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嗎?”
他問。
無心的話令她想起了初次相見時自己的醜態,要不是喝了酒,也不會讓他看到自己的那副模樣。
小臉再次紅了起來,像朵初盛的紅玫瑰般。
陸子昂掬起下巴,欣賞起她來。“你真的很愛紅臉。”
“哦,是嗎?”她用手捂住兩頰,真狠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對方已呵呵地笑了起來,若有所思地點頭,嘴裡吐道:“難怪,難怪。”
“難怪什麼?”忍不住追問。和陸子昂在一起真不一樣,她感覺到自己一直受到他的關注,卻不是那麼過火,不曾赤裸裸過,令她無端地心安。講起話來,也漸漸自然。
“沒什麼。”他神秘地笑着,桃花眼已經掃到了站在門口的女侍者身上。打個響指,侍者走來,彎腰請示道:“陸先生有事嗎?”
“當然有。”他的笑和煦曖昧,侍者紅了小臉,“你的別針很別緻,自己配的嗎?”
“嗯……是……是的……”
他輕快地伸手在侍者的別針上點點,收了回去,給了她一個絕對優質的笑。“那麼,現在去把我珍藏的那瓶酒拿來吧。”
“好……好的。”
侍者離去,溫爾雅不得不感嘆陸子昂的濫情,連個侍者都不放過,他這樣的好皮相,不知道會誘倒多少少女。
“你的眼神我明白。”他轉眼看到了她,桃花眼極快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你肯定是在想我是個濫情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溫爾雅一時驚訝,竟忘了要做隱瞞。
捧着心口,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樣,陸子昂誇張地道:“你真的這麼想我的嗎?我可是世上至純至尊的專情男人。”
如果是北沉這麼說,她或許會相信,他那樣冷冰冰的男人,大概也不會有多少女人喜歡。當然,杜冰冰那種沒什麼眼光的女人除外。
忍不住笑起來,她絲毫的愧疚都沒有。他的表情告訴她,他就是那樣的男人。
“好吧。”
她點點頭,忍了笑。“那我是不是可以吃點東西了。”
她的肚子真的好餓,跟這麼熱情和善平易近人的男人在一起,她沒有了緊張,也就如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OK。”
體貼地爲她盛一碗湯,他不忘開玩笑。“多喝點吧,這可是專門爲你點的美容湯,女人美麗,男人驕傲。”
“看你。”邊喝湯邊笑,她的笑容燦爛得如一朵初開的向日葵,陸子昂一時看呆。
“嘖嘖,這麼優質的女人,嘻笑怒罵都如花朵一般,難怪北沉那小子要把你霸佔在手裡。”
“你說什麼。”提起北沉,她的笑容迅速散去,臉部陰下來,全是無奈,“我跟他……不過是利益關係罷了。”
垂頭喪氣,她重重地吁了一口,北沉那副冰冷的樣子映在腦子裡,總是那麼讓人舒服,還有他的霸道,強勢,以及對她的完全佔有與無盡的剝奪,讓她鬱結不已。站在他面前,她便如他的一件附屬品,絕對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隻能說明他根本沒有將她當人看,更別說最起碼的尊重了。
陸子昂看她褪去了笑容,表情也逐漸嚴肅,不再如剛剛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是不是特別霸道,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說了算,還要試圖控制你的思想,你的身體,你的靈魂?”
“嗯嗯嗯。”溫爾雅連續點頭,沒想到陸子昂對他了解到如此透徹。
喝一口湯,她發現他真的很會討好女人,就連湯都是女人最愛喝的那類。
撐起下巴,他眉頭擡高再放低,用空心拳擋下自己的脣,纔再度開口。“那是他的表面,他的保護色而已。你不知道,真實的北沉是敏感而缺乏安全感的。他試圖用這層保護色將自己嚴密包裹,只是不想受到傷害。”
“怎麼可能!”直接否認,在她看來,他不過是個無聊,自以爲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富二代,玩弄女人的情感、身體以及一切是他的樂趣。
陸子昂對於她的反應並不奇怪,卻依舊不緊不慢。“你不知道,他的成長曆程並不如表面這般風光,他不是北父北母的親生孩子,而是他們的養子。”
“養子?”溫爾雅不相信地搖了搖頭,北沉跟他的父親有着極大的相似度,怎麼可能是養子。
“是真的。他的親生父親也姓北,是北海的伯父,曾經紅極一時的美國黑幫飛鷹的老大。飛鷹幫根基很深,在美國華爾街一帶一直有很大的影響力,在他父親的領導下,逐漸走上正途,完全做正經生意,而且明確規定,做違法生意者將會處以幫規。”
“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會影響到某些成員的利益,因爲飛鷹幫是以開賭場和販賣軍火起家的,正經生意怎麼會有這些生意這樣容易來錢。”
“當時,反對者悄悄集結,一舉反攻,將他父親殺死在街頭,而他,不得不跟着母親逃離,卻也躲不過追殺者。他母親爲他擋下了子彈,將他推入了一條密道,才得以生還。”
“那年,他才七歲。”
溫爾雅簡直不敢相信,她忘記了喝湯,張開粉脣,認真地聽了起來。
“他流落在街頭,遭受到了老流浪漢們的欺負,捱餓受冷,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沒有人願意接受他,因爲飛鷹派的黑幫勢力越來越強,而且還在四處搜索他的消息。害怕受到牽連,所有的熟人都當成不認識他。”
“風吹雨打,弱肉強食,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可能性。”
她的心隱隱地痛起來。七歲那些年,是她最幸福的時光,爸爸媽媽相親相愛,爸爸生意日益興隆,一家人搬進了舒適的別墅,還迎來了可愛的妹妹。
相比北沉,她似乎還要幸福許多。
“他就這樣流浪着,在老流浪漢的夾擊下艱難地生存,以他頑強的生命力等到了北海的父母。得到哥哥去世消息的北海父母在街頭找到了他,那時他已經染上了重病,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好可憐!”
