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成績,寶玉很自然的站在了最前方。
趙貴寧、申哥兒等人不用多說,王道、中立儒家的新晉舉人也站在了寶玉的身後。
剩下的十五個法道舉人雙眼血紅,站在了衆人的後面。
“他這是殺雞儆猴!”
“那又如何,就算曾經是銀瀑閣文院的首甲秀才,慕容兄也算是白死了。有個聖途舉人追隨,賈寶玉嘚瑟得很。”
“就算有聖途舉人追隨又怎麼樣?他也是個作弊的垃圾!等我出去問心宮,一定直奔金鼓金鐘,告他一個御狀!”
法道舉人們臉色扭曲,壓低了聲音嘶吼道。
而在衆人的最前方,大徹悟幻化出高到脖頸的平臺,把大周的文位名冊放置上去。
名冊是攤開的,最上面是一個空格,次之是兩個並排的空格,相當於三甲舉人。
而在更下方的,只是一排排的隔開,沒有先後之分。
旁邊有金筆銀毫,象徵大周皇權威儀,雖然只是普通的筆毫,顏色上卻有十分的端莊。
更有墨條在硯臺裡自動研磨,散發濃郁的靈脂香味,顯然是靈脂墨裡面的極品。
只要保存得當,字跡可以千年不消。
寶玉緩步上前,但是這時候,大徹悟突然伸出胳膊,把他攔在了紙墨之外。
“論成績你是首甲沒錯,但是有聖途舉人,你就只能名列三甲了。”
大徹悟笑容慈祥,提醒道:“寶哥兒,你倒是用不着擔心,雖然有作弊的嫌疑,但是你有聖途舉人追隨,那些小輩,還是很少有人敢對你出手。”
聞言,寶玉思量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最後面的法道舉人,笑道:“作弊的名聲,晚輩不敢擔呢。如今晚輩木秀於林,就算有聖途舉人追隨,那也擋不過天下才子的心氣兒。就算寶玉再強,他們也要碰上一碰,掂量晚輩的斤兩。”
聞言,大徹悟忍不住露出苦笑。
作弊的名聲不敢擔?
可是你賈寶玉,真真的是作弊了呀!
他聽過寶玉的琴曲,要是羅鐵琴不放水,寶玉在琴藝一項就要被刷下去。
不是作弊,那又是什麼情況?
黎雨航等人也低聲冷笑起來,大週一百零八座文院裡,有五十多座是純粹的法道文院,走出的舉人何止十萬?
賈寶玉就算木秀於林,也要被大風颳折了去!
他們還就不信了,一個作弊的舉人,還能擋得過天下人的敵視?
等等!
黎雨航突然屏住了呼吸,與南宮韌面面相覷。
幾乎在同一時間,大徹悟也略微一呆,苦笑道:“寶哥兒,你好像還不是舉人吧?”
寶玉展開手掌,露出光滑潤澤的圈魂丹,笑道:“您是說,晚輩還沒吞服這顆丹藥?”
說着把丹藥塞進袖口,“心緣進士前輩,既然晚輩通過了大考,這顆圈魂丹就是晚輩的吧?不管吞服還是留下,都是晚輩的私人財物?”
“正當如此,可是……”
大徹悟還是搖頭。
不吞服圈魂丹,你又怎麼成爲舉人?
圈魂丹是好寶貝,整個大周也沒多少出產,但是怎麼有可能保存下來?
這可是消耗性質的寶物,想成爲舉人,就必須吞服!
可是此時,寶玉擡起眼瞼,左眼之中,一顆星辰澤澤閃爍。
看見寶玉的左眼瞳孔,大徹悟慈祥的表情驀然僵硬,啊了一聲,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竟然…….”
大徹悟已經說不出話來。
‘拋卻三包三摩地,斬盡心緣成悟空’……大徹悟以一句佛門箴言當成座右銘,在大周儒家是獨此一號。
水波明鏡般的心境,也遠超其他的封號進士。
但是此時,他覺得平靜的心湖翻起滔天巨浪,一顆禪心,噼裡啪啦的全都碎裂了去。
陳長弓、羅鐵琴、東方望、君先度、墨非煙……五位主考官更是不堪,瞳孔驟然縮緊,整個身體都僵硬在原地,似乎血脈都已經凝固;
各大文院來的封號進士們很疑惑突然安靜的氣氛,神念盪漾出去,就好像彈簧一樣射回腦海,眼珠子都凸了出來。
“舉,舉人!”
黎雨航渾身的才氣震盪,桌椅几案,連着身邊十數丈的地面都碎成糜粉。
南宮韌被他的才氣衝擊,踉蹌摔了一下子,只能苦笑不已。
“我就說我有不好的預感,這預感,還真他麼的準吶!”
南宮韌慢慢起身,拍打身上的塵土,苦澀道:“兩個聖途舉人……賈寶玉直接就是聖途舉人!
他來參加大考,分明就是爲了那一顆圈魂丹!
他怕自己的追隨者裡有誰落了榜,這是留着後手呢!
他是聖途舉人,還沒癱瘓,那就是完全的聖途舉人!
他他他……他直接就是首甲,誰敢說他作弊?”
聲音很低,但是逃不過封號進士的耳朵。
所有的封號進士全都沉默,跟賈寶玉相比,他們年輕的時候,那是差了太多。
羅鐵琴本來就是苦澀的,聽到南宮韌的話,那就好像苦出了黃連的汁水來——人家寶哥兒是聖途舉人,他幫那一位還的人情,可就沒能還上......
