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一起從巴黎回來,逃也似的離開機場以後,他們還沒有見過。張均雅連忙偏過目光,不敢再看他。告別太匆忙,甚至沒有來得及仔細地告別,張均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偏偏Aric一眼就看到了張均雅,笑着走了過來,“均雅,這麼巧。”
“嗯,是很巧。”張均雅站起身,微微頷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張均雅打算趕緊結束這這沒什麼營養的寒暄,以便各吃各的飯,互不相擾。
偏偏Aric不給她這個機會,他一屁股在張均雅對面坐下,笑着說:“均雅,不介意我坐這裡吧。”
張均雅眉間閃過一絲尷尬,轉瞬即逝,既而換成了溫和的笑容,“當然不介意。”
然而此時張均雅的內心彷彿有數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叫囂着,“介意!非常的介意!”
Aric坐下以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空氣中滿溢着尷尬,以至於張均雅現在無比後悔剛剛讓他坐下
“最近,還好嗎?”半晌的沉默後,Aric率先開了口。
“嗯,挺好的。”張均雅低着頭,簡短地回答着。
“那就好。”Aric微微一笑,“你和陸子謙重新在一起了?”
張均雅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她兩隻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說不出的尷尬。
然而交談了一會以後,張均雅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多慮了,她和Aric的關係,依舊在原點,並沒有因爲他們那鬧劇一般的一段交往而有所改變。他們之間,還是好朋友。
想明白了這些,張均雅忽然覺得很釋然。
吃過飯,Aric將張均雅送回了公寓。在樓下告別之後,張均雅一個人上了樓。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張均雅忽然意識到,這一次與Aric的偶遇說不定是一件好事。自己從巴黎回來後每每想到Aric,心裡總是無法釋然,終究是自己利用了他,對不起他。
可是今天Aric的表現讓她明白,在這件事情裡,Aric從來就沒有怪過她。一直梗在心裡的心結,忽然之間就解開了,心裡忽然就覺得好釋然。張均雅微微一笑,給陸子謙撥了一個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大概是在忙吧。張均雅如是想着,放下了手機,並沒有多想。
今夜天陰着,本該發着皎潔的光芒的月亮被層層烏雲遮住,漫天繁星也不知所蹤。
陸子謙開車到河邊的停車場把車停下,走到河邊。河水在橘黃色的路燈的照耀下反着光,一排路燈中間,有一盞壞掉的,像是一個缺口。
他約的人就站在壞掉的那一盞路燈下,一襲純黑的西裝,修長挺拔的身材,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指間燃着一點紅亮。
看到陸子謙走近,那人將手中的菸頭扔到地上踩熄,笑了一聲,“你來遲了。”他說着上前走了一步,走到燈光下,露出了俊朗的臉。
“是楚總來早了。”
陸子謙走到離楚意澤五步的地方站定,斂去了往日的溫和,陸子謙的眉眼間也盡是凌厲,他穿着寶藍色的定製西裝,同樣修長挺拔的身材,與楚意澤形成了對峙之勢。
兩個面容俊朗的帥哥,此時卻是周身釋放着寒氣,令方圓幾裡的氣溫驟降。兩個人對視了良久,還是楚意澤冷笑了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陸總找我有何貴幹,是不是突然之間想通了,要和我合作了?”
陸子謙的眸光沉靜一如深海,看不出一絲波動,深邃得彷彿要將人吸進去,他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你覺得可能嗎?”聲音很溫和,卻是說不出的有氣勢,讓人聽了不免心生寒意。
楚意澤聽了他的話,臉色又沉了幾分,“陸總,何必這麼固執。打敗了中天,對於創想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我們AR在珠寶領域是新進勢力,和你們這些老牌子沒法比,把中天打敗,在珠寶業,不就是你們創想獨佔鱉頭了嗎?”
陸子謙沒有說話,脣邊勾起了一抹笑容,饒有興味地望着楚意澤。
楚意澤打量着陸子謙的反應,挑眉問:“怎麼,陸總有意義?”
“楚總,大家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何必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如果真如楚總所說,打敗了中天,好處全在創想,那AR又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陸子謙有些嘲諷地問。
楚意澤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陸子謙接着說:“創想和中天並立珠寶業的龍頭已經有些時日,我陸某人更傾向於保持這種平衡。不知道,楚總執意要打破這種平衡,用意何在?我倒是覺得,脣亡齒寒。是不是楚總收拾了中天,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們創想?所以,我不可能幫你對付中天,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楚意澤瞳孔微縮,眼眸裡浸染了陰鷙,他笑了一聲,這個陸子謙,還真是老謀深算。楚意澤歪了歪頭,用危險的神色望着陸子謙問:“既然是這樣,不知道今日陸總約我來這裡,是想要和我說什麼?”
