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上海燈火通明,而此時的阿德一個人坐在咖啡廳裡,手裡的小勺子不停地在杯裡轉着圈。毅然被他的父母接去美國治療了,不知道現在是否有康復一些。還有幾個星期就是韓悅的預產期了,阿德和她交流時有意避開了那些沉重的話題,希望果醬能好好待她吧。芥子和半夏回廈門後,也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或許現在對半夏來說,平淡的生活纔是最好的生活吧。東方流說他下週回國,至於到時候呆在上海還是廈門,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阿德嘆了一口氣,有一些東西錯過了,就一輩子錯過了。人是會變的,守住一個不變的承諾,卻守不住一顆善變的心。有時候,執着是一種負擔,放棄是一種解脫。人沒有完美,幸福沒有一百分,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一次擁有那麼多,又何苦要求那麼多。
經歷了那麼那麼多,有時候想逃避的事情不一定都逃得過,阿德漸漸覺得面對不一定最難受;孤單不一定不快樂,得到不一定能長久;失去不一定不再有,轉身不一定最軟弱;別急着說別無選擇,以爲世上只有對與錯;許多事情的答案都不是隻有一個,比如說自己和他們。
高中的時候迫於父母還有學習壓力,阿德只能拿出自己幾乎所有的精力來把成績維持在一個大家都還滿意的狀態,阿德羨慕那時候的半夏和韓悅,因爲他們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有自己的小幻想,有自己的小悲小喜,而自己卻似乎不是僅僅爲了自己而生活着。阿德一直都承認自己默默喜歡半夏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她和毅然在一起。到了大學後,毅然本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在自己與曼斯的接觸過程中,阿德才意識到原來戀愛並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和曼斯分手後,阿德覺得一個人的生活真的很自由,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只是一個人久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了,不是沒有人追,也不是不想愛。只是不習慣去過兩個人的生活,或許還是因爲沒有遇到那個可以讓我心動的人。——也許,我的固執,註定了我要單身很久很久,阿德暗想到。
毅然對半夏和芥子的誤解導致了這場悲劇,阿德突然想起高中時半夏說過,如果我們這一羣人中有兩對人戀愛的話,那以後發生的點點滴滴不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一羣人,而眼前的這一些都證實,半夏說的是對的,好有預見性的孩子,阿德苦笑了一下。其實毅然一直都是一個蠻有個性的人,只是在半夏面前,在他所愛的人的面前,妥協了他的棱角,但終究是不安全感佔據了上風,如果沒有那場猜疑,如果一切都解釋清楚,如果沒有毅然和韓悅的酒醉,如果沒有毅然的盜取數據,最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這場火災,那一切肯定變得不一樣,阿德突然懷念起剛畢業那會兒的生活,大家在工作上各忙各的,但晚上一回到家就像一家人一樣,阿德不止一次地想就讓時間停在那時候,再也不要前行,再也不要殘酷地一頁頁地揭開那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