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7

莫貴巖這幾日老是覺得渾身無力,走到哪裡都想睡覺,大夫說這其實也無多大的問題,因着這夏日日頭大,犯困是常有的事,所以也沒人卻在意。然而此時,他不過纔剛到大廳坐了一會兒,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沐秋暖與莫逸辰隨着汪藍玉進來的時候先是稍稍驚了一下,但見楚香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輕輕地走到一旁找了位置坐下。

莫芊芷坐在他們的對面,先是冷冷地掃了一眼沐秋暖,而後跟一旁的林可兒小聲說起話來。看她們的表情及時不時看向自己時的眼光,沐秋暖知道她們定是在說她的壞話。但是,她又何必去在意,如今她只擔心南宮錦是否還活着,只擔心皇上那邊是以怎樣的心思在對待莫逸辰。

這時,莫若芷突然湊了腦袋過來。

“二嫂,你何時回來的?”

抿嘴笑着,沐秋暖故意動作很大地伸出一隻手掩住脣角,也湊近莫若芷道:“昨兒晚上,怕驚擾到你們,且我也不想一回來便不得安睡,就偷偷溜進了府裡。”

莫芊芷與林可兒見着這邊兩人如此神秘,心裡又怎麼是滋味?只想着她們是不是要耍什麼花招?只同她們自己一般心計頗重。

用餘光看了看她們,沐秋暖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想來只有想法太多的人才會因着她這小小的舉動而心裡不快吧?

“咳……咳……”

突然傳來兩聲咳嗽聲,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莫貴巖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眼睛也漸漸睜了開來,楚香蓮與他夫妻情深,免不了要關懷兩句。

“老爺,從昨日起你便更加容易犯困,我這瞧着怎麼不像是因着這天氣的緣故。”

端着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莫貴巖還有些朦朧,他看着楚香蓮,伸出一口手握住她的,溫和地笑道:“我無事,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

這樣夫妻情深的舉動看在汪藍玉的眼裡又怎麼會不眼紅?又怎麼會不難過?所以她是下了決心的想給楚香蓮一點難堪,奈何她一介女流,女兒不爭氣做了寡婦還被趕回孃家,實在給她臉上蒙羞。兒子也是不爭氣,一輩子軟軟弱弱只除了會老老實實地孝敬老爺及那處處礙着她的楚香蓮便什麼也不會,就連她這個親孃,便也未曾見他有多上心,所以她的願望極難實現。

不過好在她還有個精明過人又乖巧懂事的兒媳婦,先後掌管着家裡的大大小小事宜及米行的生意,還時不時會拿些好東西來孝敬她,這樣的媳婦雖然她平日裡總是對她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但其實她心裡喜歡得緊。

莫逸辰一直在一旁坐着把玩自己手中的東西,如今見莫貴巖已經甦醒便拉了沐秋暖的手走到大廳中間。

“爹、娘,娘子回來了,我特定帶她來給爹孃請安。”

這時候的沐秋暖低垂着雙眼,身板挺直,雙手放於腰際,輕輕捏着手中錦帕的一個小角,看上去恭敬又端雅,

着實是大家閨秀。在莫逸辰說完話的時候,她便接了口。

“爹孃,媳婦回來晚了,還望爹孃莫怪。”

乍見她時兩位老人真是高興得不得了,雖然早有下人通傳,但他們爲親眼見着本人還是有點不太相信,這會子見着了,自然高興。

想着她還有身孕,楚香蓮連忙道:“秋暖快回去坐着,如今是懷了身孕的人,又豈可這麼站着。”

末了,她還吩咐秀靈告訴廚房多煮些好營養的東西給沐秋暖。

然而聽了她這些話,沐秋暖與莫逸辰的臉色都變白了,可是,該面對的事情始終要面對,如今不能直說是她根本沒有懷孕讓爹孃生氣讓汪藍玉等人得意,便只能說是江湖險惡,爲與賊人搏鬥,不幸失了孩子。

可是話一出口,莫貴巖雖說病着倒還堅持住了,只是楚香蓮看上去有點承受不住打擊,她的身子晃得厲害,頗有倒下去的樣子,再看汪藍玉,一臉得意的笑,而後是莫芊芷與林可兒,她們笑得可夠大膽,末了,林可兒還故意挖苦着沐秋暖。

“二嫂這是怎麼了?憑着你們丐幫在江湖上的勢力,難道還有賊人敢動你們不成?如今害了莫家骨肉,你可怎麼心安?”

“三弟妹說得極是,我是心有不安,但我也無可奈何,想來我與相公都還年輕,要生孩子那是遲早的事,前一胎,不就是如此容易得來的嗎?”

聽沐秋暖這麼說,林可兒可就氣白了臉,這不是諷刺她進門這麼多年都沒能夠懷上嗎?