陸子謙淺笑了一聲,面對楚意澤陰鷙的目光,毫不畏懼地回視着楚意澤,淺笑裡帶着一絲嘲諷,湊近了幾分,低聲說:“你猜?”
陸總,我勸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楚意澤瞳孔微縮,眯了眯眼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咬牙切齒地說。
陸子謙後退了一步,
收起笑容,冷冷地說:你和苒苒說了什麼?
楚意澤笑了,雙肩不停地聳動,笑得十分癲狂,彷彿聽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你笑什麼?陸子謙的表情有些陰沉。
我還以爲陸總要說什麼要緊的事情,原來是未來沐苒。我倒是想問問陸總了,你和沐苒是什麼關係,要你這樣爲她出頭?嗯?楚意澤挑眉,充滿挑釁意味地說。
楚意澤,你居然助紂爲虐,幫許靜初那個賤貨一起傷害苒苒。陸子謙的聲音又沉下了幾分,語氣裡帶着分明的怒意,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陸總你未免帶着有色眼鏡
看人,許靜初又怎麼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就可以是朋友。在商場上,哪裡有永遠的敵人,又哪裡有永遠的朋友呢?楚意澤反問。
陸子謙身側的拳頭握緊了拳頭,楚意澤,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傷害苒苒,不然,我要你好看。烏雲漸漸淡去,露出了一絲月光投在了陸子謙的臉上,爲他平添了幾分氣勢。
楚意澤臉上的玩味漸漸淡去,眼裡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你在威脅我?沒等陸子謙回話,楚意澤就接着說:早就聽說陸總你是沐苒的舊情人,我還不太相信,不過看到陸總如此情深意重,看來是由不得我不信了。顧展遲還沒找我麻煩,你倒先找上門了。楚意澤嗤笑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陸子謙總覺得楚意澤是話裡有話,有些戒備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陸總一句,不知道你這樣替沐苒出頭,張均雅和顧展遲會不會不高興?楚意澤幽幽地說。
陸子謙愣住,眼裡滿含着滔天的怒意,,怎麼可能不介意。張均雅嘴上雖然不說,但是陸子謙能夠感覺到,張均雅其實一直在意他喜歡過沐苒的事情。而顧展遲就更不能說了……
楚意澤。陸子謙咬牙切齒地喊到。
陸總這是怎麼了?不要動怒啊!楚意澤說着,低頭拍了拍身上的西裝,彷彿是要拍落灰塵。
一陣風吹過,吹亂了陸子謙的額發,陸子謙隨手一撥,楚意澤,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又怎樣?楚意澤靠近了一步,邪魅地笑着說。
陸子謙順勢抓住了楚意澤的衣領,我會和顧展遲合作,把AR趕出珠寶業,其實你們AR做好香水就夠了。
楚意澤頓了頓,伸手拉開了陸子謙抓着他衣領的手,笑了一聲,你和顧展遲聯手?整個珠寶業誰不知道你陸子謙和他顧展遲因爲多年相爭,算是死對頭,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和顧展遲聯手?呵,可笑。
陸總剛剛不是說了嗎?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要共同的敵人出現,我和顧展遲自然是有可能聯手的。
哦?是嗎?陸總可以試試看啊,我楚某恭候大駕。楚意澤說着低頭,隨意地用腳踢着腳邊的小石子。
楚意澤,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自爲之吧。陸子謙說完,轉身離去,給楚意澤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楚意澤望着陸子謙瀟灑的背影輕笑了一聲,他轉身望着河面,晚風吹過,在河面上蕩起了一圈一圈漣漪。
和顧展遲一起對付他?顧展遲還是先處理好自己那些事情吧,被許靜初耍得團團轉,也不知道他這個智商是怎麼帶着中天一路走到這裡的。
楚意澤笑了一聲,他還有些期待許靜初還能弄出什麼動靜來呢?
陸子謙回到來車裡,卻始終沒有發動車,沐苒身邊的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雖然不知道楚意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楚意澤的目的並不僅僅是要擊敗中天,擊敗顧展遲那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