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大臣中,丞相成嘯臉色難看,自己和渭南王平日關係不淺,剛剛更是竭力爲他維護,現在他的造反罪名已經落實,自己也定會受到牽連,若不趕緊採取一些措施,他平日和渭南王那些聯繫的信件可能就會被皇帝查出來,到時,自己可能也會頂上造反這個罪名。
他的權利雖然大到覆蓋六部,兒子手中還握有重大兵權,但若是直接和皇帝撕破臉。最後死的肯定還是自己,所以現在只能選擇自保。
他向着自己的兒子威遠大將軍成浩使了一個眼色,成浩點了點頭。
而這時,皇帝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丞相,你之前那般爲渭南王開脫,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嗎?”
成嘯臉皮抽搐了一下,走出人羣,拱手道:“陛下,方纔是微臣雙眼渾濁,是非不辨,才爲那逆賊開脫,微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齊心君冷笑一聲,道:“責罰倒不必了,從今日起,你也不再是我大齊的丞相了,回家養老去吧。”
成嘯大驚,上前道:“皇上這是何意?爲何要罷免微臣職位?”
齊心君雙手負於背後,淡淡地道:“寡人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見丞相年紀漸長,恐怕再難擔任丞相職位,還不如回家養老輕鬆,你們說是嗎?”
衆臣一陣愕然,但皇帝問話誰敢不回答,於是他們只得猶豫地道:“是……”
成嘯的眼底一陣怒意,瞪着這些平日裡見到自己都要小心翼翼說話的大臣,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殺了,但眼下他也只得忍着,強笑道:“皇上說笑了,爲皇上分憂乃臣子本分,年紀大了也沒有關係,只要能爲國家社稷做貢獻……”
他還沒說完,齊心君就冷冷地打斷了他:“不用說了,明日早朝你不用來了,丞相一位,還是由寡人另立人選吧。”
“皇上……”
“退下!”
成嘯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怨毒,咬着牙退了下去。
齊心君掃了他一眼,然後指向了一臉呆滯的成浩,道:“成浩你也一樣,威遠大將軍這個位子還是讓別人做吧,等哪天你立了戰功,寡人再考慮讓你繼續擔任,你也退下。”
成浩臉上一跨,也不敢做出不滿之色,只得點頭退下,隱在人羣中,隱住了自己眼底的不甘和怨恨。
衆大臣們都是面面相覷,齊心君竟然一下子將兩個掌握着最高權利的大臣都處理了,他就不怕引起國家動亂嗎?
還是說,皇上決定將宮中來一次大清理?那樣的話會不是落到自己的頭上?
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齊心君又是將一個重炮消息說了出來,讓他們齊齊瞠目。
“愛卿們,今日寡人還有一件事要宣佈,那就是寡人坐了這個皇位這麼久,也有些累了。所以寡人決定今日退位,將皇位傳於別人。”
“什麼?皇上要退位?”
“不是吧,怎麼這麼突然?退位讓誰來當?莫非是二皇子?可是二皇子今天沒來啊!”
“難道是柔公主?不會吧,我們大齊從未有過傳位給女子的先例,皇上應該不會拿這事當兒戲吧?”
成嘯和成浩也是一臉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鬼。
“皇上,退位之事非同兒戲,皇上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爲都應該爲國家負責,眼下正值國家動亂之時,怎可輕言退位?還請皇上三思啊!”
沒有任何意外的,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臣馬上出言勸阻。大多數人聽到齊心君要退位之時,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因爲換了一個帝王,國家必定會有一段時間的不穩定,那在這種即將發生戰爭的時刻是絕對致命的。
繼第一個勸阻之音過後,那些愕然中的臣子一個接一個的出言勸諫,他們沒有問他要傳位給誰,因爲在這些大臣的心中,沒有人會比他更適合當這個皇帝。
齊心君聽着他們驚訝的討論,臉上笑容不變,上前一步,大聲道:“衆位愛卿且慢,先聽寡人說完。”
只見他肅目說道:“今日,發生了渭南王這件事,寡人深感愧疚,他會謀反的原因其實大部分在於寡人,寡人自覺對不起他, 更對不起整個大齊子民。渭南王在我大齊的地位極重,他的事發生後,國家定會引起動盪,而這一切都是寡人造成的。寡人無顏再在這個皇位坐下去,這才決定退位讓賢。”
這個原因衆大臣自然不會接受,他們個個激動地還想說什麼,這時先前那個和成嘯爭吵的孔大人站了出來,大聲道:“皇上的心情臣能理解,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個新皇帝即位,國家定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適應,試問在這等即將發生戰爭的時刻,皇上願意看到因這些事而導致戰爭失敗,從而葬送無數子民的性命嗎?”
