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空間的平行存在和神王階別的力量以及離心式的運動形式,促成了時間的逆轉,當然是異次原異空間的恢復性逆轉——許多年以後,當天人合一之時,這種偶然性的發現仍舊被人神所津津樂道。
此時人間界已經是清朝末期,然而葉軒博並不沒有這個時期的記憶,他所去的自然不會是那個時間,他所選中的空間依舊是蓮花山葉家堡,時間是正德十四年。
其時葉知秋已歷經近十載艱苦歲月,先是潛入安化王府做了安化王朱寘鐇的師爺,經過不懈努力以“誅劉賊,清君側”爲名促成安化王起兵,朱寘鐇兵敗後,又依託李東陽結識了總制三邊都御史楊一清,利用太監張永和劉瑾的矛盾,遊說張永除去劉瑾。
張永本是“八虎”之一,劉瑾曽在武宗面前進讒言,貶他到南京。張永還沒走,他就在內廷貼布告,不準張永再進皇宮,張永在武宗面前慟哭分辯,才得以倖免,自此和劉瑾誓不兩立。張永與楊一清的聯合,最終使正德皇上下定決心,派人前去劉宅,抄沒家產,得到私刻玉璽一枚,穿宮牌五百,以及盔甲,弓箭等違禁物品,又發現他平時所用的摺扇裡面竟然藏有兩把鋒利的匕首。
劉瑾被以謀逆罪收審,後被凌遲處死。行刑之時,許多人花錢買割下來的肉吃掉,以解心頭之恨。
劉瑾既死,已改名爲南祥成爲葉家堡堡主的溫祥失去了靠山,害怕葉知秋尋仇,席捲了大量金銀財寶逃離山東地界。
葉知秋回到葉家堡,見故居之地物是人非,終日飲酒消愁,身體日漸憔悴,東武失去了那片神秘的“迷魂谷”原本經濟情況日漸蕭條,現在無人管理,更是雪上添霜,葉家堡便一天天地敗落下來了。偌大的葉家堡除了主人葉知秋之外便是一位年逾七旬無家可歸的老人家了,他每天所做的便是拿着家裡的東西去解留大街上去換些食品和水酒回來維持兩人生活所需。
這一日。葉知秋照例在喝酒之前來到祠堂祭奠已亡妻兒。
也只有這兒,纔是唯一可以看到人煙的地方。
“夫人,苦命的三個孩兒,你們在天之靈,聽得到我說話嗎?大仇已報,劉瑾那廝被凌遲處死,你們可心安了——爲夫爲父想去那個世界與你們相見——然而我走了,誰又給你們添續香火——嗚嗚——”當年叱詫山東商界威震武林的風雲人物,竟如同老牛一般嗚嗚哭泣起來。
哀,莫過於心死。
葉知秋的心在劉瑾遭刑的時候便已經死去了。
從懷中掏出裝酒的葫蘆,咕咚咚地喝了下去,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
忽然,陰鬱的天空中炸雷“喀嚓”一聲驚響,閃電同時裂過天際。
有兩個物體同時從雷電之處飛落下來,轟然一聲,竟將兩座假山砸的粉碎。
一個身材高大的擁有一雙金色羽翼的神從塵埃中走了出來。
他的對面,毅然站立的是一名少年。
“好,很好,你帶給我的驚訝實在太多了——這次竟然讓我來到了人間——葉軒博,無論在哪個空間,你都不可能打贏我的——因爲我是愛界的神王,而你不過是個卑微的人類——“迪西神王的屁股火辣辣地疼,礙於神的面子,一直在死挺着。
“軒博——”葉知秋不再因爲眼前生有羽翼的神而驚訝,死死地盯住十幾步遠的那名少年。
是他,不錯,的確是他。雖然身體長高了許多,雖然神情更加成熟,然而,他確實是他日思夜想的孩兒——葉軒博。
當然,葉軒博也發現了那名白髮蒼蒼的瘦弱老人——無論他如何憔悴,都永遠是他敬愛的父親。
一老一少,兩人慢慢走近。
那十幾步彷彿是經歷了幾生幾世幾個空間。
“軒博,真的是你嗎?”葉知秋老淚縱橫。
“爹爹,是孩兒啊——”葉軒博攙着葉知秋的手跪了下來。
“啪——啪——好令人感動的父子情深啊——”三個人鼓着手從屋檐上翩然躍下,無聲無息。
“鍾離夏,是你,你竟然沒有死——”葉知秋語氣之中多少帶些驚懼。
“我哪能這麼容易便死去?起碼,我要捎上你,現在看來更好了,你們父子黃泉路上相依相伴,也不覺得寂寞了。”鍾離夏拄着一根柺棍,恨恨說道。
他只有一條腿。
另外兩人則年輕的多,三十多歲,應該是他的弟子。
原來,當年葉知秋尋訪名山爲葉軒博求醫來到嶗山,沒想到鍾離夏與南安沆瀣一氣,想謀奪葉家堡的財產,在龍潭瀑附近擺下了七星劍陣與葉知秋生死對決,本來七星劍陣是嶗山全真教的絕殺陣法,但由於鍾離夏心中有鬼擔心同門師兄弟反對他以此等陣法對付江湖商界名聲斐然的葉家堡主,便啓用他的徒弟師侄組建七星劍陣,如此以來,七星劍陣的威力驟降。
是役,葉知秋爲求自保,斬殺了他三名弟子,衝破七星劍法,逃離嶗山往西北而去,鍾離夏哪裡肯放,率領剩餘三名弟子緊追不放,經過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平度大澤山一片葡萄園中追上了葉知秋,並展開廝殺。
這一戰,葉知秋佔了天時地利,逃亡之中他自知難以擺脫鍾離夏的追殺,便在葡萄園中停留下來,大吃一頓之後,將葡萄園的地形熟記於心,以逸待勞,靜靜地等待鍾離師徒的到來。
可憐鍾離師徒飢腸轆轆,又飢又渴,眼見一片香氣誘人的玫瑰香葡萄,正待飽餐之時,葉知秋已然殺將過來,在廝殺過程中他們不熟悉地形,處處被動,鍾離夏雖然功力在葉知秋之上,然而時間一長,便有些體力不支,丟掉兩名弟子的屍體向北撤離,葉知秋乘勝追擊一直將鍾離師徒二人逼的跳了懸崖。
多年來,一直沒有鍾離夏的消息,嶗山全真教也更易掌門,葉知秋理所當然的認爲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沒想到,今天他竟然出現了。
“你不想知道我這十年是怎樣度過的嗎?葉知秋,你忽略了大澤山鬱鬱蔥蔥的林木,我們師徒三人便是落到樹上才僥倖不死,即便如此,我的一條腿是保不住了,全真教的掌門不會是一條腿,我沒有顏面再回全真,十年來,我苦練武功,只爲一個目的:報仇。哈哈,黃天不負有心人,你還活着——”鍾離夏的語調悲一陣,喜一陣,令人心中發寒。
“爹爹,您先休息一下,待我打發他離開——”葉軒博平靜地說道。
“喂,你們這些渺小的人類,囉唣什麼,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迪西神王衝着葉軒博喊道。
“不錯,我們的事情還沒完。蚩尤大魔還在你的王府呢,你難道不想回到天界麼?”葉軒博冷冷一笑。
“哦,這個——”迪西一時氣結,是啊,他必須儘快回去,否則誰來約束蚩尤大魔,時間一長,恐怕自己辛苦培植的勢力都要被這個無惡不作的大魔挖走。可是要想重回天界,非要藉助葉軒博不行。
這令他束手無措。
至少,他不敢在迴歸天道之前公然與這名少年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