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半帆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只見他白衣白髮,渾身上下除了眼珠是黑的,其餘全部都是白色,顯然是一個白魔族人。手中握着一支白玉洞簫,在漫天狂沙的黑沙漠中,他的一襲白衣竟然纖塵不染,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支白蓮。
再往臉上看,神情優雅,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確實是一位俊品人物,看上去就叫人生出親切之感。
楊半帆也不敢怠慢,因爲以他的修爲,竟然看不出白衣人的深淺,顯然來歷不俗。而且白魔族人生來就有天賦,所以有“白魔無弱者”之說。於是拱手道:“黑沙漫漫,白衣飄飄,我有嘉賓,鼓瑟吹簫。在下等榮幸之至。”
那人聽了,眼睛又是一亮:“卿乃佳人,可以共飲,只是有肉無酒,難以共醉。”
這時,胡裡藥取出一桶麥酒,恭恭敬敬地放在白衣人面前:“前輩風範,小子高山仰止,一桶水酒,略表心意。”
白衣人見胡裡藥眉宇間自然流露出一股文雅之氣,也心下歡喜:“你也不錯,坐來同飲。”
旁邊急壞了鉤子,他一把抓住胡裡藥:“小胡,你有酒爲什麼前幾天不拿出來,還騙我說都喝光了,現在卻拿來討好老大,實在狡猾。”
白衣人聽了也微微一笑:“俗人,不過俗得可愛,也賞你幾杯。”
楊半帆見人多酒少,於是又取出幾桶,叫鉤子帶着刀疤等人到旁邊痛飲。這些傢伙立刻大呼小叫、吵吵鬧鬧,喝得極爲熱鬧。
胡裡藥取出幾隻白玉酒杯,給白衣人和楊半帆倒了酒,白衣人用自己玉石一般瑩潔的手指把玩着白玉杯,然後慢慢啜飲一口,悠然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飲酒了,當年我在這裡遇到李白蓮前輩,仰慕他的風采,曾經和他痛飲。他那時候有兩隻夜光杯,天生具有製冷的功效,酒到酣處,他就吟唱了剛纔那首詩,實在叫人回味。”
楊半帆聽了,心中一動,連忙舉杯道:“前輩原來也是家師的故人,在下就代家師再敬您一杯。”
白衣人聽了也微微有些詫異:“你是白蓮前輩的弟子,不會吧,當初我欲拜他爲師,苦求不得,你的資質恐怕還不及我。”
楊半帆笑道:“我也是誤打誤撞,有名無實。”說罷,身後四色光幕打開,一閃即逝。
白衣人悵然地點首:“果然是白蓮前輩的技法,還是小兄弟福澤深厚,來,我白嘯天敬你。”
楊半帆苦笑道:“白大哥不必如此,我是有苦自家知,我師傅純粹是甩手掌櫃,來,喝酒纔是正理。”
白衣人也極爲灑脫,很快又與幾人談笑風生。看看一桶麥酒見底,白嘯天起身拱手:“楊兄弟,多多叨擾,此地兇險,還是早早離開爲妙。告辭告辭。”
說罷,將玉簫放在口中,吹奏起來,簫聲嗚嗚,人影渺渺。胡裡藥看着白衣人遠遠飄去的身影,不禁神往:“這纔是高人風采。”
楊半帆則想得更多一些:“此人看來已經久居黑沙漠,顯然是有某種東西吸引他留下。半瘋師兄所說的好寶貝,大概也就言及於此。到底是什麼呢,能叫這些高手如此癡迷?”
