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紫霄閣五祖衝擊三清殿最終失敗,與楊君山也沒有形成默契配合,但的確還是吸引了三清殿中陣法師的注意力,至少此時楊君山已然潛伏到了距離三清殿僅僅十丈遠的地方,仍舊不曾有絲毫被現的跡象。
不過楊君山感覺自己最多也只能到這裡了,身爲陣法師的直覺告訴他,只要他再想要前進一步,那麼便極有可能會被三清殿中的陣法師察覺到。
自從潛入紫雲峰之後,楊君山一路上的見識已經對佈下紫雲峰殺局的這一位或者幾位域外陣法師已經產生了深深的忌憚,對方在陣法當中所展現出來的造詣絲毫不下於自己。
平心而論,若非對方不知道楊君山的存在,彼此正面交鋒鬥陣,楊君山未必就能夠勝過對方,最多也不過是一個平分秋色勢均力敵的局面。
然而因爲如今的形勢,哪怕心中對對方再欣賞,也無法阻擋他澎湃的殺機。
事實上,此時三清殿中的情景縱然不如楊君山所想,其實也差不太多。
一舉坑殺過十名周天世界的大神通者,紫雲峰上的十面埋伏道陣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司馬廣廈在陣道一途上有生以來的最巔峰之作。
司馬廣廈的目光或許無法遍及整個十面埋伏道陣的任何一個角落,但通過完整的陣法網絡,他的感知卻可以清晰的察覺到他想要知道的任何一個角落。
便如同現在雷井通道附近的大戰,在他看來,周天世界僅剩的五位道祖或許做出了相對正確的選擇,然而有他的道陣輔助,在九位域外大神通者的聯手圍攻之下又能夠支撐多久?
困獸雖然猶鬥,然而卻也只是苟延殘喘,失敗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難道他們還想着能夠出現什麼變數,有人會去救他們嗎?
想到這裡,司馬廣廈的感知便又轉移到了紫雲峰的另外一邊,要說援兵,似乎也只有此時已經逃到這裡的三位紫霄閣修士了吧?
然而此時正如喪家之犬一般試圖逃離紫雲峰的三位道祖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有餘力去救助其他人?
要知道哪怕是被孟偉庭以星舟受損爲代價,強行破掉了施展五雷正法的道兵陣勢,但紫霄閣五祖當中至少也還有一位黃庭、一位雷劫和一位華蓋,雖說那雷劫修士妙池道人身受重傷,可似乎卻通過什麼秘術手段,暫時壓制了體內傷勢,使得他的實力得到了暫時的恢復。
可那又能如何?
在藉助他的十面埋伏大陣之後,哪怕重傷的智通禪師已經無力出手追殺,僅是徐公子這位雷劫道祖帶着兩個普通的道境修士,便能夠將這三人整治的只有捱打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一路上狼狽不堪。
事實上作爲整個紫雲峰道陣的掌控着,身爲雷劫境道修的司馬廣廈同樣可以選擇入局參戰,這樣一來,或許這一場針對周天世界大神通者的“坑殺”結束的無疑會更早。
然而作爲一位高高在上的陣道大宗師,司馬廣廈對此卻是不屑一顧的。
正所謂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司馬廣廈始終認爲一位陣法師,應當做的便是掌控全局,成爲幕後的佈局者、下棋之人,甚至脫於棋局之上,那纔是一位陣法師的逼格所在,至於親自下場廝殺,那豈不是意味着對自己的佈局實在太沒有信心了?
更何況坐鎮陣潭,觀看一衆大神通者在自己搭建的平臺之上,隨着自己的心意拼死搏殺,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最最關鍵的是,親自下場廝殺,無論如何都是一種親涉風險的舉動,他司馬廣廈身爲最接近陣道仙師的存在,將來要成爲以世界爲棋盤,星辰爲棋子的偉大存在,真正要做的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與人廝殺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屑於去做的。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周天世界的這三位陣道宗師雖說比自己差了一籌,但在陣道一途的實力和眼光還是具備一些的,哪怕是深陷絕境,卻也能夠做出相對正確的決定,至少他們直到現在還能夠在十面埋伏道陣以及數量優勢的域外大神通者的圍攻之下堅持,就得益於其中兩位陣道宗師的指點,就算是那位因爲怕死一上來就被圍殺的陣道宗師,至少也表現出了敏銳的嗅覺和反應,不是麼?
不過聽說此番周天世界派來的執行破壞雷井通道任務的應當是十二人,陣道宗師共有四位,其中一位卻不知爲何沒有前來,而且據說缺席的那一位還是四人當中陣道造詣以及潛力最高的一個。
想及先前黃庭大儒孟偉庭曾經的提醒,司馬廣廈不由的再次嗤之以鼻,在自己坐鎮道陣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潛入,唔,算了,到底也是孟聖之後,此番若能坑殺這十一位周天世界的大神通者,已經足夠成就自己在星空世界的威名,謹慎一些似乎也不爲過,還是將整個紫雲峰再過濾一遍吧。
冥冥之中似乎與這位素未謀面的域外陣法師有着奇妙的感應,當司馬廣廈心血來潮準備詳查十面埋伏道陣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楊君山也覺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即便是能夠殺掉三清殿中的陣法師,己方的銅須道祖等人以及紫霄閣的道祖還能剩下幾個?
