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小劍笑着搖了搖頭,對着小武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去感覺,也不知道該怎麼來表達這種感覺,只知道這是一種感覺。
拜小劍幾句話一出來,小武一張胖乎乎的臉上立刻佈滿了一臉的疑問一臉的不知所云,就像是剛剛轉了一百八十個圈一樣,暈的連東南西北都快找不到了,看上去非常的可愛,
師兄我還是不懂……
拜小劍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以後你慢慢的就知道了,我要去見師傅了,你自己也快點回來,我先走了。
啊,師兄,你不和我一起走麼?
不了,你自己在後面慢慢走吧,我要先去看看師傅找我到底什麼事!
小武道;哦,那你去吧,我在後面跟着你。
恩,那我走了。說罷,身形一閃已在數丈之外,微一提步又已閃了出去,只留身後一絲似夢似幻的白影慢慢消逝,身法快之急。
在拜小劍的身影離開了小武視線的時候,小武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低聲的說道;師兄如果你練習的劍法能夠如你這身法一般,那樣該有多好,那樣或你就不會受其他師兄們的氣了,最後這句話,卻是很低,幾不可聞。
劍宗別院中的一處房屋中,一個年近六甲頭卻還烏黑的老人坐在一張用楠木製作而成的椅子上面,手裡捧着一本古籍,細細的品讀着,香爐裡面筱筱而上的香菸,在空中慢慢的散開,散開,直到消失不見,整個屋中靜悄悄的,除了那個老人偶爾翻書產生的喳喳之外,在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這個老者將手中的古籍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面,用一種蒼啞而不失中氣的聲音憑空說道;進來吧,話音剛落,那扇上了紅漆的屋門打開了,一個身着白衣的少年慢慢的走了進來。
師傅,你找我?
那個老者微微點了一下頭,伸手對着那個白衣人向斜面的一張椅子上一引,讓他坐下。
待那少年坐下之後,纔開口說道;小峰,你和爲師學藝幾年了?
這個被叫做小峰的少年便是拜小劍了,回師傅,在過一個月就七年了。
那個老者在聽到拜小劍說出七年這兩個字後,雙眼深處閃過了一絲彷彿痛苦和不忍的神色,但眨眼便逝,恢復到了以前那種古井不波的眼神,那些痛苦和不忍的神色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那……這個老者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拜小劍說,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總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拜小劍也看到了師傅的異樣,開口說道;師傅,這些年你待我有如親生父母一樣,處處爲我着想,處處照顧着我。您日日夜夜對我的教導,我永世都不能忘記,雖然您是我的師傅,但是在我的眼中,您找已不是我的師傅。您早已變成了我另一個父親,不管是以後會怎麼樣,您永遠都會是我的師傅,是我的父親。
拜小劍在說着些話得時候,沒有激動的語氣,沒有感人的話語,沒有哭泣的聲音,就像是和別人聊天一樣,平淡,在平淡。如果這些話,對另外一個說,那這個人會以爲拜小劍在說故事,或者在說白話,因爲他的話裡沒有,沒有讓人能夠聽出一點點感恩的語氣,神態。
但是這些話,在那個老者聽來卻不是這樣,如果劍宗裡面任何人對他說這些話,他都不會相信,任憑他們說的天花亂墜,他都會以爲是放屁。可拜小劍不同,這七年的相處,讓他深深明白了拜小劍的爲人,言出必行,七年的生活,拜小劍雖然沒有許下任何過承若,但是與他相處時間越長的人,不知道爲什麼,就會慢慢不由自主的知道並且相信,只要是他對你許下承若,那麼就算是天要塌了,他也會做到他的承若,像是他與生俱來的天性,他說的越是平淡,對他來說越是自肺腑。
好,好,老者連說幾個好字,爲師沒有看錯人,我知道你覺的我有恩於你,但是沒有想到,在你心中我的師恩會如你說的那樣,爲師很欣慰,也很高興。
老者雙手緊緊的抓住楠木椅的扶手,手背微微顫動,彷彿抓的越緊,越能給他將話說出去的勇氣,可是……可是……嘎吱一聲,被手握住的扶手上面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隨着扶手裂痕的出現,老者的臉也過一邊望着斜側黯然的說道,可是爲師對不起你,
拜小劍對這老者出得這句話,好像並不吃驚,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只有一絲的悲傷快的消失在眼底,師傅,是想對我說劍宗的一條規則嗎?
老者身軀一震,雙眼直直看着拜小劍的眼睛,你知道那條宗歸?
恩,我知道。
什麼時候?
三年前,典籍閣。
老者一驚,三年前的選籍日?你看到了這條宗歸?
恩,我都看了。
老者臉色瞬怒,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自挖墳墓,這條宗歸會爲你帶來殺身之禍。
拜小劍,轉過頭望着窗外的一片花草,輕聲的說道;無所謂,我不在乎,這十八年,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每天做着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這樣的生活就算是活着,又能怎麼樣?
老者嘆了口氣,也明白他所說的這些,對一個不喜歡劍的人重複不斷的做了七年,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將心比心,他也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的責備什麼了,畢竟現在知道拜小劍看過這條宗歸的人,只有自己一個人,而自己又不可能對他人道起,拜小劍又是一個極具智慧的孩子,不可能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告知他人。現在他只想知道,他怎麼能在典籍閣看到這條宗歸,據他所知,這條宗歸一直被宗主保管着,怎麼可能放到典籍閣。
你剛說你在典籍閣看到這條宗歸,是怎麼看到的?
