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兔同籠這種問題,從古到今,有擡腳法、假設法,還有方程法。
寶玉聽了一會,發現錢謀國講解的這種,分明是最古老,也是最麻煩的擡腳法。
“落後,愚昧。”
寶玉聽了一會,趁中間休息的時候,把所有人往外面帶。
“寶二爺,咱們不聽夫子講課了?”
“不聽了,當務之急的是先熔鍊文山,關於數術方面的事,舉人大考前我有東西給你們看。”
寶玉仔細問過周雲,發現數術方面最複雜的就數《孫子算經》,乾脆帶了衆人,直奔藏書閣而去。
而那開始第二堂課的錢謀國,眼眸驟然大亮了一次,輕輕點頭。
…
藏書閣是個好東西,其中的千士轟鳴,妥妥的能讓衆人不斷進步,只是苦了老掌院,盯着他們離開的背影不斷搖頭。
“飛沉,你去把他們看過的書籍鞏固一下吧。”
“不去。”
風飛沉乾脆利落。
說什麼鞏固?還不是讓他把千士轟鳴中消耗的經意補全了?
要說一兩本書籍也就罷了,最多勞累個三五天,可是賈寶玉帶了那麼多人來,這是消耗了多少書籍?
老掌院搖頭道:“咱們一起去,誰都跑不了。”
“羅長纓也去?”
老掌院打了個趔趄,咬牙道:“你有本事就把她找來!”
聞言,風飛沉仔細想了一想,還是把這個會死人的念頭丟掉了。
而在風飛沉的身後的樓閣裡,以萬長天爲首的院士們,一個個的走了出來。
“去吧,總歸不是白乾。”
“一次要耗乾淨封號進士的全部心神,起碼三五天下不了地,我就不明白了,賈寶玉爲什麼要照顧那麼多秀才?”
“無外乎培養自身勢力,管他呢,難道寶哥兒給的註釋經意,你還不算滿意?”
“我就是覺得他有更多。”
誘人的念頭突然涌出腦海,又以更快的速度掐滅,他們都是中立的封號進士,根本不能付諸於實踐。
…
寶玉回到駐紮的地點,只見屋舍已經建造完畢,雖然沒上桐油,顯得有點粗糙,但是如果只是住下所有人的話,已經算是不錯的居所。
周圍也紮下了枯藤、荊棘編織的籬笆,能夠預防小型的野獸,或是山間的蛇蟲出沒。
寶玉讓剛剛承受了千士轟鳴的秀才們進屋休息,自己一個人,向着小溪的上游走去。
沒多久,就看見了樂陽吟。
樂陽吟還是光着膀子,抱着兩人高的枯枝雜草往上面堆,看見這個,寶玉覺得更加滿意。
在他看來,樂陽吟建造的駐地已經不錯,可此時,樂陽吟又在利用地形,要把他的駐地隱藏起來。
這片空地,位於地勢偏低的地方,一側是挨着山石流淌的小溪,另一側是塊不大的斷崖,只要把斷崖下面用枯枝鋪好,隱秘性就能夠保證。
【這個樂陽吟擅長的不僅僅只是追蹤,也擅長隱匿。】
寶玉丟過去幾個銀錁子,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的石頭上,還有三個傢伙眯着眼睛看他。
“竟然把他們也帶來了,不怕我把你們一窩端掉?”
樂陽吟抓起來銀錁子,直接塞進樂陽申的袖口,回道:“都被您給收拾過,要是想一鍋端,早就被端掉了。某得看着他們,省得被什麼豺狼虎豹的給叼了去。”
“你們的感情挺好。”
“不好!”
樂陽吟猛然驚了一下,卻又苦笑搖頭。
“好吧,也不瞞着東家,某是想申哥兒加入法道儒家,這才說是斷絕了兄弟關係。唔,這一點勞請您不要說出去,說出去了,也沒人信。”
“主要是法道文人不會信我吧?”
“怎麼會?”樂陽吟含糊了兩句。
寶玉和樂陽吟說了會話,只說多僱他幾天,多給些許銀子,也就回去。
在寶玉的屋子裡,有剛剛製作的杌凳,甚至還有曲形的臥榻,寶玉躺在臥榻上,襲人一邊給他捶着腿,一邊對着窗外呶了呶小嘴。
“爺,那邊還有人叫着呢。”
“我知道,先晾他兩天。這老頭子,我怕他想不明白。”
一個頂尖學士,哪怕只剩下靈魄了,那也是特別有用。
寶玉很看重風飛流的學識,但也怕風飛流腦袋抽筋,要把自個的身份說出去,囚禁一個頂尖的法道學士的罪名,國公府都承受不起。
當然,風飛流的腦子,應該也不是一般的好用。
沒過兩天,風飛流就徹底服了軟兒,願意幫寶玉教導手底下的秀才,條件自然也有,就是——
不要把他再丟進那個不可言喻的地方了。
對於這點小小的條件,寶玉用樹枝做成的糞叉子,給了風飛流一個安穩。
“該死的小狐狸,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知道老夫不會說出自己的身份。”
從離開那個地方開始,風飛流就改變了自己的聲音。
一方面,風飛流不能讓寶玉夭折;
另一方面,風飛流也不能讓寶玉強悍太多,畢竟在他的心裡,留下寶玉,就是想王道儒家有個撐起一片天的,而不是讓王道儒家,成爲了今日的法道儒家。
“我要看着你,不能讓你太厲害了。”風飛流如是說。
“是您老太高看我了,我一介秀才,哪裡能影響大周的局勢?”