正在林可兒要反駁之際,沐秋暖卻轉了身子看莫貴巖與楚香蓮,故作自責地道:“爹孃,是秋暖不好,要不是爲着保護相公,秋暖也絕不會輕易被那賊人擊中,如若不是如此,孩子也不會就那樣沒了。”

莫逸辰本是不知道沐秋暖要說些什麼的,如今聽她這麼說,心裡不免又要稱讚她一番。懂得利用爹孃現成的兒子做前提說出他們孫子流掉的事實,這話的水準可夠高。

一來,誰不知道爹孃最疼的就是他這個做縣官的兒子,她以保護他之說來證明他在她心裡的分量,讓爹孃知道他們夫妻情深,超過生死;二來,就算此時爹孃尚有怪她動用武功讓他們的孫子沒了的心,此時也是不忍心責罰她,畢竟,流掉一個孫子還可以有很多個,可失掉一個孩子,他們可承受不住。

果然,楚香蓮一聽沐秋暖這麼說,原本不是很痛快的心裡也漸漸好受起來,還連忙讓她回座位坐好,這小產了的人也着實需要好好調理,否則,身體如此虛弱又怎麼容易再懷上?

見她沒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沐秋暖算是放心了,這個家,她原本誰都不在乎,可如今她愛上了莫逸辰,便不得不在乎爹孃,所以她真是怕他們生氣,一旦他們生氣,她知道她與莫逸辰之間就必然出現裂痕。

因着沐秋暖與莫逸辰是站在大廳中間,所以要回座位還得經過坐在前面一點的莫芊芷身

前,可莫芊芷卻故意將腿伸得老長,沐秋暖自是看見了,也明白她是想讓自己出醜,但她偏就要掛上去。

原本,沐秋暖的意思是想用力掛上莫芊芷的腿,好讓她從椅子上摔下來,來個偷雞不成蝕把米,可也不知怎麼的,沐秋暖竟在掛上她提力的時候身子一軟,便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莫逸辰見狀連忙扶了她起來,本是不明情況,他還在她身邊小聲道:“如若要讓大姐受罰,你也不能真的摔在地上啊,你可知,我心疼着呢。”

此時的沐秋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或許因着這幾日連夜奔波太過疲倦的緣故,所以沒有在意,只是她現在臉色蒼白,渾身無力,便只能靠在莫逸辰的懷裡,嘴裡還虛弱地回道:“你以爲我當真如此笨嗎?我是真的無力。”

這時,莫逸辰聽她說話的聲音不太對勁,才用了用力將她扶去位置上休息,但見她臉色這麼蒼白,便嚇得驚了一跳。

原本衆人以爲這一摔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便都沒怎麼放在心上。汪藍玉與莫芊芷一夥兒是自然地在看好戲,而莫貴巖與莫逸星莫若芷雖說有點擔心,但好歹莫逸辰在那裡連忙將她扶了起來,便沒再多問。倒是楚香蓮,或許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她失掉孩子一事,臉上並無多大表情,如今見莫逸辰一臉驚慌才終於開了口。

“辰兒,秋暖怎麼了?”

莫逸辰這時候着急,哪裡能及時回答楚香蓮的問題,他先是讓言喜去請大夫,這才轉了身對楚香蓮道:“娘,我看娘子有些不對勁,臉色太過蒼白了,我從未見過她如此。”只除了爲救我毅然自殺的時候。

到底不是鐵石心腸,楚香蓮連連道:“快送回房裡,等大夫來了好好瞧瞧,要真是小產後留下什麼後遺症,那可不得了。”

末了,又責怪起莫芊芷。

“你這孩子怎麼坐的,將腿伸得這樣長,如若秋暖出了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一聽楚香蓮這話,原本得意着的莫芊芷就再也笑不出了,她原本以爲沐秋暖是會武之人,這點摔傷應該無大礙,她也沒想過要她怎麼樣,不過是想讓她出出醜罷了,好在爹孃這會子因着她流產的事有點不高興,自然不會責怪自己,哪裡會想到她會如此這般。

過了好半天大夫纔到,此時沐秋暖早已躺在清雨閣的榻上了,莫貴巖與楚香蓮帶着府裡衆人坐在外閣等候,莫逸辰則隨大夫進了內閣,一旁,還有言喜碧瑤伺候着。

大夫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收了把脈的手,轉而出了內閣,莫逸辰緊跟其後。

“大夫,我家娘子怎麼樣?”

大夫看了看屋子裡的衆人,然後略帶埋怨地看着莫逸辰道:“少奶奶懷了身孕就不該讓她如此勞累,且也應該多注意,怎麼就讓她摔了跤子,如今少奶奶身子虛弱得很,而且經那一摔,胎位便有點不正常,不過好在是懷孕初期,也沒什麼礙事,吃幾服藥便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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