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釗離開後不久,原本看上去荒涼孤寂的地面突然向上翻起,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之前兩人大戰的位置。
“嘿嘿,給人做保姆的感覺……”
來人沉沉一笑,令人聽上去不寒而慄的聲音中,居然還包含着一二分自嘲的語氣。
“這天狐血脈也當真神奇,這小子本就有一身西山楊氏的嫡傳,被這小子融會貫通之後,卻是形成了一套完全屬於自身風格的東西,再加上手中那面古鏡更是相得益彰,這一身實力怕是要直追他祖父當年了!”
此人讚了幾句之後,語氣又一轉,喃喃自語道:“不過那張玥銘的神通手段卻也不凡,而且總給我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四元封靈術,四元封靈術,無論是名稱還是施展出來的手段,怎麼看都像是我僵族的傳承,只是這四元封靈術作爲周天世界的上榜神通,至少也已經在道族之中傳承了數千甚至萬年之久,難道說早在周天世界開天之際,便曾有我僵族之人蔘與並留下過傳承?”
此人在沉吟之際,身形微微偏轉,卻是將面目暴露了出來,正是投靠了楊君山的仙僵贏棄。
“我僵族共分四脈傳承,”贏棄略顯僵硬的臉上雖然看不出神色變幻,但低沉的聲音中卻能聽出疑惑:“旱魃、贏勾、後卿,以及將臣,四脈傳承雖各有不同,但從根底上來說卻算得上是殊途同歸,可這一道看上去分明便是我僵族風格的神通,我卻從未聽說過,真是奇哉怪也。”
“難道說我僵族還存在着其他流派的傳承不成?”
一個念頭便在這個時候從贏棄的頭腦之中閃過:“嗯,流派,流派?四具傀儡,四元牌,僵族四脈!將臣!始祖!”
贏棄猛然擡起頭來,雙目之中有寒光爆射:“這不是將臣一脈已經部分失傳的那道神通麼?”
可隨機贏棄又自我否定道:“不不,不對,那道神通乃是僵族潛力至高的開天境仙術神通,這四元封靈術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道很是不錯的道術神通而已,兩者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只是,只是……”
贏棄有些難以置信道:“只是真的會是如此麼,那四元封靈術乃是僵族唯一一道開天境神通的簡化版本,又或者說,四元封靈術原本就是那一道開天境神通的失傳部分?”
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激動,贏棄這纔想到:“若當真如此的話,那麼這張玥銘出現在習州星宮的動機可就值得斟酌了,這裡可是距離寂天星界最近之處,而寂天星界又是僵族的老巢和發源之地,看來這張玥銘恐怕是從四元封靈術中發現了什麼……”
“只是……,”贏棄的雙目閃爍着古怪的光芒:“想要修煉僵族的神通,你首先要有殭屍之身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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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長舟從海外星域穿過鑌州星宮進入到了玉州星宮。
在西山星宮從玉州剝離出去之後,玉州星宮的範圍便大幅縮水。
而且少了西山楊氏家族高端戰力的支撐,儘管玉州星宮各方勢力也有數位仙境存在涌現,可在立族後隨之而來的動盪當中卻各自受損嚴重。
在這種情況下,玉州各派不得不派人前往西山星宮向楊氏家族求援。
西山星宮雖然從玉州星宮剝離了出去,但西山楊氏到底與玉州各道族勢力存在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更何況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再加上楊氏也需要一個用以磨練後輩子弟的戰場,於是以楊君琪、楊沁琅以及蘇長安三位道境高階修士爲首,組建了一支數量大約在三十人,修爲至少在真人境以上的援助隊伍,同時還帶領有上百位武人境的後輩子弟趕赴玉州星宮,而首站便是前往璽郡星域,援助潭璽派抵禦魔族從琅郡星域發起的進攻。
就在西山長舟從璽郡星域穿過的時候,一則消息卻是再次驚動了正在覈心秘艙中修煉的楊君山。
“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沁璋怎麼會失蹤?”
楊君山從核心秘艙出來之後,正見得楊沁琅與蘇長安向瀾瑄公主稟報些什麼。
這位龍島公主與楊君山之間的事情,在西山楊氏的高層修士當中並不算什麼秘密,而楊沁琅與蘇長安兩個顯然也都對瀾瑄公主保持了足夠的尊敬,甚至於有些事關西山楊氏內部的事情,也從不憚於讓她知曉。
不等楊沁琅與蘇長安回答,楊君山眉頭卻又微微一皺,不悅道:“君琪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十姑怎得不來,而是讓你們兩個過來?”
