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光大亮,楊半帆才隨着進進出出的客人,施施然回到了客店。進了臥房之後,連忙打開窗子,涼爽的晨風很快就吹散了瀰漫在屋子裡的腳臭,也吹醒了酣睡的刀疤和紅鼻子。
紅鼻子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對楊半帆說道:“老弟,這一覺睡得真香,你睡得怎麼樣?”
楊半帆苦笑着點點頭:“也不錯,就是做了一個怪夢,進到一間茅房,怎麼轉都出不來,把握薰得夠嗆。”
刀疤從牀上躍下來,拍拍楊半帆的肩膀:“兄弟,你可要小心,據說夢到茅房,要有麻煩纏身,你在夢裡沒踩到屎吧?”
楊半帆看着他的赤腳,無奈地搖搖頭。這時,外面傳來商人的叫喊:“大家都出來吃飯,然後出去準備物品,今天就要開始進入黑沙漠了。”
簡單的早餐過後,楊半帆就隨着刀疤他們出了客棧,前往各處採辦應用之物。這些人多次出入黑沙漠,早就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所以都顯得從容不迫:購買乾糧、鹹肉;準備水囊;爲馱運貨物的甲冑獸選購合適的綁腿,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
楊半帆查點了一下儲物戒指裡面的裝備,還算齊全,不過,他還是悄悄找了一處水井,往生王鼎裡面灌清水。畢竟前面要面對的是號稱“魔王的憤怒”的黑沙漠,水是生命的保障。
直到第二天清晨,商隊才整裝出發。離開小鎮,前面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滿眼都是黑色,黑色的沙丘連綿起伏,黑色的沙礫隨風輕動,黑濛濛的天空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鐵鍋,要不是還有一顆太陽懶洋洋地掛在天上,楊半帆都要懷疑是不是進入了地獄。
偶爾在沙丘的背後,也生長着一些低矮的植物,不過,也多是生長着帶刺的枝條,很少再有寬厚的葉子,似乎它們的生命,也被這浩瀚的沙漠吸乾了一樣。
楊半帆悄悄放出一縷自然之力,投射到這些低矮的灌木之中,卻意外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傳過來。這股力量,比沙漠外面那些植物要渾厚許多。
“看來,月是艱苦的環境,越能得到鍛鍊,連植物都是如此,又何況人呢。”,想到這裡,楊半帆不由想起了在死亡山脈成長的那些兄弟,心中涌起絲絲暖流。
沙漠之旅的開始還算順利,因爲大家是早上進入沙漠的,所以氣溫並不大高。而且,這裡的沙層還比較薄,走在上面,也不大費力。
但是走了一段,人們都開始打蔫了,天氣驟然炎熱起來,早晨還懶洋洋的太陽忽然發怒,好象下火一樣,把他無比的熱情和溫度都傾瀉在黑沙漠上。
地面的溫度就更高了,烤得人就象進了蒸籠一般,腳踩在沙子上,滾燙滾燙的,就感覺象踩上了火炭一樣。楊半帆終於嚐到了“熱情的沙漠”究竟有多麼的熱情,黑沙漠恐怖的面紗,正一點一點地揭開。
再往前走,沙地就開始變得又鬆又軟,踩上去就是一個大坑,雙腳也都陷在裡面,行走非常困難。幸好大家提前都換了靴子,鞋底比平時要大上很多,受力面積比較大,纔不致陷得太深。
終於,人們開始叫嚷着要喝水,在這樣的環境裡,嗓子很快就冒煙了。商隊的頭領望着大家道:“以後每天飲水三次,定時定量,其餘的時間,誰也不許要水喝。”
但是,人可以克服,那些馱運貨物的甲冑獸卻堅持不了。它們一個個鼻子裡噴着粗氣,打着響鼻,估計要是再喝不到水,它們就要集體罷工了。
看看已經接近中午,頭領也就命令隊伍停下休息。在沙漠裡行進,早晨傍晚多走一些路,一定要避開中午和下午最炎熱的時候。
紅鼻子一坐到沙子上,立刻又火燒火燎地跳起來,原來是被滾燙的沙子燒了屁股。刀疤扔給他一個草墊,嘴裡埋怨道:“你呀,就是不長記性,早晚要把屁股燙得和你的鼻子一樣紅!”