楊半帆越想越是心癢,決定將衆人送出沙漠之後,一定回來好好查探。計議已定,再看那邊鉤子刀疤等人,一個個都仰面朝天,醉臥沙場。只剩下帥迪一人,因爲是烤完肉之後才加入的,猶自抱着酒桶,口中嘟囔着:“你們這些傢伙也太帥了,也不給我多留點酒。”
楊半帆望着紅鼻子那因爲喝了酒而變得更加紅豔的鼻頭,心中漸漸有了打算:如果刀疤和紅鼻子喜歡,就也將他們收入帳下,他們和鉤子都是同一類人啊。
看看天色越來越暗,楊半帆將商隊頭領叫到身邊,取出十幾把二代魔晶槍,叫他分發給手下的鏢師。沙漠狐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遲早還要有一場遭遇戰,應該早作準備。
頭領接過怪模怪樣的魔晶槍,看起來比自己的那把要小上很多,不禁有些懷疑它的威力。楊半帆於是就含笑向遠處的一個沙丘發射一槍,只聽轟的一聲,激起漫天黑沙,那座沙丘竟然憑空消失,頭領不禁瞠目結舌,然後,就緊緊地抱着魔晶槍跑了。
“記得用完後還給我。”楊半帆在後面喊了一句,給頭領興奮的心中注射了一支鎮靜劑。頭領雖然有些遺憾,不過,這麼好的東西,能用幾天也算是福氣,只是希望那些沙漠狐狼千萬要給些面子,多組織幾次進攻纔好。
一夜無話,第二天,商隊精神抖擻地上路,由於有楊半帆提供源源不斷的清水,又有鉤子等人提供鮮肉,所以人人都喜氣洋洋,如同在黑沙漠中旅遊觀光一般。商隊頭領過了上百次黑沙漠,這次最爲輕鬆愜意,他的心裡甚至幻想着:以後要不要每次都僱用幾名修行者。
沿途楊半帆感覺到了沙漠中幾股異常的波動,知道是盜賊派出的探馬,於是也不驚動,任其自由來去。
到了晚上駐紮的時候,楊半帆叫頭領將鏢師們都召集在一起,然後說道:“各位,我們商隊的情況,想必已經被沙漠狐狼探查清楚。他們想困死我們的計劃落空,必然惱羞成怒,估計這兩天肯定要發動攻擊,大家夜裡都警醒一些,畢竟我們並不知曉對方的真正實力。”
鏢師們握緊了手裡的魔晶槍,都信心百倍地點點頭,然後各自散去。紅鼻子羨慕地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向楊半帆說道:“老大,我還沒槍呢。”
楊半帆向胡裡藥示意,胡裡藥取出兩把魔晶槍遞給紅鼻子和刀疤:“這是最新款式的,威力更大,你們倆就偷着樂吧。”
楊半帆卻正色道:“你們要真想管我叫老大,是否願意加入我們的隊伍?”
二人聽了,喜出望外。刀疤臉上長長的疤痕也放出紫光:“老大,我們求之不得,你真的肯收下我們,我們可是一點本事也沒有啊!”
“本事可以自己練,重要的是心地。當初紅鼻子遞給我水袋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們看作我的兄弟。”
“老大,那我可真是賺了!”紅鼻子也是興奮異常。楊半帆又叫胡裡藥給他們二人服用洗髓丹,傳授魔神訣,正式踏進修道的門檻。
兩個人也想不到天降洪福,竟然也成爲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修道者,內心的激動與喜悅,無法言表。
天黑之後,喧鬧了一天的商隊也終於安靜下來,白天的燥熱很快就被嚴寒取代。楊半帆盤膝坐在睡袋上,慢慢放出神識,籠罩住方圓十幾裡的地方。自從進入沙漠之後,他明顯感覺到了自然之力的長進。
大半夜過去了,依然沒有動靜,一直到凌晨時候,楊半帆終於感覺到有大隊人馬開始向這邊圍攏。看來,沙漠狐狼終於要開始行動了。
低聲喚醒了沉睡和修煉的衆人,大家緊張而興奮地進行戰鬥前的準備。綠柳和多利亞帶領魔和尚保護馱隊,這是楊半帆知道他們不喜殺戮,所以才安排了這個差事。雪白衣則充分顯示了她好戰的性格,和鉤子他們並肩站在一起。
很快,數百條黑影悄無聲息地將商隊包圍,看到對方已經進入射程,楊半帆率先發難:“開火!”
十幾束美麗的光線從商隊向四周散射,在夜空中顯得分外美麗。然而,它更是致命的,隨着轟隆轟隆的爆炸聲,近百名盜賊血灑黑沙漠。
沙漠狐狼到底是訓練有素,在一聲急促的呼哨聲之後,幾百名盜賊全部從地面消失,潛入到沙丘之中,叫那些準備繼續大開殺戒的鏢師失去了攻擊的目標。
忽然,楊半帆感覺到了幾股不弱的法力波動,正在向這邊飛速趕來,顯然,對方的陣營中也有修行者。
“哈哈,越來越好玩了,就讓我們好好玩玩,只怕沙漠狐狼今夜就要從黑沙漠裡面除名了。”楊半帆已經決定,這次一定要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