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紅漫天怒劍一出,竟然引發天象鉅變,不免震驚不已。只有張半瘋老道微微頷首:“嗯,已經懂得借住一點自然之力,算是學會了些許皮毛。”
紅漫天聞道,立刻將手中的紅色閃電對準老道:“看來這裡只有你能制住我的兩個夥伴,你既然說什麼自然之道,那就讓我紅漫天也見識一下吧。”
剛纔,他們三人分頭驅散那些前來奪寶的對手,所以分開,紅漫天也沒有看到老道和紅鬍子、紅心蓮交手的情形,他的性子本來又孤傲,所以並沒有將老道放在眼中。
老道則嘻嘻一笑:“紅漫天,這個名字不錯,看來你修習的乃是天道。天象變幻莫測,所以人們常說天威難測,既然這樣,我就叫你見識一下大地的力量。”
說罷,雙手向地上一招,只見一把黑色的巨劍從地下緩緩升起,老道臉上也少了幾分玩笑,多了幾分凝重,口中道:“大地之道,重在敦厚博愛,生養萬物,哺育生靈,非有博大仁愛之心,無法駕馭大地之劍。所以,此劍一出,不在殺生,而重束縛,試想,誰又能擺脫大地的束縛。”
他不像是在和對手進行生死對決,卻更像一個良師,在諄諄教導自己的學生。衆人聽了,或多或少,都對劍道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紅漫天是用劍的高手,憑藉自己過人的天賦和勤奮,終於初窺大道,所以,他對老道的話,理解最深。而且,他敏銳地覺察到,那把看似平凡的黑色巨劍,卻如同敦厚的大地一般,想要抵抗,卻又無從下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如同山嶽一般,向自己壓來。
紅漫天將手中的怒劍向空中一拋,無比落寂地吐出一句話:“我敗了。”這是他第一次品嚐到失敗的滋味,而且敗得很慘,連一招都沒出,就棄劍認輸。
老道哈哈大笑:“孺子可教,等到此間事了,咱們好好盤桓盤桓。”
紅漫天臉上現出驚喜之色:“能得前輩賜教,晚輩榮幸之至,就在火雲城恭候大駕。我的這兩位朋友,可否帶走?”
老道揮揮手:“隨便。”就在他揮手之間,纏繞紅心蓮的灰蛇忽然消散,重新融入地面。紅鬍子也悠然轉醒,莫名其妙地看着衆人。
紅心蓮恨恨地瞪了鉤子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恨意。鉤子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是此刻也感覺到一陣寒意。
紅雲三劍離去之後,帥迪拍拍鉤子的肩膀道:“老兄,這回你可帥了,這個世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子,她們一纏上你,就是不死不休,比陰魂還難纏。以後,你可得時時留意,處處留心,搞不好,腦袋就叫人家給搬——哎呦——誰打我?”
回頭一看,正是多利亞氣呼呼地站在他的身後。帥迪這纔想起還有一位女生,剛纔自己的話打擊面又太大,於是連忙解釋道:“我剛纔是說那個紅髮魔女,我們多利亞多好啊,又溫柔又善良,還善解人意。”
鉤子幸災樂禍地說道:“這就是六月債,還得快,一不小心,就得罪了美女,帥迪,你以後也要小心啊。”
楊半帆卻無心和他們閒扯,來到了老道面前,雙膝跪倒:“請道長不吝賜教。”剛纔看了紅雲三劍出手,楊半帆深深體悟到,自己的能力和高手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他真心實意地向老道請教。
老道又恢復了那個嘻嘻哈哈沒有正行的模樣:“你要跟我學,早晚也得學成半瘋。不對,你必須超過我,成爲全瘋。其實,你的資質不錯,就是修煉九彩煉神訣的時日太短。好好好,我的自然之劍也該有一個傳人了。”
楊半帆聽了,磕頭便拜,一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被老道攙扶起來:“好了,你原來的師傅李白蓮也算是我的長輩,所以,我也不好混充大輩,當你的師傅,乾脆,我就帶家師授徒,當你的大師兄如何?”
楊半帆大喜,他也是不喜束縛之人,老道又是半瘋,根本就沒有師傅的尊嚴,當大師兄正合適。正好,他是半瘋,我是半帆,一聽就是哥倆。
老道又咂咂嘴:“快拿點好酒孝敬大師兄,說了半天,嘴都幹了。”
胡裡藥連忙取出一桶酒,恭恭敬敬放在老道身前。老道眯起眼睛問道:“小子,這個沒放什麼佐料吧?”
