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牀上睡了個人,隋垣就是打死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去跟陌生人“同牀共枕”,乾脆灰溜溜地跑去了書房,然後在書房的臥榻上委屈了一晚。
而第二天,當房內的美人兒悠悠轉醒後,愕然發現自己似乎得罪了自家夫君,讓人家一生氣跑去睡書房,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一睡醒,隋垣就看到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兒跪在自己面前期期艾艾地請罪,抖得像是淋了雨的鵪鶉,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隋垣:“……”
不耐煩去哄這些路人角色,自己心裡還壓着一堆事兒的隋垣冷淡地擺了擺手,將人給趕走了。反正他目前的人物設定就是任性囂張、喜怒無常的主兒,也正好以此爲藉口,不再踏足自家後院,這樣的話,萬一趙羲和追究起來,也不會太難應付。
可憐的女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失寵了,甚至連帶着徐塗後院一幫子女人共同失寵,所有得知這一消息的人都驚呆了!完全鬧不懂這個小霸王又在鬧什麼幺蛾子!
“這是怎麼回事?膩了?”二皇子司徒珪拿着摺扇敲了敲隋垣的肩膀,朝他親暱地擠了擠眼睛。
“嗯,膩了。”隋垣給自己倒了杯酒,猛地仰頭灌下。
——據說,人煩悶了就喜歡喝酒,借酒消愁,但問題是他喝了這麼多酒卻偏偏沒有一點兒反應腫麼破qaq
司徒珪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家兄弟,他素來知道徐塗這小子脣紅齒白、長得不錯,如此粗魯灑脫的喝酒姿勢,竟然也硬生生被他帶出了幾分豔麗的味道。看着那吞嚥着的小巧的喉結,就連確信自己對男人不感興趣的司徒珪也不由感覺被勾得癢癢的,廢了頗大心力才移開視線。
——要淡定!他可是要爭奪皇位的!不能留下什麼好男色的污名!況且,徐塗這小霸王他當真也消受不起啊!
對自己告誡了三四遍後,司徒珪的表情終於恢復了正常,掃了一眼隋垣那被酒意薰得有些微紅的眼角,不懷好意地建議:“要不,今晚我做東,請你去春月樓?聽說那裡來了一批新人,質量還不錯。”
隋垣頓了頓,反應出“春月樓”是個什麼地方後,眼神有些微微地飄忽——其實,他還是有點好奇的:“……不去,也膩了。”
“……難不成你小子浪子回頭、清心寡慾了?!”司徒珪有些驚訝,“還是說,你有了心上人,曾經滄海難爲水,要給人家守身如玉了?”
隋垣:“……”
——既然無法解釋,那就不解釋吧,好歹也能做一下鋪墊,無論是他按照劇情那樣對主角受窮追不捨,還是爲了真正與趙羲和在一起……
“真的假的?!”看隋垣幾乎是默認的態度,司徒珪整個人都傻了,不由脫口而出,“男的女的?!”
話剛說完,司徒珪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其實想問的是“誰家姑娘”啊!qaq誰知剛剛嚴肅思考過關於男色的問題,一張口就說岔了!
雖說身爲皇帝親子,在身份上要比隋垣這個義子高出一點,但司徒珪與徐塗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比他那些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親兄弟們還要親密信賴,司徒珪也從不在徐塗面前擺皇子架子,打打鬧鬧只是尋常。所以,在說錯話的一瞬間,司徒珪就做好了被徐塗毆打的準備。
沒想到,徐塗卻只是瞪了他一眼:“囉嗦!關你什麼事!”
司徒珪:“……”
——救命!一覺醒來發現自家兄弟突然疑似基佬腫麼破!在線等,急!
被這一驚天大八卦震得三魂丟了六魄,司徒珪反應了幾秒鐘才恢復了思考能力,還不等他深究,就看到徐塗家裡的小廝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告訴他皇帝急傳他入宮。
司徒珪瞬時間收斂了表情,微微蹙眉:“父皇叫你做什麼?”