這時的寶玉,分明是十分謙恭。
…
由於錢謀學代課的關係,寶玉這些日子,都沒有前去學堂。
數夫子莫寰請人代課一個月,可不是隻代每隔七天一次的課堂,而是把數夫子的課程集合在一起,讓錢謀國在一個月內代課完畢。
所以這一個月內,除了每隔七天一次的休息,全都是錢謀國的課堂。
而對錢謀國此人,寶玉總是抱有極大的戒備心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呀。】
又過了幾天,寶玉嘀咕着,往樂陽吟他們在的地方走。
他檢查過樂陽申等人的傷勢,總覺得有點不對。
【按照草藥的療效,樂陽申不該好得這麼快,可是他們包裹的,分明就是那種翠綠色的草藥呢。】
寶玉想了很久,最後也能當人家孤兒出身的受過磨練,底子好,如此,也就罷了……
遠遠的,樂陽吟就聽見寶玉的腳步聲,飛快拽了申哥兒等人身上的紗布,用大手抹了個乾淨,掏出翠綠色的草藥,作出換藥的架勢。
寶玉等他給人換好了紗布,這才笑道:“申哥兒,要不要換個陣營?”
“不幹,王道儒家太憋屈了,都是水貨。”
這是第幾次詢問了?
寶玉不記得,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清一色的拒絕。
按照前些日子的流程,樂陽吟已經作好了送別寶玉的架勢,畢竟前些日子,寶玉都是問過就走。
可是這一次,寶玉瞧了瞧不遠處正在聽課的趙貴寧等人,接着勸道:“我和法道儒家不一樣,只要你們肯換了陣營,趙貴寧他們有的,你們一樣會有。”
“有頂尖學士講課?”
“有。”
“可以看你從進士洞府裡拿出來的古籍?”
“可以。”
關於風飛流的存在,寶玉只說也是進士洞府裡的產物,當下笑道:“我說過,他們有的你們都有,只要好生爲我辦事,我都會給你們好處,也不會拿你們頂鍋。”
聽到這裡,樂陽吟皺眉思索,似乎有點心動,可是樂陽申和鐵蛋、二狗子對視了一眼,就艱難挪動着身軀。
“不行,法道儒家勢力龐大,跟着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命,我還是要加入法道儒家。”
寶玉搖搖頭,不再說話,向着外面走去。
這時候,樂陽吟突然問道:“寶二爺,我們只是幾個卑賤的孤兒,有些許機緣才能走到現在的地步,您是看重我們什麼呢?讓我們怎麼相信您?”
寶玉想了一下,輕輕的笑了。
只見他捏起一段配藥的鐵木藤,略微用力,硃紅色的汁液,就順着指縫流淌下來。
“我也需要培養實力。”
寶玉鏗鏘道:“慕容馳雖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可是他說的對,近朱者赤。我要所有挨着我的,有能耐的都跟隨過來,這樣才能集合自己的班底。
我要把這方天地都滿是硃色,染紅法道儒家的黑!”
聞言,樂陽吟兄弟倆都呆愣了神,鐵蛋和二狗子,卻是把目光放在了樂陽申的臉上。
沉默良久,樂陽申咬牙道:“寶二爺好大的志氣,但是我們只是幾個卑賤的孤兒,不是什麼有能耐的,您又何苦揪着我們不放?
要說培養班底,那也需要有實力的追隨者才行。
就好像慕容馳,他找了那麼久,也就把您寶二爺給看眼裡了,跟他相比,您是不是有點好的壞的,全都要一把摟?”
樂陽申的表情很認真,也有點屈辱的卑賤。
寶玉怔了一下,驚訝道:“難道你們認爲自己是廢物?”
聽他如此問話,樂陽申忍不住低下了頭,他只是個屠戶出身,之後,還是個搶過狗食的乞丐……
而樂陽吟,已經把拳頭攥得發白,咬牙道:“某本想投奔地狼一族,做個……
炮灰……”
想及孤兒生涯受過的屈辱,樂陽吟的雙眸血紅,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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