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進了大殿,頓覺氣氛有些不對。
平常沒什麼人的大殿此時站了十幾個人,全都是權高位重之人,不是島主就是護法,平日裡這些人基本不出門,那麼張統領在大殿裡還有一席之地,但這些人出來了,他也就只能佔個角落了。
他行過禮,小心的走到一側角落,站着不動,心神惴惴。
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四島主很快也進來了,再後就是大島主。
大島主全身上下還籠着幾片破碎的烏雲,但依稀能夠看出,他的身形異常高大,足有三四丈高,由於烏雲遮住了臉面,只能看到一雙倒三角形的精光四射的眼睛,下頜處偶爾閃出森寒之光,似是獠牙。
大島主大步走到正中間,緩緩坐下,整個過程大殿鴉雀無聲。
而剛一落座,衆人接連上前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大島主掃視了一眼,緩緩道,“今日召集諸位道友,有要事相商,剛纔有探報來,至少三百艘飛舟飛梭正朝着黑沙塢過來,預計五天後就會到達。”
依舊是沉悶如雷的聲音,渾不似人。
“啊!”
“難道是無方城已經知道了?”
“這怎麼可能啊?一點徵兆都沒有。”
不少人訝異,也有人暗暗感慨,算着也有三百年了,到現在被發覺了也不至於說太驚訝。
面對衆人的驚疑,大島主則顯得很平靜,緩緩道,“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是從無方城來的,也就是說,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已經泄露了,諸位有什麼想說的?”
語氣很平淡,但一股冰冷的殺意慢慢瀰漫開來,大殿里人人發慌,心裡都是一寒。
沒有人說話,氣氛壓抑得有些可怕。
大島主看向左側的魔女,微微一笑,“平安道友,你覺得呢?”
平安魔女一臉漠然,“我已經查過了,金仙們都沒有背叛的跡象,所有人都還遵循着誓約。”
“有勞了。”
大島主對她舉了舉手,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灼然的紅光,“很好,那就是虛空海盜這邊的問題了!想不到,竟是我們自己出了問題,諸位,我很痛心啊!”
衆人都是心神一震,而角落裡的張軒,心裡打鼓一般的,幾乎控制不住要發抖。
他是見識過大島主的恐怖的,金仙說拍死就拍死,說拍殘就拍殘,而上次大島主也是這樣的眼神。
難道又要殺人了麼?他這統領怕是罪責難逃啊。
大島主掃視着衆人,眼中紅光更盛,“我早說過了,絕不會虧待諸位,只要拿下無方城,諸位就有數不清的資源,誰都能得到快速晉升的機會,絕不是在仙城裡慢慢修煉幾千幾萬年能比的,可爲何還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把黑沙塢的事情泄露給了無方城?實在讓人痛心。”
“是誰幹的?這是害了大夥啊!”
“實在太該死了,大島主一心爲我們着想,卻還有人背叛?抓出來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恨!”
“敢做不敢認嗎?”
“到底是誰,敢出來和老子打麼?”
衆人不敢沉默了,紛紛發言表示忠誠,誰都知道,這時候再沉默,再讓大島主心情不好,就是找死了。
氣氛很是熱鬧,張軒也大聲疾呼了幾句,然後,就是喜聞樂見的互相指責對方,擺脫責任的甩鍋行爲。
“是桐木麼?我看他最近鬼鬼祟祟的,看見我就躲,白護法,那是你的人。”
“放屁!我看是林琳,她總是一個人去劫掠,很可疑。”
“你這是把屎盆子扣到我身上了?林琳雖是我的人,但卻更聽三島主的話。”
“你說誰呢?”
說了半天,都沒什麼實質的,畢竟每天進進出出黑沙塢的人都不少,誰也不知道是誰出了問題。
“都別吵了!”
隨着四島主一聲斥喝,一下又安靜了。
大島主注視着衆人,沉聲道,“這些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要抵禦對手,不要讓他們打到黑沙塢來,所以必須派出足夠的力量去迎戰,我覺得,這個艱鉅而光榮的任務交給大護法最好,大護法,你覺得如何?”
一直沉默着的老者神色一滯,拱手道,“大島主,無方城來勢洶洶,三百多飛舟,你讓我一個人去阻止?還請大島主三思而後行。”
老者就是想要殺死周舒的那位老者,也是二十四盜中的大寒。
他被稱爲大護法有兩重意思,第一自然是因爲叫大寒的緣故,另一方面,他算是黑沙塢所有僱傭兵的首領,和魔女、大島主一樣各代表一方勢力,在黑沙塢的地位很高。
黑沙塢有三個派系。
平安魔女還有她控制着的金仙,大島主和他的嫡系,然後就是大島主僱傭來的僱傭兵。
大島主微微搖頭,緩聲道,“當然不是,你可以帶自己的人去,而在座的其他人也會全力配合,要人給人,要物給物。”
“呵呵,呵呵,全力配合。”
大寒不覺而笑,面色一下沉下來,再沒有半分恭敬,,“大島主,你究竟是何意?我等雖是僱傭兵,但也不是隨時可棄的棋子,已經送了一個立春,還想再送掉老夫嗎?大島主此言,實在讓人寒心吶。”
“是啊,大護法說的很對。”
“我們雖然是被你們僱來的,但也不能做這樣送死的事情啊。”
邊上立時有幾人附和,當然也是僱傭兵一方的。
他們都看出了大島主的用意,似乎要利用無方城的攻擊將僱傭兵這一派系打垮,這一點他們自然不能容忍,但他們也很不明白,爲何大島主也這麼做,難道是和大護法結仇了?
“如果大護法執意不去,那我就說點什麼理由吧。”
大島主也不生氣,看向邊上的四島主,“關於立春的事情,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四島主神色恭謹,“事實基本已經很清楚了。”
大島主點點頭,“那你就和大護法說一下吧,也跟在座的諸位說清楚,免得讓諸位覺得,我這是故意欺人,讓大護法他們去送死。”
大寒似是想到了什麼,心中驀地一震,臉色不自覺的變了。
他緩緩道,“大島主,我要提醒你一聲,如果老夫和立春都出了事,冬至老大是絕不會置之不理的。”
“正因爲如此,所以我纔給你這個機會。”
大島主淡淡的道,似是並不在意大寒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