拜小劍轉身說道,三年前的那次選籍日,對於劍道沒有天賦的我,面對着數之不盡的劍法,不只該選什麼的我,無意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本書,是百步行川寫的。
那本書上面的第一頁就寫的這條不爲人知的宗歸,在這條宗歸的後面還留了一套步法。
老者苦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他告訴你的,天意,真是天意啊。天下皆知劍宗內高手如雲,能人輩出,卻不知道在這後面,有着多少不爲人知的殘忍,單這一條登天之規就不知道讓多少人,從此一生碌碌無爲,有多少人淪爲魔道,有多少人一生再無寸進,永無出頭之日。
老者彷彿陷入了記憶當中,一千年前,劍宗第八位宗主,雲峰子,從小天賦異稟,任何艱澀難練的劍法到了他的手中,便像是有了神靈在相助一般,變得簡單,順手,並且威力猶有過之而無不及,年紀輕輕便以鮮花掌聲無數,修爲已達小成,傲人的天賦,傲人的實力,傲人的地位,短短几年,他的驕傲之心無限的膨大,認爲天下所有的人都不如他,他認爲這個世界是強者的世界,只有有實力的人才能配得上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便在他成爲劍宗宗主的時候,定下了這條登天之規。
登天之規,意爲登天,七年一限,踏之登天,落之爲奴,劍宗不亡,此歸不亡,執規人是劍宗的宗主,行規人是劍宗的副宗。試劍不合格者便會被流放下山,任其自生自滅,而這些沒有被選上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生活了七年的試劍
峰,會是劍宗的一處古峰。
那些被流放下山的人,有很多的人都在今生也沒有任何的成就,但是在三百年前,出現了一個人,他不喜劍道,任何的刀劍功法,他怎麼練都練不成功,所有的人都認爲他是一個廢人,卻不想此人對於身法卻倍加喜愛,在知道自己在劍道上難以有爲的時候,便在試劍不合格之後,下山終日研習身法,此人也算是一個天縱之才,沒有人想到,他被靈力遮蓋耳目的情況下,過了劍宗的迷盡八荒大陣,憑着自己對於腳步的感覺
五十年後再次上的試劍峰,無意之中偷聽到了幾位長老的談話,才知道了這個劍宗不爲人知的宗歸,他一怒之下,憑着其苦心研習幾十年的身法,便和當時的劍宗宗主,雲峰子大戰了三天三夜,三天之中任憑雲峰子使盡渾身解數,都無法碰得他一絲衣角,三天之後,雲峰子的靈力已然消耗過半,身手不如先前靈活,漏出了一絲微小的破綻,從而被他重重閃了兩個耳光,揚長而去,雲峰子眼睜睜看着他的身影越拉越遠,自己空有一身劍法,卻對此人的身法毫無辦法,望塵莫及,羞愧難當的雲峰子。
便在大戰之後將宗主之位下傳,自己遍遊天下,尋求破步之法,洗刷自己的恥辱。
拜小劍聽得這些,心中已有所悟,開口說道;師傅所說之人便是百步行川嗎?
老者換了換已久不動的姿勢才說道;百步行川是後來天下人送與他的外號,他其實叫做靈空。他的身法名叫‘天殘八步’一步八變,八八六十四變,每變八式,共五百一十二式,這五百一十二式集百家之所長,天下步法之精髓,可謂是身法中的身法,玄不可測。你剛說你看到了一篇百步行川寫的步法,那就極有可能是這天殘八步。
拜小劍聽得師傅如此稱讚天殘八步,心中不免及是歡喜,臉上也有一絲不能掩飾的得意之色,不過這也可以諒解,拜小劍雖然平時不拘言笑,愛弄深沉,但他畢竟還是一個少年,被別人稱讚自己的所得之物必定也會和他人一樣,會悠悠自得。
忍不住的開口確認了一下,師傅,這天殘八步真的有您說的那麼好嗎?
那老者看到他一臉喜色,心中已經明瞭,他所練步法必定是那天殘八步,心中也不由替他暗暗歡喜高興,但是爲他以後的安全,不被小人所乘,臉上故意裝出了一副嚴肅之色,給他提個醒,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這天殘八步極是難練,沒有日日夜夜的苦練是難有所成,而且在不到危急時刻,斷不可亂用,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應該懂得,這步法如被那小人所見必定會想罷爲已有,到那個時候,就會給你帶來很多的無妄之災,就是殺身之禍也是可能的。
拜小劍臉上的喜色一僵,心中對師傅說的話暗暗默記,暗怪自己怎麼這麼不懂做人。
老者看到拜小劍已經自己的用意,內心暗慰,說道;小峰,你也不必太過偏於一格,凡事因人而異,應事而行,這其中的行事你要慢慢的揣測,這天殘八步,如果大成,那這天地之間,你也能夠盡數而去。
是,師傅,我知道了,可是您說這天殘八步是八步,那我怎麼在那本書上面只看到了四步。
四步?老者欠起身來問道。
是的,就是四步,開始我也以爲這天殘八步,是八個步法,所以典籍閣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另外幾步,就以爲天殘八步就是四步而已。
老者見拜小劍如此一說,手託下顎,口中默默唸道,明明八步,爲什麼只留下了四步呢?難道是這靈空不願讓人學習他的步法?不對,如果這樣,他就不會留下這前四步了。爲什麼只留四步呢?老者想來想去想不到,正待放棄之時,一道靈光閃現,他想到了試劍峰,原來是這樣,老者微微一笑,心中暗暗說道這個靈空,原來玩了一個小心計。
拜小劍見師傅先是沉思後是笑,便知道師傅已經有什麼答案,不由的開口問道,師傅你想到什麼了嗎?
老者呵呵一笑,開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那靈空當時留下四步身法,自然是他的用意,他日如果你有幸能夠碰到他的話,那你就告訴他說你是試劍峰下來的,我相信他應該會將後四步身法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