於是乎,當司馬廣廈的神識沿着道陣體系蔓延而出的剎那,楊君山同樣就在十丈之外啓用了嵌入紫雲峰陣法體系中的那一座小巧的靈階陣法三才控靈陣。
得益於楊君山已經暗中踏遍了大半個紫雲峰的緣故,使得楊君山既然是沒有親眼所見,卻也能估算到紫霄閣三人此時所在的大概方位。
於是當三才控靈陣開始運轉的剎那,楊君山暗中撥動了一個在道陣體系之中微不足道的陣法節點,使得紫雲峰輸入道陣體系的靈力在某個小節點進行分流的剎那,受到了微小的影響。
而這種微小的影響藉助整個道陣體系而不斷的擴散,最終體現在陣法的層面,或許便是紫霄閣三位道祖附近的某一處陣霧的不正常涌動,又或者是不遠處一道陣法光幕微微閃爍了幾下而已。
然而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異常,對於此時處於生死關頭,幾乎迸出了一切潛力,對一切都異常敏銳的妙槦道人而言,卻無異於一聲驚雷。
同樣對於將陣道視作藝術品一般追尋完美的司馬廣廈而言,這一點波動就相當於在一副白紙上點下了一個米粒大小的污跡,儘管很小,可再小它也是污跡,也是他絕對所無法容忍的。
於是乎,妙槦道人第一時間帶着妙坊與妙池兩位道祖衝進了涌動的陣霧當中,一道剛剛恢復平靜的陣法光幕被三位道祖輕易撕裂,一個域外道修正在驚慌失措的撤離,卻被妙坊道人一道旱天雷定在了原地。
而原本正要過濾整個道陣體系的司馬廣廈也幾乎在同時將剛剛鋪開的神識盡數收束,而後便朝着紫霄閣三人所在的地點延伸而去,同時也以神識傳音剛剛將星舟軟着6的孟偉庭儘快趕來。
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早已經推演好路徑的楊君山驟然向前幾步,在環繞在三清殿周圍密密麻麻的禁制陷阱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來到了距離三清殿僅剩五丈距離的位置。
嗯?不對!
司馬廣廈哪怕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別處,可這個距離也足夠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
然而不等司馬廣廈做出反應,三清殿周圍的空間突然被強行撕裂,青金兩色的光華附着的兩隻巨掌撐開了這條通往三清殿內部的空間通道,環繞在三清殿周圍的陣法禁制正在巨掌的撕扯之下不斷崩裂,一個足有三丈高的巨人正在空間通道的另外一頭面無表情的與他的目光瞬間對視。
不可力敵!
儘管此時司馬廣廈心中有着萬千疑惑,還有着比這些疑惑更爲沉重的挫敗感,然而所有這一切都比不上逃命要緊。
司馬廣廈揚手飛出一枚飛梭,直奔空間通道另外一頭巨人的眉眼而去,同時將頭頂的陣圖一裹,便要從三清殿中離開。
這裡可是十面埋伏道陣的陣潭所在,而十面埋伏的最大特點是什麼?
那就是可以無視鬥法所震盪的虛空,佈陣一方可以在道陣之中自行穿梭,哪怕此時那三清殿外的巨人在撕裂三清殿周圍陣法虛空的同時,幾乎要將紫雲峰頂夷爲平地,也別想抓到他。
嘎嘣一聲脆響,飛梭被巨人的手掌抓住的剎那便被捏碎。
本命法寶被如此輕易的毀掉,雖然令司馬廣廈噴出一口鮮血,卻並無法阻止他藉助道陣的空間通道逃離。
紫雲峰後一座山谷之中,龐大而看上去殘破的星舟正停泊在此處,原本駕馭星舟的黃庭大儒孟偉庭之前接到司馬廣廈的通知已經離開。
突然星舟之下的虛空如同水波一樣盪漾,面色慘白的司馬廣廈從虛空之中踉蹌而出,望着漸漸就要平息的空間波動滿臉的心有餘悸,卻不由自主的要因爲死裡逃生而長吁一口氣。
然而不等他一口氣吐完,一隻在空間之力的撕扯之下變得鮮血淋漓的巨手突然從即將平靜下來的空間波紋當中探出,一把抓住了站在跟前的司馬廣廈的後心,在後者驚駭欲絕的表情當中,重新將他拉回了空間通道之中。
一聲如同殺豬一般尖利的慘嚎剛剛出,便隨着空間波動的平息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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