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葉無風躺在牀上,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灑下一片冷暈的清輝。
窗外繁星點點,皓月當空。
如水波般的月光令玄天城朦朦朧朧,遠遠望去像是披上了一層輕紗。
今天是月圓之夜,距離下月仙武學院招生大會還有足足半個月時間。
夜深人靜,葉無風卻久久不能入睡,他推開窗戶,縱身一躍便已飄到房頂,斜倚在屋脊上,看着漫天星河,眸光璀璨仿若蘊含無盡星光。
冷風輕吹,一縷髮絲隨風飄散,葉無風裹了裹衣服,扭頭看向月色下的玄天城。
這白日喧囂熱鬧的古城,夜晚卻變得格外的安寧,遠處幾點燈火閃爍,是那不眠的夜市。
恍惚間,一隻九尾天狐在一座座屋檐間跳躍,轉瞬消失在視線中。
葉無風揉了揉眼睛,再細看去,卻什麼也沒有了。
他不禁淡然一笑,低語道:“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今夜月圓,這靈狐莫非是乘着月色出來吸取圓月精華,卻不知怎麼跑到這玄天城裡來了。”
靈狐本就少見,這九尾的天狐更是世間少有。
現在城裡住滿了大大小小的修士,修爲出衆者必不在少數,難道除了他之外就再沒有人察覺?
葉無風剛想着,就看到幾處房頂上突然就都出現了人影,這十幾個人站在各自的屋頂上朝着遠空九尾狐飛走的方向看去,其中一人道:“九尾天狐世間罕見,每次出現都預示有大事發生,今日在這玄天城現身,必有緣由。”
另一人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如一起順着這九尾天狐的蹤跡前去探查,或許會有什麼了不得的發現?”
聽這麼說,衆人都點頭附和,相繼御空飛起,緊追而去。這些人有的駕馭飛劍,有的腳踏玉臺,甚至還有的直接破空而去。
靠近葉無風所處的一個屋頂上站着一箇中年文士,回頭對着葉無風微微一笑,道:“這位小兄弟剛纔難道也感覺到了九尾天狐的氣機?不如也跟我們一起去,說不定會有大的機緣?”
葉無風尷尬的笑了笑,他哪裡有感覺,只不過是碰巧看到而已,再說他還沒有那樣可以御空飛行的本事。
葉無風對着中年文士做了個輯,苦笑道:“前輩,我還有一些事,就不跟着去了。”
中年文士微笑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蕩起一陣清風,竟然也直接破空而去。
葉無風看着中年文士漸漸遠去的身影,長舒了一口氣,何時他也能這樣自由御空飛行,翱翔天地間。
收起繁複的心緒,葉無風轉身躍下屋脊回到房間,今夜之事已告一段落,能有幸一睹罕見的九尾天狐和強大的高手御劍破空,是他想都想象不到的,就算接下來發生的事再多離奇也已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葉無風躺倒在牀上,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不久他就進入了夢鄉。
他不願去過多的沾上一些不必要的事,卻殊不知天意難測,日後最終還是與這件事聯繫在了一起。
葉無風這一覺睡得很香,一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纔起來。他洗漱一番,離開酒樓。
玄天城分爲五個區域,城中心區域是城主府;西城是仙武學院;北城是附近最大的傭兵工會,常年負責爲一些遠行的商客提供運送和保護物資的服務;南城是各類物品的交易場所,只要獲得城主的許可,就可以在裡面擺攤售貨自由買賣,這當中主要包括一些藥物、靈草、武器裝備和一些少見的異獸晶核等等;東城則多是酒樓客棧風月場所,除了前來住宿的各類修者,剩下的大都是尋常人。
所以東城雖普通,卻佔了城裡大部分的人數,人最多也最熱鬧。
城裡少有兵士,但卻沒人敢在城內隨意放肆,除了發生大事外,一般的小鬥小毆很難引起執法者的注意。
葉無風走在大街上,中午起來的太晚過了吃飯的時間,酒樓裡已賣完了早點,所以他只有到這街上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適合口味的小吃來填填肚子。
路邊有一家賣豆腐腦的,攤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長得十分清秀。葉無風在這家攤鋪要了一碗豆腐腦,坐在小攤前吃了起來。
不多時,幾個衣着華麗,氣度不凡的年輕修士走過來,這幾人手中都佩着劍樣子倒顯得很氣派,各自要了碗豆腐腦圍着小攤坐了下來。
小姑娘做好豆腐腦,恭敬的端到幾人跟前,微笑一聲:“客官慢用!”,見沒有理會,就又回去忙其它的事。
相互閒聊間幾個人就都吃完了,起來轉身就走。
小姑娘見幾人沒有付賬就要離開,趕忙叫道:“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其中一人轉過身,埋怨道:“你做的這是什麼東西?真是太難吃了!”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回道:“客官既然覺得難吃,不吃就是了,可既然吃完了就要給錢。”
那人卻道:“不給又怎樣?”
