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宗,段天只想見一下鏡明與幾位師兄,然後就離開獨自去修煉,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過要欺騙清靈宗的意思。
所以,他便開門見山的直接說了出來。
話音落下,時間彷彿一下子靜止了一樣,殿內殿外變得極其的寂靜。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
所有的人全都神色發愣,目光發直的望着段天,似乎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彎。
無爲面色漸漸的陰沉下來。不過,他卻沒有說什麼。
從新拜認師尊在任何一個宗派中都是欺師滅祖般的大罪,是不被任何宗派所同意的舉動。每個宗門對於欺師滅祖之人都有極其嚴格的懲罰。
鏡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叱喝道:“靈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鏡明師傅,對不起,在你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我就拜別人爲師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次若不是師傅相救,弟子就沒命了。”段天神色不變,說道。
“靈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說出來吧?如果確實情有可原,清靈宗是可以網開一面的。”鏡明吸了口氣,緩緩的坐下。
“鏡明師傅,事情是這樣的。當年弟子受到攻擊後,丹田破碎,身上靈力狂瀉而出……”
段天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除了自己隱居在山腹中幾年的事情,被他說成了另一處地方外,其他的並沒有一點隱瞞。
不是段天不想隱瞞,而是他一直心懷坦蕩,認爲對於清靈宗是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至於自己一直困在清靈宗內的一處山腹底下,這件事情他不說實話,是因爲他心中一直對此充滿了懷疑,再說就算是說出這件事情,萬一清靈宗心血來潮去尋找,而又找不到的話,豈不會更加讓人懷疑他,所以段天並沒有說出來。
就在段天講敘自己的遭遇的時候,清靈宗陸續有弟子聞訊聚集到這裡,大殿外轉眼間聚集了幾百人。
聽聞了段天的遭遇,殿外諸人議論紛紛。
有的震驚,有的羨慕,有的卻充滿了懷疑,當然還有一些則是心懷其他不可告人的用意……
殿內外一片死寂,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語,每個人的面色變換不停,顯然各自心中所思所想不一樣。
段天的奇遇太過匪夷所思了。
“嘿嘿!靈凡,照你剛纔所說,你的師傅是誰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突然,一名五十餘歲的外事長老鼻子中哼了兩聲,語氣陰陽怪氣問道。
“是的。”段天點點頭。
“你的師傅一直以一種分神狀態存在於你身上的這塊玉牌中等待激活他的修士?然後收其爲傳人?”無爲目光一掃手中的玉牌,淡淡的問道。
“沒錯。是這樣的。”段天神色不變,默然點頭。
在剛纔解釋的時候,他就將胸口的玉牌拿了出來。
“可是,老夫剛纔探查了一下,這塊玉牌只是一塊凡物,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連神念都伸不進去,怎麼可能存放分神。”無爲語帶懷疑的說道。說着此話的同時,他手手腕一揮,玉牌劃過一道弧線輕飄飄地飛向段天。
段天手掌一揮接過玉牌,無可奈何的說道:“師叔祖,弟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是,事實卻是如此。”
“靈凡,你可知道未得宗派的允許,私自拜別人爲師,你已經違反了清靈宗的規矩?”鏡明面色陰沉沉的,插口說道。
“師傅,這些弟子當然知道。”段天神色不變,不急不緩的點頭回答道。
“那你回來是爲了什麼?”鏡明神色古怪問道。
“弟子回來是爲了見見師傅和幾位師兄的,沒有師兄們的栽培,弟子何能有今天。見過師傅師兄後,弟子就會獨自去修煉的。”段天絲毫沒有隱瞞的將自己的用意說出來。
聞言,殿內諸人又是一愣,這麼簡單的原因,他就敢冒着違反門規的危險回宗。
“難道他不知道這回來的後果?”殿內的諸人心中充滿了驚奇。
其實,段天的確不知道回宗的後果,在他那顆赤子之心中,修真者的形象都是溫和的,謙謙有禮的君子形象。
雖然他聽靈化講過修真界的一些爾虞我詐的血腥事情,但是他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心中對此滿是懷疑。
另一邊,鏡明心中充滿了震撼。
對於段天私拜他人爲師的事,他心中是有些不滿的,畢竟段天是他的弟子,而段天的這種行爲是對他的一種不尊重。
可是,在聽聞段天回宗的目的以後,他的不滿早就拋到九霄雲外,段天是真正的懷有一顆赤子之心的人,這顆心是無比的難得的東西,與他當年才入修真界時差不多。可是後來隨着現實的殘酷,這顆心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既然你都明白,那就好辦了。”無爲神色一斂說道:“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你違反了門規,接受我宗的處罰,按照宗門的規矩,你將以叛徒論處被處死;當然,照你所說,你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那麼就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那就是你重回到我們清靈宗的門下,將你奇遇得到的修煉功法貢獻出來,交給宗派,將功折罪,不僅可以免去你的罪責,你以後還是我們宗派的人,享受各種待遇。你自己看着辦吧?”
