仔細,周圍的人跟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好像過了很久,可是桌上杯子裡的水還冒着熱氣,那應該實際時間並不長,密斯扔掉手套,輕快的說道:“不算什麼,這個毒看着兇,其實很好除掉。”
“真的嗎?”戴納面露欣喜。
密斯點頭,打開他的出診箱。楚衣心裡一寒,說:“你不會又要用那個放血的辦法給我排毒吧?”
“啊,也可以的,那樣快一些。”
“我不要!”楚衣立即拒絕,有別的方法那就堅決不要用那個,本來就傷痕累累的地方再被割上一刀,那癒合了虯結着太難看了。但是,主要的原因,楚衣不清楚那是種什麼療法,他不放心。但是這麼說的話可能會惹得醫生很不高興,他寧願背上個愛美的黑鍋。
密斯呵呵的笑着,抽出幾根銀針,碾碎幾顆藥片把粉末撒到傷口上,然後拿出一支針劑把銀針放到裡面泡着,等看着不再出血了,他拿起針迅速的在傷口周圍紮了下去。
楚衣沒覺得疼,估計是毒素蔓延着導致麻木無感,一邊看着的衆人卻如同自己在承受,膽子小的侍女低叫一聲之後趕緊跑了下去。
這毒素確實清除得很快,銀針紮下去,又換了一次重新紮下,楚衣的小腿就慢慢有了知覺,密斯再紮下去的時候,楚衣就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聲疼。密斯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說:“知道疼就沒事了。”
這邊弄好了,塗上止血劑,密斯又給裡夫看了一下,只是讓廚房煮了一劑驅寒發熱的湯飲下。
事情到這兒也都鬆了一口氣,肯尼想起始終攥在自己手裡的口袋,提起來給密斯看,說:“這隻靈蛙,要怎麼煮?”
“啊,居然找到靈蛙了!”密斯驚訝道,打開口袋看了看,連連點頭:“這個頭色澤都是上品。”
戴納拉了一把對着靈蛙品頭論足的密斯,問:“King吃這個合不合適?”
密斯戀戀不捨的放開口袋,坐在沙發上:“當然合適了,靈蛙最適合排除毒素!”
“表哥!”
艾琳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衆人回頭去看,見她面色不善,氣沖沖的走進來。她直走到戴納跟前才站住,質問道:“這是我問醫生我找人給你找來的靈蛙!”
“King比我需要。”戴納面不改色,“他也是爲了救裡夫才弄的中毒,我身體已經大好,沒必要再浪費了。”
密斯不知安了什麼心,也走過來說:“嗯,是這樣的。”
“再說,以後還可以再找,這隻就給King先用了吧。”戴納把這話當做結束語不再看着艾琳娜,同時用眼神制止住要說話的楚衣,他腳趾頭都想得到他要說什麼。他和密斯踱到窗邊討教熬煮方法了,讓一旁的侍女記牢了。
“用小火,等水變的溫熱了就把它放進去。靈蛙的藥用價值全在哪一層皮和上面的黏膜上,千萬不能洗,把它身上的塵土草屑衝一下就好了。蓋好了鍋蓋,保持好了溫度讓他在裡面掙扎蹦跳,以便於分泌更多的粘液……”
“算……算了吧!”楚衣出聲打斷,雖然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室內本來就沒人說話,所以他還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的。這麼殘忍的煮一隻蛙,要他怎麼吃得下去。剛纔密斯看靈蛙的時候,他由於隔得近也看到了,那是個巴掌大的通體碧綠的小東西,骨碌碌的眼睛機警的看着參觀者。
他想起以前在飯店總有人喜歡要牛蛙做菜吃,他從來都不下筷,甚至連看都不想看,雖然基本上做熟了呈上來都是面目全非了。
戴納無力的嘆氣:“肯尼,怎麼沒送King回房去。”回頭叮囑小侍女,自己也走了過來,勸道:“在那個海島你就受傷耽誤治療了,這次再不及時,我擔心你走不到戈藍國。不信,你問問密斯醫生。”他回頭看密斯,飛快的使了個眼色。
密斯瞭然一笑,帶着醫者仁心的微笑對楚衣說:“我記得上次來,就跟先生說過了,你有舊疾的事……”
楚衣臉色白了三分,只能沉默了低下頭去。
戴納讓肯尼他們回到營地去,並且囑咐他把楚衣的那個藏藍色的小包裹送來,然後送了密斯離開,回來看着無聊在玩手指的楚衣,直到他擡頭看自己,才說:“你不要時時和我唱反調,我都是爲你好的。”
“我知道,可是那是艾琳娜的一片心意。”楚衣口氣軟糯,那把清泠泠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無奈。“她本來就不待見我,你這樣一來,只怕她已經恨死我了。”
艾琳娜早在他們說怎麼煮靈蛙的時候就回了三樓的房間,戴納有心想傾訴,在這裡說反而還不至於被她聽了去。於是也坐過去,伸長了雙腿伸了個懶腰,側頭說:“你也看出來了?是,我知道,艾琳娜對我不是隻有依賴的兄妹之情,可是我不能娶她,我又不愛她,娶了是欺負她。”
“可是她喜歡你。”
“我總不能因爲她喜歡我就成全她的願望委屈了我自己。”
“在中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數的夫妻婚前都未曾見面,他們一樣日久生情難解難分。”
“我恐怕不行啊。”戴納笑了,“我委屈不了我自己,所以絕對不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那如果是雙方父母做了決定呢?”
“我只跟我愛的人在一起,做什麼決定都沒用。”
“哪怕爲此丟掉爵位?”
“一樣在所不惜!”
“要是你愛的人在意你的身份呢?”
這話問的唐突了,這原本就是戴納的心傷,結果因爲這樣的談論,他們有引了出來。楚衣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戴納渾然不覺,說:“我會事先告訴他我的決定,至於有什麼後果……那就到時候再說了!”
還是在意啊,畢竟被那樣深深的傷害過,戴納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楚衣用力握了握着他的手,他回之一笑。
其實楚衣還想再問的深一點,但是這個問題導致了他不能再問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