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同本座說話了,江徹,你倒是膽子很大。”
“閣下既然如此利害,當初靠山神王在世時,你爲何不敢現身?”雖然江徹知道斷雲天的實力很強,但他們之間已然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加之本身還有退路,是以,江徹說話自是不可能多麼客氣。
此言一出,斷雲天周身氣勢一凝,顯然是被江徹說到了痛處,不過他對此也並無在意,而是繼續笑了笑,道:
“你說的對,本座確實不是姬成道的對手,不過也僅僅只是如此罷了,我打不過他,他也殺不了我,而現在,他死了,本座還活着。”
姬成道在時,天下無人敢冒頭。
靠山王一死,人人可比姬成道。
對於對方的解釋,江徹並不在意,事實上,他之所以在對方現身之後還不跑,就是想試一試自己與對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憑他目前的實力,根本就打不過對方。
“多說無益,出手吧,江某也很想見識見識閣下的手段。”江徹周身氣勢逐漸開始攀升,雙眸之內,戰意浮現。
“不急,本座此來不是來殺你的,確切的說只要你願意放下恩怨,本座便不會殺你,你的消息是佛門那邊傳來的。
他們想讓我殺你,但我偏偏不想遂他們的願。”
斷雲天低聲道。
“嗯?”
江徹眉頭輕蹙,沒明白對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按照常理而言,對方應該還不知道他擁有界域之門,可以隨時脫身一事。
可爲何偏偏又不動手了呢?
一旁的屠山海也是頗爲驚疑,他原本以爲教主對江徹如此看重,就是爲了斬草除根,消除掉這個未來的隱患。
但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其實你我之間雖有仇怨,卻並非不能化解,你殺了我教法王,壞了我教多次好事,而本座也殺了幫你的劍閣老東西。
至於追殺你,當初你應該清楚的,最開始的時候本座是想招降你,奈何你不願,這纔有了後來之事。”斷雲天頓了頓,接着道:
“你我之間有共同的敵人,朝廷和佛門,現如今你已成勢,成就武神,放眼天下也算是一個人物,越州和雲州都有支持你的勢力。
只要你願與本座聯手,日後奪下姬家江山,龍椅上的位子,本座也可以讓給你,如何?”
“那你圖什麼呢?”
江徹眉頭輕蹙。
雖然搞不清楚斷雲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清楚,對方一定是沒安好心,畢竟青天教一直以來都是立志推翻朝廷。
結果現在竟然願意把未來的皇位讓給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徹可不相信對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
“你可以理解爲,我跟姬家有仇,但皇位我又很厭惡。”
“閣下的一番話,倒真是讓我意外。”
“沒什麼值得意外的,這都是對你有利,你我可以約定,同時起兵,自南北兩方夾擊中州。”
“朝廷不重要,皇位也不重要,大雷音寺才重要,教主僅憑几句話就想讓我當這個出頭鳥可不行,大雷音寺之內,有兩位人仙。
一爲燃塵菩薩,二爲須彌勒菩薩,只要閣下能夠斬其中之一,讓我看到閣下的誠意,結下盟約自無不可。”
江徹還不至於相信斷雲天的片面之語。
結盟?
結個屁!
聞言,斷雲天嗤笑一聲:
“我留你一條性命,給你坐上皇位的機會,你卻在這兒與本座談條件,若是姬成道在此的話,或許本座可以考慮。
可你即便是殺了楊公嗣,你莫非就真的覺得與本座平起平坐了嗎?”
他確實只想利用江徹,但以他的實力願意如此,已經是足夠寬容了,結果也不知道江徹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的實力衝昏了頭。
竟然面對他如此的強硬。
真是年輕啊.
“留我一條性命?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做過一場,江某倒是想看看,你斷雲天是如何留我性命的!”