齊心君點頭道:“孔愛卿所言極是,寡人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寡人退位之後,會以太上皇的身份輔佐新皇,讓國家穩定下來,等到戰爭過去了,寡人便會將國家完全的交給先皇。衆位大臣這樣可否放心了?”
衆大臣恍然大悟,原來皇上是想換個身份掌管國家,這樣的話便可稍稍減去一些因渭南王之事而產生的愧疚了,確是一舉兩得之法。
“原來如此,微臣就知道皇上不會拿國家開玩笑。微臣見皇上面態清和,似是已經心有成竹,想必那新皇的人選皇上心中也有數了吧?莫非是二皇子?”孔大人笑道。
齊心君的三個孩子中,只有次子齊天恆是男子身份,大公主更是肩負着和七霞門聯姻的大業,餘下那個剛剛尋回的三公主……想到那個少女,衆臣子不禁暗中搖頭,相比於那個從小生活在宮外,完全不知宮中規矩的野丫頭,一心只有修仙的齊天恆顯然更適合做這個皇帝。所以他現在是唯一的人選。
齊心君用大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這個皇位,寡人決定傳給寡人的三女兒飛芸公主,衆位愛卿覺得如何?”
“什麼?”
此言一出,衆臣齊齊大驚,就連滿臉不甘心的成嘯和成浩的眼中也是被錯愕充滿。
孔大人呆了一下,隨即呵呵一笑道:“皇上說笑了,我大齊從建國至今從未有過傳位給女子的先例,此言實在太過不妥。”
“沒有先例,並不代表不能,是麼?今日開此先例,又有何不可?”齊心君哈哈大笑道,看樣子雖是如同開玩笑一般,可衆臣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認真之意,皇上絕不是在開玩笑。
“君無戲言,天恆那小子淡薄權欲,一心只有修道,如果讓他繼承皇位,不知道國家會被他搞成怎樣,他自己也志不在此。所以寡人的三女兒,現在乃是這皇位的最適人選,其緣由衆位細想一番便可明瞭。是女子又如何?她身體裡同樣留着寡人的血,這江山依舊是我齊姓的天下,有何不可?”
孔大人剛要開口,忽的又沉默了下去。他是個大智之人,一生見過太多的大風大浪,知道齊心君絕不會是個胡鬧之人,從他此刻那反常的神態上他嗅到了些許異樣的味道,凝起心思,默默品味他剛剛所說的那句話:“現在乃是這皇位的最適人選。”
這剛剛尋回的飛芸公主他見過,分明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這其中,必定還隱藏着什麼其他的東西。
然而其他的臣子在此驚人之語下注定不能做到如他那般的平靜,一個個慌忙上前勸阻:“皇上,此事萬萬不可,二皇子雖然心不在朝政,但皇位之事關係到我大齊的未來,決不可如此兒戲。若是我大齊國由一女子我國臣民必定生亂,我大齊國決不可開此先例啊!”
“史愛卿此言差矣,雖無先例,但祖上從未有過女子不能登基爲帝的訓誡,只不過是未曾嘗試過而已,難道你們都不願意相信寡人?還是說你們對寡人的芸兒有什麼異議?”齊心君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那個姓史的大臣大驚,急忙跪倒在地,道:“微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微臣只是擔心新皇登基之後,天下會因她的女子身份而多生口舌,微臣乃是一心爲國家考慮啊!”
齊心君臉色漸緩,道:“史愛卿起來吧,寡人知道你對大齊忠心耿耿,寡人也沒有特意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皇上說的不錯,二皇子無心爲皇,我們這些臣子也不能勉強他,違心登基只會誤了大齊子民,如果飛芸公主當真能夠對臣民負責,由她即位又有何不妥?”一箇中年重臣笑眯眯地道。
“是啊是啊,皇上乃是我大齊的明君,絕不會拿大齊的安生當兒戲,皇上既然願意傳位給飛芸公主,必有其深意。飛芸公主亦是齊氏傳人,當然有資格成爲大齊之帝。”
齊心君靜靜的聽着他們之間七嘴八舌的辯駁,面色平靜,心中則是有些鬱悶。因爲除卻了那些沉默之人,支持齊芸上位者竟越來越多,現在已經堪堪佔到了一半,與那些滿臉惶恐,苦苦勸阻的臣子呈相庭抗衡之勢,全然沒有他所預想到勸阻之音覆耳的狀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