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同扶着伯母在門外的小路走,“我們……”話同時從口中說出,然後互相笑笑,走了一小會也便扶伯母回去了,“伯母現在也算開心了些!”我們的步子放的極緩,他沒有像個跛腳的人,倒像悠閒悠閒的老人,聽我這話文墨玉的步子都快停住了“快樂?不能說話,神志不清,面容盡毀,不談快樂了,早已不談了。”這話很平淡,平淡到讓我覺着是一種憤恨,只是這恨不知是向着文淵的,是向着故去的大夫人的,是向着“待他不薄”的文墨筆的,抑或是向着剛纔正堂的雜七雜八的。
“那我幫你殺了文淵好不好?”他於是停了下來,我發現他身上略帶墨水的味道,想必是練字練的特別勤了,“你這次來是不是就是來殺文淵…我爹的?”許是叫慣了文淵,連爹都往後移了移,“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不說話,不說話,又是不說話,沉默是金,這句話無論是對你對我對他而言都是管用的吧!默然間想起了天星,那個總是笑着的,至少在我面前是。
“你不要去殺他,之前也來了許多殺手來殺他都被他身邊的兩個暗衛殺了,我怕你性命不保。”我皺眉,聽完這話心頭一驚,他不是應該擔心他爹會不會有危險嗎?或者說那兩個金衛真的是恐怖的存在,其實仔細想想看,按理來說銜冷陽是夜行局的第一殺手,不管是與那兩個金衛打鬥佔不了上風也好,還是節節落敗也好,逃總歸是能逃走的吧!更何況我曉得她身上有着能使人頃刻之間皮肉溶化的化骨散!不對!
“我問你你說之前有很多殺手來殺你爹,其中可有一個與我身型相似的女子,她是如何死的?”文墨玉見我有些慌,連忙說道:“我記得的,那日半夜我起牀如廁,忽見她背影還誤以爲是你來着,於是便追她而去,我最後見到她的時候她的右手只剩骨頭,兩個暗衛站在我爹身前,其中一個還向她補了一刀,殺了她之後還沒等我看清他們就不見了,我趁着天色昏暗沒人發現回了房間,不久就聽到有些細微的聲音,如若不是我屏住呼吸加上週圍安靜也是聽不見的,等過了一會,我打開門瞧瞧卻也什麼都沒有了,其實我後來瞧了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你了,儘管天色昏暗,但她的眼睛還是看的清的,她的眼睛裡有的和你眼睛裡的不一樣,不知道爲何我現在想起那隻手仍舊覺得可怕,你不要去,我怕那樣的場面,不不不!無論如何那樣的場面都不要出現。”文墨玉有些激動的搖了搖我的肩,見我有些驚訝也就收回了手。
銜冷陽的下場會是我的下場的對吧!原來她是死於自己的化骨粉之下,我們殺手,不是去殺別人就是被別人殺的了,當下的事情光聽文墨玉講也聽不出個所以然,銜冷陽準備怎麼殺文淵?化骨散是怎麼到她自己身上去的?她的屍身有人收嗎?朱家與少主的關係又如何了?一切都會隨着她的死煙消雲散,如果她沒死我會不會和她爭風吃醋呢?又混亂了!“對了!我先前不是說有賊嗎?叫你去抓你抓到沒?”他搖搖頭,“雖看到了你說的那賊,可他武功極好,我怕是抓不到,不過似乎很眼熟,好像……”我連忙打斷他,“我先前也就是瞟了一眼,發現有人,肯定也是來刺殺你爹的吧!不管了,要我說今夜有花燈會吧!我們看花燈去。”
他笑笑,點點頭,不在意我故意逃避了那個話題,還是早已知道了爲何逃避,“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想問問你,等下你聽了可不要不高興啊!”說這話的我觀察着文墨玉的表情,見他微微揚了下嘴角“有何不可?你問吧!我定不會生氣。”我手裡擺弄着竹笠,慢慢問到:“在我的理解中文墨筆這個名字沒有文墨玉這個名字金貴,玉和筆怎麼看也是玉比較好吧!”一般人都會這麼想,我雖知道答案,卻也想聽聽你的回答,會和我想的一樣嗎?“不是還有個文字嗎?對於文字來說,筆和玉哪個更重要?”他略帶自嘲,“對於文字來說,筆自然更重要些,所以我第一次向你介紹我的時候才說自己是爛石頭。”說話的依舊是他,這自問自答的語氣,讓我明白他這麼多年流落在外,處處遭人欺負,就連母親也無法保護到底有多難受!我在這裡只能是明白,卻也不能感同身受,“那你恨文淵嗎?”其實我也是知道答案的,應該不恨吧!要不然第一次也不會說自己姓文吧!他心底裡到底還是認這個爹的,“恨又如何?他畢竟是我爹,沒他我都沒有,怎麼恨?”
這說着說着也就又走了一段路,這花園裡,花沒幾朵,植物倒是都長的很茂盛,特別是那一排香樟樹,要說樟樹放花園裡種,我倒是沒見過,轉念又一想,我也沒見過多少花園啊!見識短,淺薄,沒辦法,我笑着,先前的沒話找話答案都如我想的一樣,這時瞥見了一個亭子,不由自主的便往那去了!坐着亭子中,倒還顯得有些冷了,池塘裡沒養荷花,但偶爾冒頭的紅鯉,倒是十分有趣,加上這天氣不錯,水面由那冒頭鯉魚爲中心,一圈圈水波盪漾,晃的眼睛都快花了!文墨玉在對面坐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閉上眼睛,周圍倒是很安靜啊!這鳥的聲音也沒了,還記得在山上,無論何時閉上眼睛停掉呼吸總能有鳥叫聲,這沒有了,倒顯得空了些什麼,我這快要睡着,卻突然一陣酒香,擾亂了心神,怎麼又來了,有毒,有毒啊!就不能歇一會,你不煩,我也煩啊!要是有人聽的見我的心聲,定會覺得我是個神經吧!“墨玉啊!你爹,我……”“不用說,你不用顧及我,只需擔心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