江徹冷哼一聲,完全不爲所動。
“罷了,本來還以爲你算個聰明人,可惜,卻想要自尋死路,既然你不願意答應本座的條件,那本座便讓你明白,實力的差距,永遠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夠彌補的。”
其實斷雲天之所以想結盟試探江徹,除了確實因爲江徹有幾分實力外,還想試探試探江徹的背後,是不是有姬成道的幫助。
之前降龍菩薩與江徹同歸於盡,在他看來那就是死局,後來更是動用秘法,都找不到江徹的蹤跡,結果現在江徹不僅重新歸來。
還肉身元神雙雙成聖,不由的讓他懷疑,姬成道還留下了一些後手。
這纔沒有急着動手。
但現在既然談崩了,那他就只好親自試一試了。
“教主,屬下請戰。”
屠山海當即沉聲道。
“你不是他的對手。”斷雲天隨口回了一句,下一刻,沒有任何徵兆,念頭一動,整片天地瞬間開始變化。
直接被他強行剝離禁錮,將這方圓百里之地,化作了一方死域囚籠。
武聖難殺,顯聖大能更難殺,他可不想江徹找到機會逃離,是以,直接便封死了周圍的虛空,江徹即便是想走都走不了。
他還真想看看,姬成道究竟留下了什麼後手。
剎那間。
死氣遮天蔽日,化作一道道黑氣,繼而,所有的黑氣匯聚到一起,凝成了一張猙獰的鬼臉,張開巨口,自虛空之上轟然落下。
面對斷雲天的出手,江徹自是不會有絲毫的大意,遠比之前面對楊公嗣的時候要認真,武神領域直接全面開啓。
自其周身,紫色神華直衝雲霄。
不過,人仙領域終究是要比顯聖大能恐怖的多,原本十數萬丈的武神領域,在斷雲天的壓制之下,不斷的收縮。
直至逐步縮減到五千丈方圓的時候,方纔停止。
這等壓制,是非常直觀的,也讓江徹的目光無比凝重。
人仙強者,確實非同一般。
而與此同時,斷雲天也爲江徹的實力感到了些許詫異,按照常理而言,以他的人仙領域,足以輕易鎮壓尋常武聖。
即便是顯聖大能,都會被絕對壓制。
因爲從顯聖到人仙,有一道無比巨大的門檻。
當初他鎮壓劍閣的老劍聖,只是揮揮手,便能將對方置於死地,可江徹,雖然被壓制,卻仍然擁有數千丈的領域。
單此一點,就絕非尋常。
以他的判斷,江徹的實力,很可能足以比肩顯聖巔峰的大能。
當然,驚詫歸驚詫,斷雲天還不至於因此而驚懼,因爲他出手依舊可以輕易鎮壓江徹,一步踏出,整片天地的死氣更加凝結。
虛空之上的猙獰人臉,更是威勢大增。
“轟!”
江徹雙臂一震,肉身之力徹底爆發,氣血如洪流,將周身化作了一片金色光幕,下一刻,江徹手持虎聖荒天戟猛然出手。
極致的鋒芒之氣驟然間爆發,槍芒之上,龍吟虎嘯震徹虛空。
伴隨着一道劇烈的轟鳴。
虛空都在這一擊之下轟然破碎,而那由死氣匯聚而成的鬼臉,也同樣被江徹一擊崩滅,緊接着,江徹周身光華綻放。
如同極盡昇華一般,瞬間化作一道流光,直擊斷雲天。
鋒芒所過之處,虛空都有些承受不住這些力量,泛起了一道道漣漪,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滅,而在臨近斷雲天之際。
江徹更是毫不猶豫的全力催動了紫色陽神。
虛空凝滯!
一出手,江徹便沒有留手,因爲他知道自己與人仙有差距,之所以出手,就是想衡量一番,是以此刻的他,堪稱是最爲認真的時候。
不過,人仙終究是人仙。
斷雲天更是天下前三的人物,其實力之強,甚至遠遠超過了普通人仙,江徹所謂的虛空凝滯神通,可以震住陽神武聖,可以阻礙顯聖大能。
但根本無法鎮壓人仙。
斷雲天周身僅僅只是灰色光芒一閃,便直接無視了江徹的神通,黑袍之下,看不出任何面孔,有的,僅僅只是濃郁到極致的黑氣。
“轟!”
