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好大的口氣。”
周舒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漠然道，“不過穆王纔是這裡的主人，晚輩有什麼想要的，自然會去找穆王，前輩只是掃地的，他也沒有什麼好寶貝吧？”
“你說什麼？”
謝老眉頭一聳，氣勢又是一變，如即將爆發的火山，烏雲蔽日，驚雷四起。
壓力來襲，而周舒只作淡然，“這可是謝老自己說的。”
謝老面色一滯，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覺撫須笑道，“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容易被激，難怪總是一敗塗地……呵呵，小子，你不用故意試探老朽，想說什麼就說罷。”
周舒跟着笑，“其實晚輩只想問幾個問題。”
謝老從容道，“問罷。”
周舒點點頭，“前輩應該是獬豸一族，也掌過軍吧？”
謝老輕呵一聲，似有些不屑，緩緩道，“不錯。”
周舒點點頭，“前輩經常打敗仗？”
謝老臉色微變，頓了一會才道，“是。”
周舒滿意的道，“那麼前輩的對手都是誰？”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謝老眼中閃過一絲煩躁，“這和傳道有關係麼？”
周舒認真點頭，“晚輩是一位人類修行者，如果前輩的敵人也是人類修行者……”
“原來如此。”
謝老似有所悟的點頭，“不是，老朽的敵人都是你們眼中的異族，其中最多的是魔族，還有良苗族……”在說到良苗族的時候，他的眼中不自覺的帶出殺意，完全掩飾不住。
周舒心神微動，“良苗族，難道是崇尚巫神向良和向苗的種族？”
謝老看着周舒，臉色變了，“你也知道良苗族？”
周舒搖搖頭，“晚輩只是猜的，沒有見過，之前也未曾聽過。”
謝老輕嘆口氣，“他們三百多年前才第一次出現，而一出現就改變了……慘敗，慘敗啊。”
周舒緩聲道，“他們很強麼？”
“老朽也說不清是強還是不強……”謝老頓了一會，“如果良苗族數量不多，肯定打不過獬豸族，強一點的獬豸族兩個指頭就能捏死他們幾十個，但集中在一起就很可怕了，十萬以上良苗族大軍，幾乎無人可擋。”
周舒驚道，“連前輩也不行麼？”
謝老無奈的搖頭，眼中甚至帶出了一絲恐懼，“不行，良苗族大軍不懼苦痛生死，對戰鬥狂熱到了極點，而且戰鬥起來毫無破綻可尋，根本不出一點錯，太可怕了。”
周舒一時沉默。
據他所知，向良向苗這兩個巫神，擅長的是獻祭和詛咒，若說良苗族都是他們的信徒，不懼生死戰意狂熱都不奇怪，但絕對談不上是優秀的兵士，這兩個巫神從不擅長這些。
謝老還以爲周舒不信，緩緩道，“老朽說也不清楚，如果你親眼看到就知道了，數十萬良苗族組成的大軍就像無窮無盡的蟻羣，經過的任何地方都被他們佔領、吞噬，就算防禦再嚴密的城池也擋不住他們前進的腳步……其實要看到也不難，現在良苗族還在魔界附近征伐。”
周舒連忙點頭，“我信，前輩學軍道兵道，也是爲了對抗他們吧？”
謝老臉色慢慢變灰，“老朽是不成了，只是想要弄清楚怎麼輸的，那些事情，也輪不到老朽去做了。”
說得坦然平靜，但心裡卻是激盪不停，眼神裡的不甘心，任誰都能看出來。
周舒道，“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我看前輩還有機會。”
“也許吧，你的問題完了麼？”
謝老看着周舒，掃把在地上一頓，不見塵土，卻有風雲捲動，眼神也慢慢凌厲起來。
“沒了。”
周舒點點頭，把玉板遞了過去。
現在他可以確定，謝老曾經統領獬豸族大軍，是獬豸族的強者。
但既然謝老的目標不是玄黃界，不是人類修行者，他這兵道自然也傳得出去，說是有教無類，對任何種族都沒有門戶之別，但對於掌控大軍的人，周舒不得不多一些心思，避免給玄黃界帶去大患。
畢竟是兵道和軍道，和劍道等等不同，它們帶來的殺戮是其他道不能比的。
謝老接過玉板，凝聲道，“老朽明白你的顧忌，放心就是。”
或許是周舒的過於重視，他的手也有些顫抖，彷彿手裡拿着的不是玉板，而是別的東西，比如獬豸族的未來。
這一看，就是十幾個時辰，而周舒也一直關注。
啪。
玉板突然碎開。
謝老突然一聲大喝，“我明白了！”
周舒輕輕點頭，“謝老，你能明白這第十章，說晚輩也教不了你了，恭喜。”
謝老看向周舒，突然一矮身，大半個身體都屈了下來，“多謝。”
周舒神色微變，但想扶也扶不起來，只得受了，“謝老這樣可折殺晚輩了。”
“哈哈哈！”
起身時，謝老一陣大笑，臉上皺紋竟然都笑沒了，年輕了怕是有幾千歲，也不多說什麼，就這樣大笑着走了出去，沒走出庭院，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再也感知不到。
周舒一陣愕然。
這個謝老真的是真實之影。
他到現在都看不明顯謝老的修爲實力，竟然還只是一個真實之影，那麼謝老本尊的真正實力，就算不如準聖怕也相差不遠，這樣的一個人卻到他的府邸裡學習軍道兵道，還用掃地掩飾……
掃地？
周舒不自覺的看向地面，謝老雖然人走了，但掃把卻還留在原地。
忘記了？
這時他纔有機會好好打量，看似平常的掃把是用數以萬計的細密枝條組成，枯黃色的枝條細如髮絲，不知材質，但上面帶着的點點瑩綠色，分明是一粒粒的嫩芽，生機盎然，絕非死物。
應該是好東西。
不像是魔兵，但也無法接受仙力，正想試試其他力量，府邸外傳來幾聲敲門聲。
凝目看去，穆王獨自站在門前，正神色謙和的對着自己笑。
“謝老剛剛走，他就來了，還真是巧，莫非謝老知道忘了東西，特意讓他來拿掃把的？”
周舒看了掃把一眼，頗顯遺憾的迎了出去。
穆王舉了舉手，“人皇閣下住得可還習慣？”
周舒淡然道，“我等修行者也沒什麼習慣不習慣，到哪都可以。”
穆王笑着點頭，往四周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掃把上，面色頓時一變，整個人都木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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