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衛知無不言:“這個區域的帝流漿一旦從天上飄落,就會被龍捲吸入,灌到下方的存貯容器當中。”
“據說賀島主也試驗過很多種收集帝流漿的辦法,最後選取了靈風大陣,因爲它方便高效,無須手動收集。”
白子蘄點了點頭:“爲什麼這個陣法在半運行?”
大型陣法沒有完全啓動,但也沒停用的狀態,就叫作半運行。
這種狀態方便檢修,查缺補漏,但能量消耗也不小。
賀驍已經離開,陣法怎麼沒有關閉?
“陣法的主符器嵌入一棵老樹中心,不鋸斷它就停不下來。”
“帶我去看看陣眼。”
臺子正前方一棵老杏樹,數人合抱粗細,非常壯觀。
樹身離地兩丈之處,嵌着三塊銅符。
守衛就指着這棵老杏樹道:“那就是陣眼。主符器在樹心中間,拆不下來。”
白子蘄朝侍童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噌噌往樹身上爬,很快爬到五六丈高。
不一會兒,他又探出頭來:
“大人,樹芯裡頭的確嵌一個很大的符器,不知怎麼安進去的。”
但要搞出來,那可就難了。
“下來吧。”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賀驍早有去意。但在曝露之前,他還積極仔細地去建這個大陣,令它當真可以運行。
這份耐心和專注,這種不動聲色的功夫,屬實可怕。
現在白子蘄更留心的是“容器”兩個字。
是啊,既然這個陣法能自動收集帝流漿,那麼它總得安排貯存靈漿的容器。
“三十五個旋風,應該對應三十五個容器。嗯,爲什麼是三十五個?”這個數字,好彆扭。白子蘄指着這棵老杏樹,“它既是陣眼,屆時收取的靈液最多,貯存靈漿的容器也應該最大才是。在哪了?”
宮衛撓了撓頭:“在杏林臺的地窖裡。”
他走去臺子邊緣,用腳踩了踩地面:“前些時日,賀驍在這裡挖掘出前任莊主留下的杏子酒,那坑很大。他就說,回填也麻煩,乾脆挖成地窖來存貯帝流漿,正好位置也很合適。”
其實這話有點問題,涌泉山莊不缺地窖、不缺儲物樓也不缺空地,杏林臺對面還是兩排矮屋,專門存放東西的,爲什麼非要再挖個地窖?
但賀驍是莊主,他在自己地盤愛幹嘛就幹嘛,想挖個酒池都沒人攔着。
此時白十七湊近,低聲道:“大人,這附近有東西。”
白子蘄點頭:“警戒。”
他也感覺到芒刺在背,彷彿有什麼東西潛在附近,惡狠狠地打量他們。
杏林臺這地方果然不大對勁。
侍童道:“雪地上有抓撓過的痕跡。”
雪地有一道道抓痕,橫七豎八,不知是什麼怪獸留下,看起來非常急躁。
兩個時辰前才下過雪,所以這些痕跡還很新鮮。
白子蘄轉頭問宮衛:“地窖的入口在哪?”
“鐵門的拉環就在這附近。”宮衛在地面找了找,輕輕一扯。
雪下果然藏着一個鐵門,沒上鎖,宮衛一扯就扯開了。
白子蘄一側頭,兩名天宮侍衛跳了下去。
大概幾十息後,他們又上來稟報:
“都使大人,底下是個大土窖,空的,但地上有重物挪動過的痕跡。”
衆人一聽,都有些失望。
那宮衛也在邊上補充:“賀驍前幾天說過,準備送一批大缸下窖,盛裝帝流漿。”
一個空土窯,有什麼好看的?
“地面爲什麼有這麼多抓痕?”白子蘄從懷中抓出一把螢粉,揮手灑了出去。
淺綠色的螢光剛觸及地面,就變成了暗紫色。
侍童訝然:“障眼法?”
“不,這是幻陣!”白子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賀驍借用附近的銅符佈置了陣中陣,他一定在這裡藏了東西!”
他們被誤導了。
白子蘄問宮衛:
“土窖是誰挖的,總不會是你們吧?”
“不不,是仰善的人。”
白子蘄瞭然:“你可知道附近銅符的位置?”
他也可以派侍衛們去四處採集銅符位置,但一來太慢,如果能問到現成的資料最好,二來黑暗中還隱藏一個來歷不明的敵人,己方人員還是莫要分散爲妙。
“啊,知道的。當初我們也參與安裝佈置,賀驍說一點兒都不能出錯,還要求我們努力背好陣圖。”宮衛蹲下身來,拿一根樹枝在雪地上開始勾劃,“這是陣圖。”
他先畫了個圓圈,這就是老杏樹所在的陣眼位置,隨後以之爲中心座標,又畫出一系列圓點,用樹籽標記。
他才畫了幾個點,白子蘄的臉色就變了,目光也更深邃。
剛剛繪製過半,侍童就看出了端倪,脫口而出:“這、這是不是天罡大陣!”
白十七也這樣想,但沒說出口。
白子蘄望着這個陣法,也差點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
什麼靈風陣,什麼三十五股小旋風?扯淡!
這個陣圖,分明就是天宮衆人已經格外熟悉的——
天罡大陣!
白子蘄初至閃金平原不久,就去逍遙宗的地盤找千幻真人的線索,結果在白毛山上找到一個隱藏了不知多少年的聚靈大陣。白子蘄判斷這個陣法爲千幻真人輸送靈氣,並且做了諸多推演,甚至循線索去了北海。
他是萬萬沒想到,再見天罡大陣,竟然是在千里之外的涌泉山莊!
“但……”
但跟我們在白毛山看見的,並不一樣!侍童還要再說,被白子蘄擡手打斷。
很快,宮衛就繪製完畢了,一共三十五處。
侍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少繪了一處?”
天罡之數三十六,這陣圖只有三十五。但除此之外,都與天罡大陣完全一致。
宮衛吶吶,趕緊再覈對一遍,但面對天宮貴客就是沒底氣:“應該……我記得是這樣的。”
哎呀,自己該不會記錯了吧?
衆人看他一臉的心虛,很是無語,白子蘄提示他:“賀驍原本是不是告訴你們,這靈風大陣會召出三十五股小旋風?”
宮衛眼睛一亮,點頭如搗米:“對對,他說的就是三十五,三十五!”
原來不是他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