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三天的大雨在近黃昏的時候停了,推開窗向外看去,還有一道五彩繽紛的彩虹掛在天上,夏季的悶熱被這場大雨趕走不少,空氣也清新了,仔細聞,還有一股泥土的香氣及花草的芬芳,清爽得很。
突聽走廊那頭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李雪茹忙關了窗戶躲進屋內,腳步聲近了,她可以很清楚地聽見外面人的說話聲。
“統領,大雨纔剛停,爲何急着趕路?”
“笨蛋,小聲點,切不可讓人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我們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將近三日,如果公主早在三日前到達清河縣,不定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還是連夜趕去得好。”
“是。”
這段話落,腳步聲便越走越遠,像是下樓去了。再次開了窗,李雪茹半仰着頭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彷彿沒有聚點。
“公主,韓統領走了。”
珠兒方纔也在窗邊,自然聽見了那段話,她見李雪茹一臉呆狀,不免提醒了她這麼一句。
李雪茹聽見珠兒在說話,但她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站得久了,她才終於收了目光,轉身道:“似乎該是晚膳的時間了,咱們下去吃吧,想必他們已經走遠了,這三日,天天呆在屋子裡,人快發黴了。”
說着,她已然開了門要出去,卻剛巧看見明浩從門前一過,便叫住了他。
“明公子留步。”
明浩止住腳,但並沒有回頭。
“何事?”
“明公子可是去叫小二送菜?”
這三日,每次都是明浩下去叫小二將飯菜送到房內的。李雪茹不知道韓及冰有沒有碰見過明浩,但從韓及冰不知道她住在這裡看來,就算是碰到了,明浩也並未開口提及她,所以對於這一點,她還是很感激明浩。
“據我所知,你已經知道韓及冰離開了若河縣。”
冷冷說一句,明浩就走了,李雪茹癟癟嘴,跟在他的後面。
他這話多明顯啊,就是韓及冰都走了,你就不用呆在屋裡了,那麼我便可以不讓小二將飯菜送進房,你自己下樓來吃不是很好?
下了樓,小二殷勤地就跑了過來。
“客官,客官怎麼下來了,小的正準備好要給你們送上去呢。”
三日了,連着三日都在屋子裡吃飯,饒是明浩不去叫小二,小二都知道該什麼時候準備好送上去,所以對他們突然下樓來吃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意外。
“今天就不麻煩小二哥了,還請小二哥端上桌就是。”
珠兒見明浩與李雪茹都沉默着,便接口跟小二說了話。
“是是。”
小二見這氣氛不太對,連忙就溜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在這裡的好。
“明公子……”
見小二也走了,李雪茹便開了口叫明浩,卻被他一擡手給擋了回去。
“公主,我看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可談的,不如安靜吃飯,然後好好睡覺,明天前往清河縣吧,你不是要找莫逸辰?其實作爲沐
秋暖的朋友,我是真不希望你硬要介入,畢竟,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如果我說,我不會再介入呢?”
李雪茹喝一口茶,定定地看着明浩,眼裡飽含着太多情緒,這讓明浩有點想逃避,但乍聽她說不介入沐秋暖與莫逸辰,他不免有點好奇。
“你當真不介入?你不是……”
明浩話還未說完,珠兒便馬上接了去。
“那是以前,現在咱們公主……”
“珠兒,住口。”
怕珠兒一時口快就說了出來,李雪茹趕緊回頭瞪一眼珠兒,並且沉着聲音吼了她一句。
珠兒被李雪茹一吼,連忙就捂住了嘴不再說話,然而明浩就更不明白了,他想問問爲什麼,可是想想自己對他的態度,覺得也不好問這個,便沒說什麼。恰巧這時小二端了菜上來,他便本能地吃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又僵住了,誰都沒有說話,而誰都在用餘光時不時地瞟對方,不過目光從未相撞。
錦城到若河縣的官道旁,因着天已經黑了的緣故,南宮凜讓隊伍在一旁的樹林裡停了下來,隨意撿些柴火燒着,圍火而坐,吃着隨身帶的乾糧及水,打算在這裡過夜。
不遠處,趙睿奇與南宮錦也學着他們的樣子圍着另一堆小火而坐。然而因爲不清楚錦城距若河縣的路程,所以什麼都沒準備,自然沒有水喝,沒有乾糧吃。
“你在這等一會兒。”
坐了一會兒,趙睿奇見南宮錦臉色不太好,想着她可能餓了或是渴了,便起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見他要走,南宮錦連忙道:“你幹什麼?”