“不知道。”隋垣也是一臉的莫名。
“你最近沒做什麼壞事兒吧?還是我們私下的那些安排出了問題,被人發現了什麼不妥?”司徒珪連問了幾個問題,隋垣自然都是一概搖頭,兩人商量片刻毫無頭緒,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我隨你一同入宮。”對於自家好兄弟,司徒珪還是很仗義的,徐塗替他辦事,他也自然不能讓壞事兒都被徐塗一人擔着,萬一出了問題,兩人一起受罰也好得多。
“別擔心。”看隋垣一臉沉鬱,司徒珪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許是父皇聽說你最近修身養性,特意關心關心呢?”
“去!”隋垣白了他一眼,“你當父皇跟你一樣無聊麼!”
——穿了這麼多世界,突然冒出一個要叫“父親”的長輩,隋垣實在感覺有點彆扭。
看隋垣的表情稍稍鬆快了一點,司徒珪也不敢耽擱,陪着隋垣回府換過朝服後便火速進了宮,當然,他不懂,隋垣只是在心煩入宮面聖的各種禮儀罷了。
隋垣並不是沒有見過皇帝,在他經歷的第一個世界,他就是皇宮裡的常客,只是當時他的身份高,皇帝更對他慈愛寵溺,並不要求他的禮節,但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這個世界的皇帝對待徐塗雖說視若親子,但實際上大多還是表面功夫,是做給那些老臣們看的,以免讓臣子們寒心。徐塗孤身一人,雖說是個義子,身份地位都有,但真正的勢力卻不大,就算恩寵着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是一個很適合皇帝展現爲君仁慈的工具。
所以,雖然徐塗仗着皇帝的寵愛囂張跋扈,實際上卻很怕這位威儀甚隆的天子,就像是小動物敏感地察覺到危險那般,從來在皇帝面前都是乖順安靜的。
名義上是義父子,實際上卻是君臣,徐塗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這面見天子的禮儀,向來也不差分毫,甚至,就連紈絝子弟的作風也不過是一種保護色,以免自己太過上進,反倒會招惹帝王忌憚。
隋垣一邊跟着司徒珪往皇宮趕,一邊努力從5237那裡汲取需要注意的事項,直塞得腦袋都大了,這才堪堪跨進宮門。
然後,他們在御書房門口被攔住了。
侍衛們恭謹地行過禮後,委婉地表示,皇帝只想見徐塗皇子,二皇子若是有事,請稍後再稟。
司徒珪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擔憂地看向隋垣,隋垣也露出不安的表情,心裡卻相當鎮定。
除了拒絕踏入自家後院以外,他沒有做任何超出劇情範圍的事情,就算皇帝要懲罰他,也不過是爲了些不痛不癢的小事。畢竟,現在皇帝的病症還在潛伏期、沒有爆發出來,在他正當壯年之時,皇子們就算蠢蠢欲動,也不敢大肆動作,大臣們更不會急於站隊,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博,所以表面上還是和平喜樂的。
既然在故事裡,徐塗一直活蹦亂跳到奪嗣之爭結束,那麼現在他也肯定出不了什麼大事兒,完全不需要擔心。
——這就是攻略在手的妙處……儘管劇情君它總是在崩、各種崩……
給司徒珪甩了個安撫的眼神,隋垣整了整衣襟,走進御書房,一路上秉承着恭敬的姿態連頭也不敢擡,安安分分地行了禮,等待皇帝叫起。
皇帝:“…………”
隋垣:“…………”
皇帝:“………”
隋垣:“…………qaq”
——說好的視若親子呢?!地板有點涼,膝蓋也有點疼腫麼破!