楊半帆看了不由暗笑,也在戒指裡面搜尋一番,忽然看到裡面有一個蒲團,還是在第一次進入九色玲瓏塔的時候,從第一層找到的,一直仍在戒指裡面,連楊半帆自己都把它忘在腦後。這次竟然意外發現,正好拿出來在沙漠上當坐墊。
刀疤從頭領那裡領回一小袋水,自己先喝了兩口,然後遞給楊半帆:“兄弟,先潤潤嗓子,媽的,頭兒平時最豪爽,可是一到沙漠裡就小氣起來,這麼點水,還沒有我一泡尿多呢。”
楊半帆笑着接過水袋,象徵性地喝了一小口,然後起身遞給了紅鼻子。刀疤也發現了楊半帆身下的蒲團,不由稱讚道:“兄弟,想不到你行走沙漠的經驗這麼豐富,早就準備了這麼厚實的坐墊,剛纔我怎麼沒看見,你把它藏到哪兒了?
紅鼻子灌了幾大口水,然後對刀疤說道:“你少說兩句好不好,一會嗓子冒煙,沒人給你水喝。”
刀疤也就閉上嘴巴,在黑沙漠裡面,要節省每一分體力,連說話也不例外,他早就知道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只是在死氣沉沉的沙漠裡面,心情有些壓抑,想說說話解悶。
大家都坐下休息。還阻擋不住炎熱的侵襲,整個沙漠,猶如一個巨大的火爐。人們坐在地上,還是熱得滿頭大汗,煩躁不已。
就在大家倍感炎熱的時候,忽然周圍傳來了一股涼意,溫度也好像一下子下降許多,感覺舒服不少。楊半帆享受這難得的片刻清涼之際,卻忽然聽到商隊頭領一聲大喝:“準備戰鬥!”
在酷熱的沙漠之中,是不會有這種異常現象的。楊半帆聽他這麼一說,纔想到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鏢師們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嚴密地注視着周圍,尋找敵人的蹤影。可是,沙漠上依然是光禿禿的,並沒有沙漠動靜。
在人們懷疑是不是頭領草木皆兵的時候,刀疤忽然指着不遠處的幾個沙丘喊道:“在那邊,那些沙丘在向這裡移動!”
其他人也終於發現了這個奇異的現象:在沙丘下面,一定潛伏着某種野獸。鏢師們立刻取出弓箭,瞄準那幾個移動的沙丘。楊半帆還看到,那頭領手裡竟然端着一把魔晶槍,神情凝重地注視着前方。
沙丘向這邊移動的速度明顯開始加快,鏢師們按捺不住,幾十只利箭呼嘯而去,命中了那些移動的沙丘。其間,魔晶槍的轟鳴聲尤爲響亮。隨着箭矢鑽進沙子裡,幾聲怒吼傳來,沙丘也紛紛爆裂,漫天的黃沙飛上半空,彷彿下了一場沙雨。
隨後,人們就看到五六隻巨大的猛獸從沙丘中顯露出身形。這些猛獸有些類似於蜥蜴,足有兩丈高,五六丈長,兩個前肢特別短小,倒是後肢十分發達,一條滾圓的長尾巴,和兩隻後腿一起支撐住龐大的軀體。
此刻,這幾隻沙漠巨蜥張着滿是尖牙的巨口,咆哮着向人們衝來。短短的箭矢對於它們龐大的身軀來說,如同插着幾根汗毛。倒是頭領的魔晶槍,在它們身上製造出幾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這大概也就是它們發狂的原因。而且從它們張開的大嘴裡,楊半帆感覺到了一股寒氣。看來,剛纔的涼意,就是它們帶來的。
面對巨獸,鏢師們並沒有顯得慌張,楊半帆心中倒是爲他們擔心:這些巨蜥一看就不是凡人能夠憑藉肉體抵擋的,看來小金、小赤他們四個又有活幹了。
就在他準備出手的時候,那些巨蜥忽然開搖晃起來,一個個如同喝醉酒的大漢,腳步散亂,東倒西歪,最後,都如同山崩一般,轟然倒地,在沙漠上砸出了幾個深深的大坑,然後,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楊半帆將蒲團收起,然後疑惑地向刀疤問道:“怎麼回事,這些大傢伙好好的怎麼都躺下了?”
刀疤神氣活現地揚了揚手裡的弓箭:“這些箭都是特製的毒藥箭,要不然我們憑什麼敢闖黑沙漠,這裡厲害的魔獸遍地都是。”
就在這時,遠處又有一些沙丘向這邊移動過來。刀疤大吼一聲:“又有生意上門。”然後就率先射出幾箭。
其他鏢師也是一蓬箭雨射了出去,沙丘下面再次傳出慘叫,然後,十幾個人哇哇大叫着從裡面跳了起來。
刀疤也不由摸了摸後腦勺:“看來是個誤會,我說這一撥的巨蜥個頭怎麼小了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