對於幼年的北沉,她給予了最爲真實的同情。
“所有父親的手下都遠離了他,一向親近的朋友背叛了他,流浪漢們的欺負他,使他認識到這個世界的黑暗,許多年,北海及他的父母都未能走進他的內心。他一度沉默寡言到自閉,直到讀完高中。”
“讀完高中的他向北海父母要求要回美國看自己的父母,北父北母沒有阻攔,一家人陪着他回去了一次,而他卻在父母的墓前離奇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北海父母急得四處尋找。那段時間,總有飛鷹幫的高層首領離奇死亡的消息傳來,他們擔心北沉受到牽連。”
“直到半年後,他出現在北海父母在美國租的房子裡,第一次稱他們爲父母,也才漸漸容納了這一家人。”
“他去幹什麼了?”
溫爾雅好奇,問。
陸子昂深沉的眸子一閃之間消失了嚴肅與沉痛,又變回了原來的毫不在乎。“去了哪裡,這可是個大秘密,不可隨意告知的。”
“那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怎麼會想到和他做朋友?”
在溫爾雅看來,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的人,應該是水火不相融纔對。爲什麼兩人竟然成爲了最爲親近的朋友?
“這個,也是秘密!”
陸子昂賣着關子,就是不向她表明。
也不再追問,她柔順地坐了回去,安靜地喝着碗中的湯。
菜一一上上來,擺了整整一桌子,陸子昂大方而體貼地爲她夾了不少菜。
“不用了,太多了。”她拒絕。
一雙筷子頂在陸子昂的筷子頭,示意他不要再添菜。陸子昂點點她的額,帶着寵溺。“看你,瘦成這樣,要多吃點纔好。”
兩人親暱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就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溫爾雅紅了臉,欲退回筷子。
樓梯上走來一對男女,她感覺到空氣逐漸寒冷,一股熟悉的危險氣息默無聲息地侵入體內,冷得她直打寒顫。猛然擡起頭,看到了黑色西裝的北沉,陰鬱的眸子與她的眼睛撞在一處,直可以將她冷入冰窖。而他的臂彎裡,落了一隻細長柔軟的小手,手的主人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們倆,叫道:“喲,子昂,你怎麼和爾雅跑到一起啦!”
溫爾雅忘了退回筷子,保持着曖昧的接近,直刺得北沉的眸子發痛。他狠狠地盯一眼陸子昂,溫爾雅才醒悟過來,以極快的速度撤回了筷子,而陸子昂也訕訕地收回後,向兩人打招呼。
“怎麼?這麼早就急着共度二人世界了?北沉,你說我運氣好不好,竟然在路上撿到了一位大美人,咦,冰冰,你們倆認識嗎?”
杜冰冰點點頭,一對水晶耳環吊在脖子側,很好地映襯着閃亮的脣彩,她扭起穿了緊身衣褲的身子,高傲得如同一名黑衣公主。
“對呀,我們認識。她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所有男生心中的夢中情人。”
她撇起嘴來,對溫爾雅投去了狠狠的敵意目光,拉開脣角,露出咬得死緊的兩排白牙。
對於杜冰冰的有意挑釁,溫爾雅習以爲常,她擦擦脣角無所謂地什麼表情也有。不過,北沉的目光太過灼人,好像要將她燒透一般,令她有種坐立不安的驚慌。
“那些人亂說的,再說,現在也不是了。”
脣角掛上自嘲的笑,經過杜冰冰的折騰,她早就不是男生心中的夢中情人了,而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杜學姐才厲害,是所有同學心中的女神!”
“女神?”陸子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絲毫不在意杜冰冰本人在場。杜冰冰不滿地瞪一眼陸子昂,噘起了嘴。“陸大少,我不配這個稱號麼?”
“配配配。”陸子昂舉起手,連連應承,表情卻完全相反。
溫爾雅悄悄地看一眼北沉,陸子昂剛剛的講述讓她重新認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