無爲的話落地有聲,在寂靜的大殿內迴盪不休。
殿內諸人聽聞無爲的話,一個個目光卻露出詫異之色。
這的確是清靈宗的一項規定,宗派弟子在外得到奇遇以後,回到宗門必須將自己的奇遇,得到的功法貢獻一份給宗門,宗門會將其貢獻的功法分成數等,收藏在萬卷閣內。日後宗內其他的弟子對宗門做出大的貢獻後,可以適當的傳承下去。
這種規定子清靈宗建派不久就開始延續下去。而這就好比國家對公民的管理一樣,每個公民在享受國家給予的平靜安樂的同時,都要向國家繳納一定的稅賦,遵守國家的法律法規,否則就會被剝奪一些權利。
畢竟,宗派不會白白的培養弟子。
當然,這個規矩只限定境界達到修法期以後的弟子。煉氣期的弟子沒有規定。
段天在清靈宗內時只是煉氣期的弟子,並不知道這些對修法期以後的規矩,所以聞言有些驚訝。
“靈凡,你是我們清靈宗培養的弟子,卻做出違反門規的事情,無爲師叔如此做已經是對你格外開恩了。”掌門鏡朗見段天面色發愣,目光一閃,面帶隨和勸說道。
“不錯,我們也是看在你的修煉天賦上,纔對你如此的網開一面的。否則我們絕不會放過你的。”又一名外事長老接口說道。
一時間,幾名外事長老和鏡朗掌門紛紛出言,其內容全都是勸段天交出自己的修煉法訣來,然後重回清靈宗的言語。
像段天這樣天賦的人,可是極其難得的,清靈宗自然不會捨棄,何況他得到了一部很有可能是仙界流傳下來的功法。
無爲面色風輕雲淡,手捧着茶盞,嫋嫋煙氣飄蕩在他的臉前。使得他憑空增添了一份道貌傲然。
鏡明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大殿外面聚集的看熱鬧的修士聞言神情各異,有的面色恍然;有的神情羨慕;有的心懷嫉妒……
如果換成他們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他們也不會傻愣愣的再跑會到清靈宗來的。
段天的幾名師兄靈化等人聞聽段天平安回來,也都來到殿外。
聽到宗內對段天的處分,幾人臉上的擔憂之情略緩和了下來。
殿內殿外的人全都停止議論,四周變得無比安靜,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段天的抉擇。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段天語氣略帶歉意卻堅定的說道:“無爲師祖,鏡明師傅宗內的要求恐怕弟子是無法滿足的了。弟子不打算重回清靈宗門下。”。
“爲什麼?”鏡明神色一愣,驚異道。他相信段天應該聽的明白他們剛纔話語中的意思。
“鏡明師傅,弟子已經違背了一次做人的原則,不能再次違背做人的原則。既然已經重新拜過師,弟子就不能在做出欺世滅道的事情了。”段天眼觀鼻,不動聲色說道。
聞言,殿內諸人神色一沉,面色有些難看。
敢情他們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段天竟然毫不領情。
殿外忽然響起一片不屑的噓聲。顯然沒有人相信段天所言。
“靈凡,我們可是給你了機會,你可別不要不珍惜,如果你頑固不化的話將會被門規處死。”掌門鏡朗面色發黑的望着段天。
“門規處死!如果不交出功法的話,弟子可不可以重回清靈宗門下。”段天心中一驚,吶吶問道。
如果是生命受到了制約,做人的原則不是不可以捨棄的。
隨即他將自己功法上的限制說出來,他的傳承功法被那神秘的師尊種下了歹毒的禁制,一旦他泄露一字,這禁制馬上就會發作,讓他神識崩碎而亡。
聽到這麼稀奇的事情,殿內殿外諸人一陣面面相覷,
“嘿嘿!不交出功法?你將清靈宗的門規當成了什麼?人人都像你這樣,那宗派豈不就大亂了。”一名目光陰鷙的中年道士嗤笑道。
此人名叫靈古,他年輕時也得到過奇遇,回宗後因門規限制,極不情願的將得到的功法貢獻了出來,所以對段天的遭遇格外的注重。巴不得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
此人話語一出,殿內其他幾名和他有相同遭遇的人頓時都嗤笑諷刺起來。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段天的話,認爲段天只是想借此掩蓋,不想交出功法而已。
在他們這些人的指責下,段天似乎成爲了千古罪人,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時間羣情洶涌。
而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對段天充滿了同情心。
見到形式洶涌,鏡明幾次欲言又止,都化爲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