就在隋垣疑惑對方在鬧什麼幺蛾子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一聲低沉如天籟般的嗓音:“嗯,起來吧。”
隋垣覺得也許是之前那個徐塗做了什麼事情,讓皇帝不爽了,於是這會兒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絲毫不敢抱怨地站起身,垂手而立。
“你知道,朕此番叫你過來,所爲何事?”皇帝的聲音極其威嚴冷淡,隋垣似乎能感受到對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亞歷山大的臣服與順從。
隋垣:“……”
——這不科學!他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劇情中的人物壓制住?!就算對方是皇帝,掌控着他目前身份的生死,隋垣可以表現出懼怕,卻也不應該真得懼怕對方啊……
似乎看出隋垣在走神,皇帝有些不滿,聲音瞬時間低了一度:“徐塗!”
“兒臣在!”隋垣反射性地回答,下意識想擡起頭,卻又硬生生忍住,“兒臣……兒臣不知。”
皇帝輕哼了一聲,語氣微緩:“過來。”
隋垣稍稍擡頭,那餘光迅速掃了一眼,連皇帝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就低下頭,只知道對方在朝他招手。
隋垣遲疑了一下,還是舉步走了過去,然後在適當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只可惜,對方顯然不喜歡隋垣“自作主張”的恭順,聲音又立馬低沉了下去:“離着這麼遠做什麼?朕還能吃了你不成?到朕身邊來,不要讓朕再重複第三遍!”
隋垣一個激靈,立刻從善如流地緊走幾步,剛剛看到那明黃色的衣襬,就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拽,跌進了面前人那尊貴的懷抱中。
隋垣:“!!!qaq”
——臥槽!沒聽說過徐塗跟皇帝是這樣的關係啊?!救命!
就在隋垣風中凌亂的時候,抱着他的那人已經將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發出一連串難以自抑地低笑。在片刻的震驚過後,頭腦開始運轉的隋垣“………”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了一下自己翻騰着的怒火:“你搞什麼鬼?!嚇死我了好嘛?!”
“哈哈哈……抱歉抱歉,你那可憐巴巴的乖順模樣真是太有趣了,忍不住就想要逗一逗呢!”皇帝咬了咬隋垣的耳朵,滿意地看着它變得通紅,微一施力,將他抱到了膝上,“來,再叫一聲‘父皇’聽聽?這稱呼還真是讓人心癢難耐呢……”
目前十四五歲的隋垣剛剛開始拔高,在高大挺拔的成年男子面前顯得格外小巧,雖然成年模樣的隋垣讓人可以放心大膽、毫無顧忌地醬醬釀釀,但偶爾品味一次少年的身姿,卻也因爲帶着一種禁.忌的快.感而讓人格外慾罷不能。
如此青澀的模樣,顯然讓某個怪叔叔蠢蠢欲動着愛不釋手,更不用說那一聲軟軟的“父皇”了。他是隋垣創造者的分.身,得一個“父親”的稱呼,似乎也不爲過?
隋垣對趙羲和的調侃回了個白眼,並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正暗搓搓地翻滾着什麼壞心思。在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的一瞬間,他就自然而然地放鬆了,待到想起對方的另一個身份,又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
趙羲和立刻將他抱緊,暗示他剛剛蹭過的部位有些危險。
隋垣僵硬了一下,一點都不敢動了。
輕咳一聲,他尷尬地扭頭掃了趙羲和一眼,果斷開口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你怎麼選擇成爲皇帝了?他也算是男配嗎?”