驟然間,黑氣轟然逸散,化作了無數道猙獰鬼首,瘋狂涌向江徹,帶着無盡的死寂殺氣,似乎想要將江徹拉入人間。
江徹瞳孔猛然一縮,縱然早知道人仙恐怖,可還是有些震驚於斷雲天的厲害,竟然完全無視了他的手段。
看着那瘋狂涌來的黑氣,江徹瞬間爆退,逸散無數金色氣血覆蓋周身,甚至以領域化作一層層護罩,籠罩在身前。
轟!
轟!
轟!
須臾間,震顫虛空的轟鳴不斷響徹,無窮無盡的黑色鬼首,宛若深淵之內的惡靈,不斷的沖刷着江徹的防禦。
領域化作的護罩被一層層轟碎。
氣血化作的金色血幕,更是在不間斷的沖刷之下不斷磨滅。
整片界域,都化作了黑暗世界,無窮無盡的朝着江徹涌去,直至.將其徹底淹沒。
“教主神威!”
看着這一幕,屠山海當即面露驚喜,連忙開始恭維。
強如江徹又如何?
教主只需略微出手,便可輕易鎮壓。
“江徹既然敢出手,就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斷雲天的聲音無悲無喜,並無屠山海來的那麼樂觀,因爲他感知到,一股強橫的氣息,正在逐步攀升。
“吼!”
猶如兇獸嘶鳴,虛空之上,被無盡黑氣籠罩的區域內,忽然間爆發出一道轟鳴,無數黑氣都被生生湮滅,而在他虛空之上。
一道無比龐大的法相真身,則是緩緩站起身。
兩千餘丈
三千餘丈
四千餘丈
此刻,江徹的魔神法相節節攀升,直至攀升至近五千丈方纔停滯,猶如一座撐天的山嶽,支撐着天地,其手持一道黑色神戟。
猶如戰神出世!
法天象地!
赫然正是江徹之前最爲強橫的手段,肉身法相凝爲一體。
肉身陽神雙雙踏入聖境的江徹,一旦合體,實力只會更加恐怖,只不過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動用過,這也是他目前最爲強橫的神通。
在眼看着被斷雲天壓制的情況下,江徹毫不猶豫的動用了這等手段。
“五千丈”
斷雲天眸中泛起一抹隱晦的寒光,黑袍之下,伸出一隻白骨手臂,晶瑩如玉,上面還帶着點點金光,面對江徹如此強橫的神通。
白骨手臂掐出一道十分簡單的法決,下一刻.
天地震顫。
地面之下,虛空之上、無盡黑氣瘋狂涌動,整片虛空都在翻騰,濃郁的黑氣匯聚,迅速化作了一道接天連地的黑色身影。
周身被黑氣籠罩,如同黑色的毛髮,身高萬丈,氣息一呼一吸間,便能夠引得天地震顫,看不清面目,但完全不似人相。
如同深淵之內爬出的無數餓鬼,所糅雜而成的一道法相。
後方。
看着這驚人的一幕,赤血魔尊已然心生絕望。
之前江徹面對楊公嗣的時候,他雖然有些不安,但對於江徹也帶着自信,可現在,面對斷雲天,他實在是提不起絲毫的希望。
除非姬成道在世,否則,今日死局如何解開?
“吾命休矣!”
赤血真君心中感嘆。
想他赤血真君縱橫天下數百年,好不容易重塑肉身,踏入聖境,結果還沒逍遙幾日,便遇到了這樣的死局,當真是倒黴到了極點。
這一刻,即便是他再對江徹抱有希望,也實在是想不出,江徹還能如何破局。
看着那萬丈之高的龐大法相,感知着其讓人心悸的氣息,江徹陷入了沉默,而後,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散開了魔神法相。
到了這一步,就沒有再試探的必要了。
斷雲天的強大,確實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而他,也沒必要拼死拼活的戰上一場,那沒有任何意義,想要勝過對方,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踏入顯聖,將修爲提升到顯聖巔峰。
屆時,或可一戰。
“怎麼,這就放棄了?”
萬丈餓鬼法相睜開猩紅雙目,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人言,語氣之間,似乎帶着一股蔑視,恍若在嘲諷着江徹之前的自不量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