回頭給予她燦爛的一笑,趙睿奇道:“我去去就回,你且等着。”
“嗯。”
南宮錦大概猜出他要去幹什麼,便乖乖地應着,末了,她還看了眼遠處的南宮凜。
他們是一路跟着他走的,她發誓,要是勸不回他,她就一輩子跟着他走,她相信遲早有一點他還能記起他們是兄妹,然後跟她回家。
這邊,哧扎拿了個饅頭在嘴裡大口大口地吃着,順便還移動身子到了南宮凜的身邊,他看了看遠處的南宮錦,再看着南宮凜道:“老大,她這麼一直跟着我們也不是個辦法啊,要不,咱去讓她別跟着了?”
冷眉冷眼地看一眼哧扎,再看着南宮錦,南宮凜道:“別管她,愛跟就跟着,還有,我警告你,千萬別對他們耍什麼心眼兒,要是被我知道了,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哧扎被南宮凜看得全身發麻,連忙一臉諂媚地道:“她是老大的妹子,我敢耍什麼心眼兒啊!”
說完,拿起另一個饅頭縮回到自己剛剛的角落。
而南宮凜卻一直注意着南宮錦的動靜,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那趙睿奇跑哪兒去了?他難道不知放南宮錦一人在哪裡會讓她害怕嗎?
從小,南宮錦就最怕黑,一旦天黑,要是沒人陪着她,她便不敢入睡,這個習慣,到現在這樣大了都不能改變分毫。索性她還有一身
武藝,所以點根蠟燭她便能安穩入睡,但是目前她剛大病初癒,想必精神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南宮錦見着南宮凜在看自己,心裡覺得安慰許多,至少,他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麼冷漠,至少,他還關心她這個妹妹,所以她對說服他有了一定的信心。
不多久,趙睿奇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竹筒,那裡面裝的是水,還有一隻野兔,已然失了性命被串在竹棒上,想來是要烤着吃。
南宮錦見了,輕輕笑出了聲。
“這麼黑的天,又是這樣不熟悉的地方,你是怎麼弄到這些的?”
“這個你可莫要管,只管吃喝就是了。”
趙睿奇也笑笑,順便從馬車上拿了件披風給南宮錦披上。
“等吃好了,就回馬車上睡着,這裡有我,他們何時啓程,我會叫你。”
“不,我要陪你一起守着。”
南宮錦拉了趙睿奇的手臂靠在上面,露出甜甜的笑容,她覺得很甜蜜,有這樣一個人對你不離不棄,還有什麼好求的?
寵溺地揉揉她柔軟的長髮,趙睿奇道:“你傷纔剛痊癒,不可這樣任性,否則,我定讓你不再跟着南宮凜。”
要說南宮錦的死穴,那就是趙睿奇,只要趙睿奇這樣不算威脅地威脅她,她一定會聽話,所以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他。
這個晚上,又是多少人帶着多少不一樣的心情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明浩便催促着李雪茹動身,雖說她昨日說過不再介入沐秋暖與莫逸辰,但他還是帶着她去了清河縣,因爲他本就是要去清河縣的。
而若河縣的城郊,南宮凜一行人也動了身,趙睿奇見他們走了,便叫醒南宮錦跟在他們的身後。
這廂,經過連夜的趕路,安科修在天剛亮的時候到了清河縣,他騎着馬兒在清晨的街道上一陣狂奔,他的身後,跟着十幾個同樣騎着馬兒的壯漢。
這十幾匹馬兒在鎮上吳梓住的那間客棧前停了下來,下馬,安科修殺氣騰騰地就闖了進入,掌櫃的就是想攔也攔不住。
然而他這一闖,卻將所有的客人驚醒了,他們有的睡意朦朧地睜開眼開了門探出頭來看怎麼回事,有的受到驚嚇衣衫不整便跑了出來,有的驚得從榻上翻身到了地上,有的驚慌失措開始叫了出來,反正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表情。
“說,鄭瑩玉在哪裡?”
命手下人逮住想要逃跑的掌櫃,安科修伸出一隻手在他的脖子上劃來劃去,很明顯,如果他不說,他的腦袋就得和身子分家。
掌櫃的雖不知道他是誰,但見他來勢洶洶,且手下有人,也知是位得罪不起的人物,便忙道:“鄭姑娘在樓上,天字二號房。”
話落,那手下便連忙將他推在一旁,隨安科修上了樓,雖然摔了一跤,但掌櫃的總算撿回一條命,心裡也不免求起了菩薩。同時,他也開始擔心鄭瑩玉,雖說他們無親無故,可好歹她是住在這裡的客人,而且,看安科修那架勢,想必不會是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