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到中心醫院的路途並不遙遠,笑恩並沒有開車,而是打了TAXI。接待她的依舊是那天的護士。
“林小姐,請稍等,我去幫你取病例單。”她的態度很溫和,笑恩淡淡的點頭,獨自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等待。她的臉色蒼白的,雙手用力的按在小腹上,身體不受控制的在顫抖。即便再堅強,她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她很怕,真的很怕。
安靜的手術室中,突然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聲一聲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一樣,然後開始有醫生和護士不停的出出入入。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門外的燈滅了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被推了出來,她躺在移動牀上,臉上幾乎沒有血色,就像失去生命氣息的屍體。跟隨着一起出來的,還有一箇中年的婦人,眼睛哭得紅腫,看樣子應該是女孩的母親。
護士最後走出來,手中拿着笑恩的病歷單。“林小姐,你可以進去了。”
笑恩淡淡的點頭,卻還是不住的回頭望向那個被推走的女孩子。
護士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是一陣的嘆息。“那女孩才十八歲,意外懷孕被母親逼着來打胎,結果引發大出血,恐怕這輩子再也做不了母親了……”
笑恩蹙眉,“怎麼會這樣?這種人流的小手術,應該沒有風險纔對。”
“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她的狀況本來就很不穩定,我們已經提醒過病人家屬了,是他們一意孤行……其實,孩子投胎在母親身體裡,都是前生的緣分,如果可以,就不要輕易的放棄,他也是有生命的,他也會哭泣。”護士別有深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臂,眼中流露着無限的惋惜。
這是笑恩第一次走進手術室,昏暗的燈光下襬放着冰冷的手術器具。連醫生的聲音都是機械式的。
“將褲子脫掉,躺到牀上去。”
笑恩一步步走向手術檯,腳上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那麼沉重。突然,小腹傳來一陣刺痛,笑恩驚慌了,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
“他,他剛剛在踢我。”她用雙手緊緊的護在小腹上,清澈的眸中含滿了淚,在無影燈下星光點點,讓人看了無端的心疼。
醫生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慣不慣了,將剛剛擺放好的手術器具一一收入器械盒中。“兩個月的胎兒還不會胎動。”醫生的聲音語調都是機械式的。還沒聽說過兩個月的胎兒能踢人的。不想做手術也不用找這麼蹩腳的藉口。
“你先回去在考慮一下吧。”
醫院長長的樓道上,笑恩如幽魂一般來來回回的走着。醫院一直都不是什麼受歡迎的地方,在這裡面對的永遠都是疾病和死亡。而婦產科卻是個例外,因爲這裡是新生命誕生的地方。隔着監護室厚重的玻璃窗,她看到裡面一個個安靜沉睡的小生命。笑恩的心靈在那一刻是有所觸動的,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天真而無害的生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