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嫺輕柔的打開包袱，將已經繡好的繡品拿出來，遞給掌櫃的。
這家鋪子的掌櫃是一個年約三旬的年輕婦人，一臉的精明相，她接過繡品，擡起眼皮子瞅了眼曉嫺。
將繡品展開，掌櫃粗略了描了一眼。
“掌櫃的，怎麼樣？多少錢一個？”曉嫺見掌櫃的看完了，很客氣的主動問道。
心裡隱隱有些期待着，畢竟眼下正是缺錢花的時候。
“嗯，你是新手吧，繡得不怎麼樣，不過，看在你這東西在我家買的份上，給九文錢一個吧。不然，我都懶得收呢。”掌櫃的拔動着嘴皮說道。
九文錢一個？曉嫺以爲自己聽錯了，上次買繡品時，她也曾見過別人繡的東西，當時賣了十三文一個。兩廂一比較，她自認爲自己所繡的絕不比上次那人差，爲毛人家十三文，自己只能九文，難道是這掌櫃的見自己眼生，她想欺生宰客？
“掌櫃的，上次買繡品時，您可是親口說過，繡品回收時最低十文錢一個，我的爲何只能賣九文？”曉嫺挺了挺脊背，沉聲問道。
“剛不說了嘛，你這東西繡得不夠好。你也不用太激動，好好用心，等往後繡得多了，手藝嫺熟了，這價錢自會給你漲起來的。”掌櫃安慰着，一副好心的樣子。
其實心裡已經在鄙夷的腹誹着，你一個新人，不壓你的價壓誰的價。
曉嫺眸子眯了眯道：“哦，掌櫃的，不知道我這繡品是針腳不夠平整，還是設色不夠好看，又或是因爲我是第一次來你這兒賣東西，掌櫃的想要欺我呢？”
白白損失幾十文錢是小，可這掌櫃的也太欺負人了，曉嫺受不了這口氣。繡品可以不賣，但這個理兒得好好說說。
曉嫺直白的話語說中了掌櫃的心思，面色有些尷尬。正好見到有客人上門，她立馬撇了曉嫺。去招呼那客人。
而這客人正是先前跟在曉嫺身後的那個女子，鴨蛋臉，長得眉清目秀，膚若凝脂，裡穿月白色碎花綾襖。淺粉色的緞子兔毛披風將膚色襯得更加粉嫩光滑，令人眼前一亮。
這女子正是王春香，也是王南華的堂妹。
“這位小姐，想買些什麼。是荷包還是錦帕？”掌櫃的見王春香衣着不俗，立馬上前熱情的招呼着，將曉嫺曬在了一邊。
曉嫺正想喚掌櫃的時。王春香卻沒理會掌櫃，而是向她笑了笑，然後拿起她繡好的繡品認真的瞧着。
王春香瞧了好一會兒之後，展顏溫柔的向曉嫺笑着問道：“這位姐姐，繡得可真好。請問你這能否賣給我？十六文錢一個怎麼樣？”
聲音宛如鳥兒出谷，非常好聽。
曉嫺則有點兒糊塗，掌櫃的只願意給九文，眼前這女子倒願意給十六文，這是何故？一下子多了七文錢一個。
那刻薄掌櫃的見王春香不但沒有買鋪子裡的東西。反而主動來擡曉嫺繡品的價，當下就變了臉。斂起臉上奉承的笑容，指着王春香怒道：“喂，你不買東西就給老孃出去，哪有在老孃的鋪子裡搶生意的。”
王春香斜了一眼掌櫃的，怒哼一聲道：“誰搶你生意，姐姐我們走。”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將曉嫺的繡品一下給搶了過來，然後拉着曉嫺出了鋪子。眼瞧着快要到手的好東西被人搶走，氣得掌櫃在後面跺腳罵着王春香。
曉嫺也知道繡品在這家鋪子想賣高價也不可能了，想着自己留下來，用它們做些其他的東西，然後下次來集上賣。
但是直到被王春香給拉出鋪子，她還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解王春香是何意。
“這位小姐，你爲何不買鋪子裡的繡品，偏要買我的？”曉嫺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
王春香抿嘴輕笑了下道：“姐姐，你是不知啊，你繡好的這些東西賣給掌櫃的以後，她可是要翻譯倍兒的來賣給我們呢。因此，我纔想着要直接從你這兒買，不但價錢便宜許多，且你繡的的確好看，你瞧，這花繡得像真的似的，要是在春天，定能惹來蝴蝶和蜜蜂兒。”
曉嫺恍然，想着這女子還真是精明，如此一來，她是要省不少錢的。
王春香見曉嫺願意賣，高興的連聲道着謝，然後如數給了曉嫺錢，她自己則小心的收好繡品。
“姐姐，你繡的東西可真好，日後你要是再有繡品，就直接賣給我成嗎？家裡人都喊我香妹子，日後姐姐也喚我香妹子吧，還不知姐姐怎麼稱呼呢？”王春香粉嫩的臉上笑容明媚，如秋水般的眸子清澈見底，一片真誠。
曉嫺被她的真誠給打動了，而且繡品能直接賣給她，那是再好不過啦，省得在鋪子裡受氣。不過，她有疑惑，那就是王春香要許多的繡品做什麼？
“呵呵，香妹子，我叫沈曉嫺，不知，你要這些的繡品做什麼？”曉嫺彎眼笑着問道。
王春香紅着臉羞澀一笑道：“不瞞姐姐，我天生愚鈍，就是學不會這繡花，爲這，沒少挨我孃的罵。快要過年了，我想買些好看的花樣子回去，安安我孃的心，順便在人前不至於太丟臉。”
