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能作假
“九名,送他們走——”只是淡淡開口,雲寒將唯一呆在他身邊的侍從也支走了。
顫抖的手扶着桌角,頹然而坐,爲自己倒上一杯清茶,卻發現已嘗不出最初的味道——
“呵——”忍不住嘲諷自己,鈴鐺最後的背影,便一次次重現在眼前。
那個女子,一向是如此的,看似柔弱,其實卻很堅強。她大概,再也不會見他這個惡劣的人了吧。
下意識地握緊茶杯,“啪”的一聲,手中玉杯瞬間破成碎片。他,卻毫不自知地用力握緊。
有溼滑的液體順着指縫滴滴滑落,灑下一地的鮮紅。手上傳來刺痛之感,他卻仍然面無表情,果然,不及灼心的疼痛萬分之一。
那個女子,何時開始,愛得如此卑微了?爲何她不衝他大吼大叫,不埋怨他,不恨他?爲何,還要說那樣認命的話語?
是一早就預料到,他沒有那樣堅定的能力,陪她走到最後嗎?亦或是,一早就決定,愛了,便不論結局。
“九王子——”身後一聲輕喚,將雲寒拉回現實。下意識地鬆開滿是鮮血的手,掩去眸中的憂傷,雲寒回頭,便見九名無奈的身影。
“走了?”淡然開口,似乎事不關己一般,雲寒問道。
“嗯——九王子——”欲言又止,九名望着雲寒那隻受傷的手,卻始終不敢開口。
“怎麼?有話要說?”仍然是淡然的表情,雲寒頭也不回地問。
略微猶豫,九名還是無奈開口:“爲什麼?九王子一定要扮演壞人的角色?”
“呵——不是扮演,我本來就不是善類,不是嗎?”似是自嘲,雲寒凝望桌上沾血的碎片。
九名卻偏偏聽出了那話語中的一絲悲涼,“手中的傷可以癒合,那心裡的呢?若是不喜歡鈴鐺,就不會那麼不顧一切地跳下遙望崖了吧?九王子,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嗎?爲何——”
“放肆!”雲寒瞬間變了臉色,厲聲打斷了他。
“呃——九名該死!”身體微微一震,九名跪倒在地。
“你先下去吧。”緩和了自己的語氣,雲寒臉上的疲憊之色漸露,衝身後的九名揮揮手。他不想再解釋,更不想再說違背心意的話語了。
聞言,九名也只能沉默了,不再開口,起身離去。
視線重新回到桌上那一片狼藉,雲寒卻勾起一抹俊美的笑,“碎了——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可能重新拼合了。”
那笑意太過蒼涼,也太過隱忍,卻完美依舊。
果然,愛,是不能作假的。既然不能作假,那麼,就讓恨,來取代愛吧。
微微側頭,窗外清風依舊。今夜,註定無眠了吧——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普照之時,鈴鐺已然起身,獨自坐於窗臺前。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屋子,此時此刻,卻有異樣的陌生之感。
忍不住輕笑,難道——是在那金碧輝煌的宮殿裡住習慣了嗎?習慣的,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