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黃石公滿是誘惑的道:“這等天大的好處,只要下水取鞋,一切,就盡在爾等之手。”
誘惑,這是赤裸裸的誘惑。
黃石公甚至堂而皇之的吹出了一縷很是微妙的氣息,充滿了挑撥人心貪婪的那種負面情緒,寶玉等人只覺得心頭火熱,彷彿只要跳下水,拿了草鞋,送上來,再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給黃石公穿上,然後,他們就能擁有狹人榜尊者級的實力了!
然而,就在這時,寶玉的手在橋樑的欄杆上抹出一大片的石粉,咬牙道:“道家不是講究個清靜無爲嗎?”
“說是清靜無爲,其實也有點高高在上,不然,他們爲什麼住在山巔雲頭?”
水勿語和殷無極也反應過來了,他們和寶玉一樣,都擁有特別堅毅的心志,別說黃石公沒有掩藏自己的手段,就算掩藏了,他們也不會被矇蔽了心神。
可是,正是這樣子,他們才特別覺得不爽。
黃石公現在明擺着在告訴他們:‘給老子下去,取鞋,伺候老子,賞你們好處’!這讓寶玉有種被人拿金子摔臉上的感覺,而且那人對自己說:“跪舔,立馬給錢!”
“黃石公一脈的道果啊,要是在這裡的是道家驕子,誰也忍受不了這種誘惑了。”
寶玉低低的說了一句,擡起頭,眼睛又無比明亮。
他鏗鏘道:“我賈寶玉有自己的聖途,有自己的路!黃石公前輩,得了您的好處,得了您的道果,我賈寶玉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成空……”
“你的努力都算不了什麼。”
黃石公擺手打斷寶玉的話,笑道:“你,賈寶玉?就是那個新晉的摘星尊者,哦,老漢明白了,你是躲到這裡來了,看來,你的實力配不上自己的尊者名號呢。”
黃石公把寶玉剖析了一個通透,繼續笑:“你可知道呂洞賓?”
“晚輩知道,先前有幸見過一面。”
“那就簡單了。”
黃石公用手指點了點寶玉,有點了點天,彷彿指着天地間一切存在的所有大物。
他很微妙的道:“昔日呂洞賓也是狹人榜尊者,他棄文修道,得了葛仙公一脈的道果,立馬在狹人榜上晉升了數十個名次。
賈寶玉,老漢知道你不捨得你的修行,可是,你的修行價值幾何?我黃石公一脈的道果又價值幾何?你難道不懂得取捨得失嗎?
老漢也不瞞着你這個小輩,老漢在所有的道家屬國,以及盛唐道家的洞天福地化身數萬,就是爲了尋找真傳弟子……
老漢昔日眼拙,那張良愛惜君主朝綱,更甚於愛惜老漢的道果,以至於灰飛煙滅,而如今,老漢看上了你和水勿語,你們,可以得到老漢的道果真傳!”
黃石公言語之間,把自己的道果捧上了天,但是寶玉知道,黃石公沒說半點假話。
和鬼谷子其名的黃石公,他的道果,可是從武聖時期,能夠一直綿延至今的上古真寶!
可是,寶玉和水勿語還是搖頭,寶玉輕聲道:“請恕晚輩拒絕,晚輩修行文人之路很久,不值得前輩信任。”
“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老漢信得過你們。”
“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這後面還有一句話吧?是‘枉士無正友,曲上無直下’!”
寶玉的聲音變冷,沉聲道:“從字面上講,這是‘沒有自信心的人不能信任別人,而有自信心的人,會信任別人’,可是,綜合上下兩句,這話的真正意思是有自信,並且能看清自己,看清別人的人,纔可以去信任別人,因爲他看透了人心,擅長御下之道……
黃石公前輩,您這是收弟子呢?還是收屬下和家臣?”
“有區別嗎?用你謙卑,得我道果,你直接就有狹人榜排名五十之內的尊者實力!
賈寶玉,你先前的所有努力,也抵不過今日簡簡單單的,下水取鞋後的雙膝一跪!你從出生至今所有的努力,其實,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值錢!”
黃石公緩緩站起,雙眼宛如日月光明,聲音恢弘震耳道:“賈寶玉、水勿語,跪下!受我道果!”
“請恕晚輩再次拒絕!”
“孤有八九玄功,是孤糅合各家所長,所以,孤,同樣拒絕!”
寶玉和水勿語還是鏗鏘出聲,殷無極也往前上了一步,指尖,已經亮起了流靈分光刃的寒芒。
寶玉伸手攔住殷無極,咬牙道:“晚輩的努力,不值錢?黃石公前輩,晚輩身懷文人萬兩大寶有三,這不放在您老的眼裡,可是,晚輩乃是真文人境界,將來不死,必然煉就儒心,成就大儒文位,並且擁有一方教派!
黃石公前輩,這點,您的道果能比嗎?”
“真文人境界?你纔多大的年紀?”