見她如此直率，將自己的短處都說了出來，曉嫺也莞爾笑了。
“行，每次逢集時，我都會來集上，若不嫌棄，到時你就來集上尋我吧。”曉嫺彎着眼睛應了。
“嗯嗯，下次我一定來尋姐姐。對了，姐姐，你往後買東西莫來這家鋪子了，見那掌櫃的有些刻薄的樣子。”王春香高興的應了，並善意提醒着曉嫺。
曉嫺也有同感，笑着道了謝，而後和王春香道了別，去找康宜文，心裡挺開心的，這樣一算下來，多賺了三十多文錢，可真不錯。
至於王春香說的話呢，她自然是聽聽罷了，並不能全信的。
未行出十幾步。倒見到康宜文正匆匆從對面走過來，見到她。頓時展開溫暖的笑容。
“怎麼這樣快，你同窗走了？”曉嫺訝異的問道，原以爲他們會聊很久呢。
康宜文臉微熱了下，其實是他擔心曉嫺，想着她對新街不熟悉。怕她會出事，特意提前和同窗道了別。
“他突然有了急事，就先走了。對了，東西都賣出去了？還順利吧。”康宜文關心的問道。
曉嫺將方纔的事情說了下。然後轉身去看王春香，準備指康宜文看，卻發現她消失在了人羣中。
“這掌櫃的做生意不實誠。咱們以後不去她家就是了。走，去買要用的東西吧。”康宜文倒對那什麼姑娘不在意，只要曉嫺沒事就好。
倆人另尋了另一家繡品店，買之前特意向掌櫃的問清楚將來回收的事，掌櫃的很肯定絕不會出現欺客的行爲。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其他人。正好鋪子裡也有其他人在賣繡好的花樣，他們都說這家的掌櫃做生意很實在。
曉嫺先還是隻買了五個小的，也是五文錢一個，價錢不能便宜。給了掌櫃的二十五文。反正只有五個，這家掌櫃的爲人到底怎樣。下次來賣花樣時不就知道了。
而後倆人去買了廚房裡缺少的用品，又在布莊裡買了不少的布頭，像針線、棉花之類的東西也是不可少的，同樣都買齊了。
這些東西買下來，錢袋頓時空了一小半，倆人回去後數了數，只剩下三百一十五了，加上之前康慶昌給的，共有五百三十七文。
這是他們眼下全部的身家。
只是當倆人手裡提着肩上揹着往回走時，又遇上了王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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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華原本見到曉嫺很高興，臉上笑容頓時溢滿，只是見到他們倆人提着許多東西時，特別是見到其中還有鍋時，眉不禁皺了起來。
“曉嫺，宜文，你們怎麼買這些東西？”王南華指了指東西問道。
康宜文莫名有些心虛，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曉嫺彎眼笑着應道：“表哥，家裡缺了，自然得買啊，不然，那賣這些東西的鋪子還不得都關門大吉呀，呵呵。”
不過，在見到王南華之後，曉嫺有些後悔沒給他留一副手套和帽子，也許他不稀罕這些東西，但也是自己的一番感激的心意。
欠人情太久，心裡會不安的。
見她表情愉悅，並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樣，王南華鬆了口氣，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又再次邀請曉嫺和康宜文去他家做客，曉嫺又拒絕了，這次是回家後真的有事。
“哎，那行，既然忙，我也不強求，只是家裡正好有件披風，比較合適曉嫺。早知會在這兒遇上你們，我就該帶在身上。”王南華只得無奈的嘆口氣說道。
送曉嫺披風？康宜文眸子閃了閃，並扭頭看了看身旁的曉嫺，穿着的確不夠厚實，有內疚感上涌。
“呃，有勞表哥掛心，披風什麼的不適合我，你呀還是留着送給其他人吧，我們先回了。”曉嫺趕緊拒絕，並揮手向王南華道了別。
王南華看着他們倆的背影，依然是發了會兒呆，特別是曉嫺對他的疏離，讓他倍感無奈和難受。看來還是要多走動走動才行，不然，再過些日子，曉嫺都不會記得還有我這表哥了。
王南華在心裡思量着。
過了好一會兒，康宜文出聲說道：“你表哥待你還真是不錯啊。”語氣有些酸。
曉嫺沒有想太多，點點頭：“嗯，是挺好的。”
王南華是自己來這兒之後，是爲數不多待自己好的人之一，雖然暫時不知這份關心是真情還是假意，但眼下的確讓自己不時感覺些許的暖意。
只是太好了，讓她不敢接受。
倆人回了康家，剛跨進院子，就被林氏給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