死一般的沉寂,就連高空呼嘯的風聲,也被一種玄奧的力量全部靜止,空氣凝固起來。
突然間,狂風繼續呼嘯,更高的天空中,所有的宮殿都是光芒大作。
先前的那個女聲略微顫抖,努力放柔,再放柔了聲音,讓得音線好像慈母的低語。
“申哥兒,你剛纔說讓賈寶玉也加入問心宮?允了!我們允了!”
溫柔的女聲猛然拔高,似乎壓抑不住興奮的情緒。
對此,申哥兒還想怪笑,被寶玉轉身一個巴掌呼上了腦門。
啪!一貫的清脆。
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覺得寶玉做的不對。
寶玉可是真正的聖途舉人啊,申哥兒還差一點,還是個半癱,得養好了纔算。
賈寶玉打申哥兒,那是……好正常不過了呢。
寶玉這一轉身不要緊,左眼瞳孔裡的文膽亮如星辰,嚇得王道、法道、中立儒家的舉人都摔成一片。
法道舉人的陣營裡發出哀嚎,拗哭聲連成一片。
“聖途舉人?他……作弊?”
“該死的賈寶玉啊,都是聖途舉人了還參加大考,這明擺着要搶圈魂丹,還讓我等……
丟人,他麼的丟人到姥姥家了!誰敢說他作弊?”
“他沒作弊,可是他…..無恥啊,已經是舉人了還參加大考,還搶圈魂丹!他這是給自己的追隨者留後路呢,卻不想想我等爲了大考,準備了多少年!”
聽到後面的哀嚎聲,趙貴寧等人哈哈大笑,笑聲中與有榮焉。
他們都用明亮的眼神看着寶玉,只覺得一生所有的選擇,都沒有青廬山上的選擇更爲明智。
寶玉來參加大考,只是爲了多一顆圈魂丹,是爲了他們……
想及此處,趙貴寧和百里鳴一起轉身,與百多個自己人對視,大笑道:“我等,不負寶二爺所望!”
“我等,不負寶二爺所望!”
聲音齊致,百多人同時亮出文膽。
上百人的左眼瞳孔裡亮出文膽星辰,一時間,把這問心宮的大考平臺,映照得彷彿星雲一片,極爲璀璨耀眼。
寶玉對趙貴寧等人笑過一次,又警告申哥兒別再吊兒郎當,衝着上空笑道:“晚輩賈寶玉,多謝諸位前輩。”
“你這個聖途舉人,倒是比申哥兒懂事得多。”
女聲十分興奮,卻是礙於臉面,努力放緩聲音。
她讚了寶玉一次,就見上方落下一塊玉鑑,跟申哥兒的看似一樣,只是,好像多了些許紋路。
寶玉把玉鑑收好,再次謝過,回去填寫大周文位名錄。
大徹悟遞給他金筆銀毫,笑道:“你小子……很好,我們王道儒家,真算是露了一次大臉。”
“那就要廣爲傳揚纔是,名聲好了,加入王道儒家的秀才也會變多。”
寶玉接過筆毫,寫下自己的名字,後面一應人等依次書寫。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和樂陽申之後,竟然也是自己的人。
百里鳴,佔據了三甲舉人中的最後一位。
眼瞧着三甲舉人都是王道文人,大徹悟低垂眼瞼,開始思量寶玉剛纔的言語。
…
大考結束,衆人被一股力量送下地面,跟失格的人比較起來,他們是緩緩落下去的,待遇要高了不少。
寶玉和申哥兒都加入了問心宮,以後隨時可以過來聽講,不差這一時半會,也就跟着下去。
陳長弓就在他們的身邊,跟着一起向下飄落。
回頭看了一眼,陳長弓拍手大笑,道:“寶哥兒,你可真是驚嚇了老夫,那些封號進士們,此時鐵定是亂成了一團。”
寶玉笑了笑,道:“晚輩風頭太盛,要是不保持着沖天之勢,那可就麻煩了。”
又掏出圈魂丹,問道:“前輩可用得着這個。要是用得上,拿去就是。”
“你還真是大方,自己留着吧,記得答應老夫的詩詞就好。”
陳長弓三句話不離詩詞,聽得寶玉連連撇嘴。
【乾脆弄一篇給了他?算了,好東西多了,那也就不值錢。】
寶玉思量着,腳下突然踏實,已經落上了地面。
紫紗香車徑直行駛過來,車簾掀開,露出白南煙和林黛玉的俏臉,白南煙把有人驚馬的事情說了一次,寶玉也不在乎,只當閒聊就是。
沒過一會,寶玉就上了駿馬,和趙貴寧等人簇擁着紫紗香車,要返回中都城。
陳長弓也說去拜訪賈母,幻化一匹駿馬,要跟着去。
“寶哥兒,”
陳長弓含笑問道:“我看兩個小女子也不問你大考的事情,你不地道呢,婦道人家都清楚你是聖途舉人的事情,老夫卻不知曉。”
寶玉一耷拉小臉兒,笑道:“我都沒見過前輩你…..”
他把雙腳沉入文旦雛形,之後又不斷努力的事情說了一次,連着申哥兒的事情也不需要避諱。聽到驚險處,陳長弓都忍不住心裡發麻,開始考慮陳水馳的事情。
他沒讓陳水馳參加大考,就是想讓陳水馳衝擊一下聖途舉人。
可是聽到寶玉和申哥兒的驚險,就有點淡薄了這種心思。
“罷了,讓水馳明年就參加舉人大考。”
陳長弓嘆了一聲,要拍打馬匹,和寶玉等人一起離去。
可是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
音質嬌柔,嗚嗚咽咽,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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