黃石公的威壓瞬間散碎,白髮、白鬚、白眉,連着一身的黃色大袍都不自覺的抖了一次。
然後,黃石公猛然站直了身軀,身上的黃色大袍轉成赤紅,大笑道:“區區真文人境界,還比不上老漢的道果!”
說罷,他看寶玉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渴望了……
“那麼,晚輩書寫正氣篇章,文宮矗立正氣天碑,各方豪傑的名諱齊聚其上,比得上前輩的道果否?”
咔嚓!
黃石公的半截腳踝都壓進了石橋,彷彿嬰兒肌膚般稚嫩的臉嘩啦啦的顫抖起來,還是咬着滿口整齊的牙,嘶嘶的道:“比不過!還,差些!”
“那麼,晚輩……”
“別說了!”
黃石公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的跳起來,指着寶玉哆哆嗦嗦的疼……
“你還有比正氣天碑更厲害的?別說了!混賬!這世上比正氣天碑更厲害的,也只有前些日子的那一個……
停!
老漢什麼都沒有猜到,老漢不要你傳承老漢的道果了!
蒼天啊,怎麼讓老漢遇見了你這種怪物?”
黃石公跳腳了好一陣子,盯着寶玉上看下看,突然扯出很溫良、慈祥的笑容:“那麼,咱們同輩論交?寶哥兒,老漢每天就在這橋上喝酒,你可以來找老漢論道……
老漢虛活了無數載,眼力還是有的,老漢看你,好像是走了彎路呢。”
“那麼,晚輩改日再來相見。”
寶玉笑了一聲,又擡起手掌,衝着橋下遙遙一抓。
這一次他把草鞋抓了上來,彎腰放在黃石公的面前,就往橋頭的那邊走。
只是一步,他好像穿出一個很脆弱的氣泡,眼前,是女子在詫異的看着他……
“你們剛纔發什麼呆?快走啊,我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女子好像什麼都沒看見,引着寶玉等人,往更遠到地方走……
青色的條石板路長着草苔,踩上去,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寶玉等人跟着女子走,水勿語就偏過頭問:“寶哥兒,我知道你的正氣天碑,這在大周下了封口令,可是,比正氣天碑更厲害的是什麼?”
“更厲害的是你的八九玄功!”
寶玉沒好氣的道,這個赤城王,怎麼那麼喜歡打探別人的秘密?
一個八九玄功都嚇了他一跳,八九玄功啊,這可是二郎神楊戩和孫大聖的看家本事,難道就是殷無極首創的?那他也太厲害了點!
寶玉還沒寫《西遊記》,但是寶玉覺得——
或許這《西遊記》,就是把《子不語》的所有篇章貫穿,讓《子不語》真正成形的一個契機。
而《子不語》,他還沒有寫完。
十分之一都沒有寫完……
【黃石公應該猜出來了陰司的事情,這等老狐狸活了那麼久,不會說出去招災……好險,只差那麼一點,這黃石公就要強行廢我修行,去修他那一脈的道果了。】
寶玉有點想換地方隱修的想法,但是仔細一想,也就作罷。
他們這等實力,可躲不過黃石公這種老妖怪了……
殷無極探過頭來笑:“你和老怪物約定了論道?你什麼時候去?”
“猴年馬月。”
寶玉很認真的回答了。
“猴年馬月?”
聽到這個,水勿語和殷無極都是古怪的笑。
所謂猴年馬月,事實上也是存在的,每十二年一個週期,而且,恰好就是三天之後。
寶玉當然不是說三天後會去,而是講的一個俗語的典故……
猴年馬月,其實本來是‘驢年馬月’,十二生肖裡沒有驢,自然不存在這麼一個日期了。同樣,也是因爲十二生肖裡沒有驢,就用了比較諧音的‘猴’來替代……
“寶哥兒,老漢倒是覺得,這猴年馬月,真的是個論道的好日子了。”
突然,耳邊傳來蒼老的笑,寶玉抖了下身子,惡狠狠的咬了咬牙。
三天後去和黃石公論道?想都別想!待會就給銀子,讓前面貪銀子的女人拆了橋!
…
這是一座簡單的小院,有半畝大的院子,還有七八間比較儉樸的房屋。
女子進去就笑:“一人一間屋,住宿費每人每月五兩銀子,伙食費每人每月五兩銀子,想吃好的額外給銀子,這是本姑娘的家,本姑娘叫白牡丹!”
“可以。”
寶玉丟過去五兩黃金,算是最近一段時間的各種費用。
人不能一次餵飽,對白牡丹,他也懶得太過大方。
他和水勿語都找了房間安頓,殷無極也進了房,突然,殷無極走出房門,對着庭院裡給蔬菜澆水的白牡丹怪笑……
“你,過來侍寢!”
說着,就是一大錠銀子砸了出去……
…
外面雞飛狗跳,白牡丹拿了殷無極的銀子不還,又堵住殷無極的房門叭叭的罵,寶玉和水勿語全當沒聽見,殷無極自己無聊找罪受,他們出去跟着捱罵是吃飽了撐的?
殷無極也不惱,手裡上下丟着銀子,硬是逗白牡丹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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