二人都垂眉低首,楊沁琅硬着頭皮道:“家族在璽郡尚有百餘位弟子,須有一位主事之人坐鎮,所以便弟子二人先行前來稟告四伯知曉。”
楊君山冷哼一聲,面露不悅之色。
楊君琪在楊氏家族之中修爲與實力俱佳,奈何卻是一個向來遇事就躲的性子,在楊氏家族的崛起的過程當中,鮮少能夠看到楊君琪獨當一面的時候。
這個時候一旁的瀾瑄公主笑道:“你先莫要急,嚇着孩子們了,且先坐下,聽他們詳細說來。”
楊君山神色間不置可否,不過人卻聽從她的建議,先坐了下來。
這些年來,楊君山在楊氏家族之中威望日重,整個人幾乎類似於西山楊氏圖騰一般的存在,往往使得家族後輩在見到他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楊沁琅與蘇長安兩個不着痕跡的交換了一個眼色。
與顏沁曦的強勢、擔當、掌控欲不同,這位瀾瑄公主的性格顯然更加溫婉且善解人意。
“到底怎麼回事,沁璋出了什麼問題,我要聽實話!”楊君山沉聲道。
楊沁琅咬了咬牙,低聲道:“四伯,五哥他去了琅郡星域。”
“琅郡?”楊君山一時間有些錯愕:“聽說那裡快要成爲魔族的地盤,他去那裡做什麼?”
楊沁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旁的蘇長安這個時候卻是開口道:“師尊,他在離開之前,曾經在丹堂那裡盜走了黑雲丹的丹方。”
“黑雲丹?”楊君山一時間沒想起來。
蘇長安答道:“他的修爲一直卡在太罡境不得寸進,弟子揣度,便是因爲如此,他才決定鋌而走險,而此番前往琅郡星域,應當也是早有預謀,弟子甚至懷疑,他與魔域血都之人暗中早有聯繫。”
楊沁琅拉了拉蘇長安的衣角,顯然不願他說太多,蘇長安卻全然不做理會。
楊君山沒有理會二人的小動作,此時他卻是已經想到了黑雲丹究竟爲何物,頓時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糊塗!”
楊沁璋的行爲形同叛族,但楊君山卻並非因此而怒,而是因爲他在修行上始終不能堅持本心,行事已然沒了底線。
“沁”字輩的幾位子弟,因爲輩分捱得近,幾乎都曾經得楊君山指點修行,說是叔侄,實際上卻如同他的記名弟子,楊君山在他們身上幾乎都傾注了心血。
楊沁璋的選擇,卻令楊君山頗感痛心疾首。
事實上,以西山楊氏的底蘊,想要讓他踏過道境的門檻並不難。
就連如楊玄機這般資質的修士,楊氏都能夠用丹藥、資源一口氣將他堆到瑞氣境,楊沁璋好歹曾經也是西山楊氏出類拔萃的弟子,資質還能比楊玄機還差?
可這種藉助外力強行進階的方式後患極大,別說家族不願就此毀了他的道途,便是楊沁璋自己向來心高氣傲,也決然不會走這一條自絕道途的路子。
“你們是怎麼知道他去了琅郡,他在離開之前可曾說了什麼?”
楊君山的惱怒也只是一時有感,很快重新恢復了冷靜。
楊沁琅道:“臨走之前,他在自己的修煉室留言,說在魔域血都能夠繼續他的修行之路,無論楊家是否還將他看做楊氏子弟,他自己都認爲自己是楊氏之人。”
楊沁琅說罷,蘇長安便在一邊補充道:“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從家族丹堂那裡傳來的消息,黑雲丹的丹方事先已經被他盜走了。”
楊君山不再言語,反而緩緩的閉上了雙目,不知道在思忖着什麼。
站在下首的楊沁琅與蘇長安卻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這個時候,一直在旁聽的瀾萱公主卻彷彿已經明白了楊君山的心意一般,開口道:“據聞魔族有大神通者一直在周天星界停留,或許便在琅郡星域也說不定。”
楊君山忽然睜開了雙目,道:“楊氏再無此人,日後相見生死各安天命,你們兩個下去吧,玉州的事情還由你們兩個主持。”
楊沁琅與蘇長安告退,剛剛從西山長舟上離開後不久,便忽然察覺到身周的天地靈氣正在被急速抽離,而靈氣匯聚的地點,正是在半空之中的西山長舟。
隨着天地靈力的大範圍匯聚,西山長舟上空的天際形成了如同雷雲風暴一般的天象。
楊、蘇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轉身回望西山長舟上空的龐大天象。
可就在這個時候,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天象在天空之中戛然而止,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彷彿剛剛那黑雲壓城一般的景象從未發生過一般。
楊、蘇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他們頭頂上空的西山長舟卻已經再次起航,不過卻是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個方向,看樣子倒不像是要返回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