“不算。”趙羲和輕笑着搖了搖頭,一邊欣賞着隋垣被自己完全納入懷中的乖順的姿態,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其實並不僅僅能選擇擔任男配的角色,在明白自己的身份後,我的權限就已經被全部打開、可以自由選擇任何喜歡的身份了,只不過之前爲了不讓你懷疑,才定位爲了配角。既然現在已經都告訴你了,自然也不需要繼續恪守主角、配角、炮灰、路人之分了。”
隋垣瞭然地點了點頭,只感覺趙羲和看着他的目光讓他有些發毛,同時卻又隱隱鬆了口氣——他那高冷又高貴的創造者纔不會像趙羲和這麼又變.態又癡.漢呢!果然,趙羲和與創造者是不同的……就算他們的一部分連接在一起,也是安全不同的存在。
“至於爲什麼要選擇皇帝……自然是因爲他權力大啊。”趙羲和揚眉輕笑,“奪嗣之爭極其兇險,就你這容易被忽悠的智商,再加上專門毀劇情的光環,我自然要選擇一個權利頂點的身份,才能確保你平安無事。即使是皇子也差了點,還是皇帝最爲保險。”
雖然被嘲諷了一臉,但是目前還在介意自己的創造者、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在趙羲和麪前放得開的隋垣硬生生忍住了翻臉的衝動,默默地磨了磨牙。
趙羲和的眼神在隋垣看不到的地方黯了黯,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並不着急。欲速則不達,他有足夠的時間讓隋垣適應他的新身份。
——目前,就好好享受一下自家戀人乖順的模樣吧!
“就算皇帝的身份不錯,但是你很快就要死了啊……”隋垣有些苦惱。雖然他目前還不太敢面對趙羲和,但一想到他會提前離開這個世界,將他自己一個人丟下,隋垣就有種說不出來的鬱悶。
“放心,我怎麼可能放着你一個人不管呢?自然是會陪着你的。”趙羲和安撫地親吻着隋垣的面頰,輕輕舔了舔那青澀的脣瓣,“劇情裡,皇帝是得了急症、疾病突發後纏綿病榻而死的,我自然能將其治好。而這個身體正值壯年,在我的調養下活到你的任務結束並不困難,甚至,要到整個劇情結束也不是不可能。”
“但你活下來了,那麼奪嗣怎麼辦?主角攻還怎麼當皇帝?”一得知趙羲和死不了,隋垣頓時將注意力轉向了劇情。
趙羲和不滿地眯了眯眼睛,默默將無辜躺槍的劇情君再次詛咒了幾百遍,沒好氣地回答:“我可以隨便生一場病,然後藉口身體不適,引得奪嗣之爭開始,最後禪位那個司徒鈺,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冷哼一聲,趙羲和顯然對這個要搶自己皇位的主角攻沒有任何好感。這麼多的世界過來,他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的警惕——所有的主角攻都是要跟他搶隋垣的情敵,都是一羣不知死活的混蛋!“不過,就算我禪了位、做了太上皇,他也別想着翻出我的五指山!”
隋垣默默給什麼都還沒做、就被趙羲和視爲眼中釘的主角攻點了根蠟,完全能夠想象接下來他在這位“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將會過上如何水深火熱的生活。
“另外……”趙羲和一聲冷笑,語調轉瞬間溫柔了下來,“聽說,你有一後院如花似玉的女眷妻妾?”
——果然來了!早在這個世界一睜眼的時候,隋垣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爲此,他簡直操碎了心。
“難道你不知,我最近根本沒有踏足過後院嗎?!”隋垣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
“呵,如果不是知道這一點,你以爲那些女人現在還能活着嗎?”趙羲和微微挑眉,格外地邪魅狂狷、霸氣側漏!
“但是,你不也有那麼大的後宮嗎?”隋垣被“側漏”了一臉,據理力爭,“後宮佳麗三千,比我那個後院大了不知多少倍,我都還沒說什麼呢!”
趙羲和看着憋紅了臉、又羞又惱的隋垣,挑起他的下巴,深情款款地在那豔麗的紅脣上落下一吻:“朕願爲你遣散後宮,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求別鬧qaq”隋垣簡直要被趙羲和虐哭了,“一個老不死的皇帝已經夠糟了,請放過後宮裡的那些娘娘們吧!她們還有很多戲份要演的!劇情君一上來就快死了,你不要讓它放棄治療啊!”
趙羲和:“……”
——遇到這麼不解風情、根本不跟他一個腦回路的戀人,他也就只能“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