小姑娘嘟囔着小嘴:“不給我就到城主府告你們去!”
那人輕蔑的大笑道:“就這點破事,城主也會管?你就算去告,也沒有人會搭理你,哈哈!”
小姑娘紅着臉道:“反正你們吃完了就得給錢,不給就不能走。”
幾個人一聽這話,突然都轉過身來,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修士走上前去,一腳踢翻面前的餐桌,對着小姑娘厲聲道:“你這東西實在難吃的要命,我們沒找你理論也就罷了,你倒攔起我們來了,怎麼樣,我們不給錢你難道還想動手不成?”
這時周圍已有一些行人圍了過來,看着幾個年輕修士對着一個小姑娘大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都覺得憤憤不平,但不知是礙於這場上的氣勢,都不敢上前,遠遠的站在一邊小聲議論。
葉無風就坐在小攤前,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哪裡來的惡人,簡直比強盜還兇,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前,竟然就這麼恃強凌弱,欺負一個弱小的姑娘!
這種事若再不管,還談什麼鋤強扶弱、行俠仗義?
他只覺胸中一股熱血上涌,什麼都顧不得了,站起身就擋在那白衣青年和小姑娘的身前。
白衣青年見有人插手,沉着臉低喝道:“你是什麼人?難道想爲這姑娘出頭?”
葉無風也沉下了臉:“你們是人,還是強盜?”
他不等白衣青年回答,繼續道:“你們恃強凌弱,吃了人家的飯就該給錢,不給錢也就罷了,幾個大男人居然要欺負一個弱小的女子,你們這樣的卑劣行徑,簡直就算不得人!”
白衣青年愣了一下,大怒道:“你是她的什麼人?這閒事你也要管?”
葉無風正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爲什麼就不能管?”
白衣青年怒道:“你這小子真不識好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誰,竟然敢在我們面前如此的放肆!”他嘴裡說着話的同時手裡的長劍已經出鞘,帶着凌厲的劍氣向葉無風刺來。
葉無風也高聲道:“放肆的人是你們!”
他站在原地身子一偏,那飛來的劍就突然刺空,這時白衣青年握着劍柄的手剛好落到葉無風身前,他擡手輕撫劍柄,轉瞬間劍氣就消失,再細看,白衣青年握着的劍已到了他的手中。
葉無風也不多說,飛起一腳就將白衣青年踹起,重重地摔在另外幾個同行修士的面前。
他沒有動,自始至終都只是站在原地,而那白衣青年卻連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照面就被擊敗。
無風自動!
身後傳來鼓掌聲,卻不知是不是那清秀的小姑娘。
葉無風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就已有兩個人拔劍衝了過來。
葉無風揮舞手中長劍,身子躍起,卻輕輕地飄向其中一人,長劍橫空急轉而下,一片劍雨飄然籠罩向那人。
那人衝向葉無風,突見眼前一片璀璨,再一眨眼,所有光芒都全部消失,葉無風的劍卻已到了他的眉尖,冷汗瞬間從額頭滲出,他面色慘白身子微微哆嗦着,卻不敢再動一下。
葉無風冷哼一聲,翻轉劍身,用劍柄擊向他的胸腹將他擊飛。
這時葉無風突覺後背冰涼,卻是另外一人從身後襲了過來。
他也不回頭去看,順勢將劍向後一推,斜刺向身後,只聽一聲慘叫,偷襲他人的劍就掉落在地上。
再看身後的人,踉踉蹌蹌後退了三四步,一把長劍從他腋窩斜刺而入又從肩頭穿出,他手按肩膀面色痛苦難看,一絲鮮血從指縫間緩緩流出,他知道他的手已經廢了,就算今後能夠復原,也已不能用劍,因爲他的劍已落地,他的心已經被眼前這個人完全擊敗了。
葉無風回過身,冷冷道:“我最討厭從背後偷襲的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用劍。”
這幾人一共來了四人,四人中三人已先後被葉無風擊敗,兩個躺在地上,一個手捂受傷的肩膀佝僂着身子立在一旁,還有一個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出過手,也沒有說過話。
這個人是誰?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葉無風看向這個人。
這個人也在看着他。
這人一襲紫衫,樣子看着還算斯文。
葉無風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紫衣人道:“只有一件。”
“你說。”
“閣下高姓大名?”
“葉無風。”
“好,我記住了。”
紫衣人不再說話,也不再看葉無風,更不看跟他一同來的三個人,轉身向圍觀的人羣外走去,他路過小姑娘的攤子前,停頓了一下,甩手扔下一包銀兩,淡淡地說:“這是付你的飯錢。”走出人羣,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
另外三人也不好意思再做停留,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掙扎着爬起來恨恨的看了葉無風一眼,攙扶着那肩上受傷的修士踉蹌地走開。
圍觀的人羣漸漸散去。
葉無風看着紫衣人消失的方向,疑惑道:“這倒真是一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