胡裡藥連連搖頭,倒出一碗,遞給老道。老道一邊喝,一邊取出一塊玉簡交給他:“小子,這是我煉藥的一點心得,你拿去參照一下吧。”
胡裡藥連連致謝,喜滋滋地跑到一邊專研去了。楊半帆見狀,也湊上來:“師兄,我的呢?”
老道又取出一塊玉簡,扔給楊半帆:“我們師門的自然之劍分爲三層:地劍、天劍、心劍。練到極致,天地萬物,莫不可成劍。這段功法,最重個人領悟,開始的時候,要學會和自然溝通。當初,我看一朵花,一連看了三個月,從它發芽,一直看到它凋謝。行了,多說無益,你自己練吧。”
說完,就沉醉在酒鄉之中。楊半帆也就不在理他,找了一塊黑石座了,開始用神識掃描玉簡,裡面的內容並不複雜,也沒有招式,只有短短的千字短文,很快,楊半帆就能倒背如流。不過,看過之後,卻是一點體會也沒有,直覺模模糊糊地一片,無從下手修煉。
想到師兄說他自己看一朵花就觀察了三個月,楊半帆也不氣餒,他相信自己的毅力和韌勁。於是,就收起玉簡,閉上眼睛,開始嘗試和周圍的草木山石溝通。這一坐,就是七天。
終於,七天之後,楊半帆被多利亞喚醒。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竟然清明瞭不少。這七天對他來說,似乎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開始的時候,他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石頭就是石頭,野草就是野草,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可以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但是卻無法理解他們的世界。
楊半帆卻並不急躁,他保持心如止水的境界,努力地和身邊的一株小草溝通。腦海裡則默默地回憶玉簡上記載的內容:“擬物化形,則需心中有物,化身爲物,纔可與萬物溝通;進而溝通天地,神遊太虛。”
他終於理解到,要想和一株小草溝通,那麼首先自己就要做一株小草。佛家所說:身如菩提樹,心似明鏡臺,大概就是這種境界。
想通了這一節,他忽然覺察到,身邊的那一株小草在他的意識中漸漸轉型,似乎變成了自己;恍然間,又覺得好像是自己化作了小草。楊半帆猛然聯想到以前聽到的一個故事:莊周夢蝶,現在他終於明白莊周的感覺,到底是我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我。
於是,楊半帆就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難以自拔。若不是被多利亞喚醒,他還不知道要溝通多長時間。
來不及向多利亞詢問,楊半帆先向腳下的一片草叢輕輕招手,然後,他的意識就散發出去,籠罩在草叢上。他終於感覺到,每一棵小草,都散發出勃勃的生機,這股波動和自己意識的波動擁有相同的頻率,似乎,每一棵小草都在歡迎自己的到來。
一種水*融的感覺涌上心頭,楊半帆在意識中構思出一把劍的形狀。然後,他就感到,每一株小草都分出一股生命力,按照他的設想,凝成了一把小巧的寶劍。
此刻,楊半帆身邊的人都震驚不已,他們驚愕地看到,楊半帆的手上,慢慢出現了一把灰色的小劍,只有三寸長,流動着灰色的光芒,只不過,比老道於紅心蓮作戰時候的寶劍,要小上很多。
鉤子忍不住叫道:“道長,您先別喝了,快來看看,老大他也能變幻出自然之劍了。”
老道的醉眼向這邊掃了一下,打了一個酒嗝:“中看不中用,現在只是徒有其表,沒有任何攻擊力。不過,短短几天,他就能領悟到這種地步,比我當初強多了。當年,爲了達到這個境界,我花了整整三個月,連一口酒都沒喝。”
楊半帆的心頭也盪漾着無比的喜悅,他努力地和更多的小草進行溝通,希望它們加入到自己的自然之劍中,九彩煉神訣也不知不覺摧發到極致。隨着意識的不斷延伸,需要的真元也越來越多。此刻,楊半帆身上的紅芒越來越盛,顏色也越來越深,開始源源不斷地吸收周圍草木的生命力,轉化到他的體內。
斷腸谷內所有的草木都植根在一起,彼此根連根,心連心。每株草木都散發出一小股生命力,融入楊半帆的身體裡面,自然地轉爲他的真元,就如同涓涓細流匯成大海,終於,楊半帆體內的真元達到一個臨界點,顏色慢慢開始變成了橙色。
楊半帆一聲歡呼,身體就憑空消失,出現在閬苑神殿之中。他知道,終於突破了赤嬰訣,現在,可以繼續往下修煉橙嬰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