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命案的關鍵詞

第453章 命案的關鍵詞

這廝緩過來了,開始強調自己的重要性。賀靈川不點破,只是皺眉,但羚將軍就直接得多:“一年多?一年多的舊聞,跟現在能有什麼關聯?”

這時間線扯太遠了吧?

“您聽,您幾位聽聽看。”汪麻子也不敢再賣關子,“芝田鄉東邊有一窩毫豬妖,大概是百多隻。它們的土地在玉輪山腳下,面積很大。這羣妖怪跟當地人關係不好,經常鬧事。鎮民不喜歡它們,但平時也拿它們沒辦法,這窩妖怪已經在玉輪山下住了百多年,資歷比別人要老得多,沒芝田鄉之前就有它們了。”

“然後?”賀靈川知道,貝迦國雖然號稱妖、人混居,但其實多數妖怪還是習慣以族羣劃地而居,與人界限分明。

這就是天生的族性隔閡。比如身邊這頭老羊,就是帶着族人窩在縣城邊上的領地裡吃香喝辣,而不願住在城裡。

“去年冬天,玉輪山突然山崩,好像把它們的巢穴給埋了。”汪麻子道,“可那時候沒人進山,也就沒人知道。等到來年雪化,芝田鄉人進山,才發現山崩了,這羣妖怪的巢穴也被毀掉了。”

賀靈川不由得皺眉:“這算什麼失蹤案?”不就是一樁普普通通的人間慘劇?

“我有個同伴就是芝田鄉人,受僱去清理塌方時發現,巢穴裡的毫豬屍體全堆在一起,就好像它們是抱團死掉的,並且只剩下骨頭。”汪麻子道,“那麼大一窩,有上百隻呢。不久以後,鎮上有人被毫豬妖襲擊,一死一傷。官府被驚動,派人下來了,找了月餘也沒發現它們的蹤影。後來這事就不了了之。”

賀靈川聽完即道:“這件舊聞與牛頭山發生的事好像沒什麼關聯。”

汪麻子臉色一垮:“就算它們是被砸死的……大人,您知道毫豬從來不愛擠在一起麼,尤其是上百頭這麼多。”

他知道自己出力越多,活命的希望越大。反過來,就是死路一條。

那他要不要去汪麻子等人被下套的五斗鎮看一下究竟?

賀靈川還在苦思,窗戶上卻傳來剝啄之聲。

別說妖國了,就是鳶國各地偶爾失蹤個把鄉民,那都稀鬆平常不值一提。

有人提前在他們回家路上佈下迷魂陣,誘導這些鄉漢走去官田、招惹鑽風獸。

“每個月三百斤牛羊肉、一百顆保靈丹!”烏鴉想好了纔來的,“還有,我們要雙宜鎮南邊那片樹林子作爲棲息地,除了鴉羣外不許其他禽鳥築巢!”

……

“我不確定,但可能是在賭坊裡。”汪麻子道,“他有錢就往那裡跑。”

人類有羣居的習慣,而許多妖怪喜歡獨行,遠離人類聚落。這些兇手如果專挑郊野下手,那麼的確是被害的妖怪比人類更多。

汪麻子縮了縮腦袋,又看了看邊上的焦玉和羚將軍,見它們都沒表態就來了個默認。

“領頭的大概是四十出頭,不矮不胖,鬍子修得整齊,無名指上戴個翠玉扳指,脖子這個位置——”他指着自己脖頸給賀靈川看,“有顆肉色的痦子。”

賀靈川揉了揉太陽穴:“私運嚼煙和硝石的客商,你們哪來的膽子敢去碰?”

“行了,回去吧。”賀靈川盤問汪麻子期間,蒼鷹和羚將軍帶來的鑽風獸都去搜索山谷了,但最後無功而返。

陣法嘛,都要事先佈置。

這樣的事情,靈虛城當然不會容忍。

“你們踩點的時候,有沒有聽他們說過自己的目的地在哪?”

不要說動機了,對方作案的地點、選擇的目標、出手的時機……如果摸不到其中規律,也就抓不到這夥人。

親歷過偷羊事件後,賀靈川更傾向於這些人很可能是分頭、分組行動。

他們的行動,實在是很隱秘。若非這次把靈虛城信差也牽扯進來,恐怕還沒人會注意到這些零散各地的失蹤案。

雨夜!

回到客棧之後,賀靈川重新拿出伏山季的資料,想看看自己有沒有疏漏。

最大的一頭烏鴉探頭進來看了看,確定蒼鷹不在裡面,這才大膽跳進來走了兩步:

“你還在研究牛頭山的怪事嗎?”

官家辦事是什麼效率?老牛拖破車都比它快,更不提各種疏漏。

嚼煙是超高利潤商品,貝迦國只允許官方專營,民間走私乃是重罪;至於硝石,那更是重要軍資,製作火藥的基本原料之一,怎麼會允許民商私運?

“偶爾……也是有人運的。”汪麻子犟嘴,“我們都見過,以前也、也……”

第一個詞——

“我堂哥汪靈。”汪麻子道,“他跟我們說,五斗鎮來了一羣楞頭鵝,人生地不熟,貨還很好。只要劫成了,這次就分給我二、二兩銀子!”

“也偷過?”

這年頭,導致活人和妖怪失蹤的原因簡直不要太多。

賀靈川挑了挑眉:“我可是太子特使,你們見我如見他親臨,這都敢獅子大開口?”

若只用官家的人手、官家的資料,那破案之日遙不可期。

他們是本地混子,有自己的門路。

“那倒也是。”話音剛落,賀靈川撮脣吹了記口哨,再伸手一拂。

一道氣勁掃過,關上了窗子。

那麼第三個關鍵詞,就是“多地同時”。

“太子何等富有,拔根毛都比我們大腿粗!”烏鴉冷笑,“每月幾百斤肉、一百丹藥根本不在話下!”

是啊,殺頭的買賣有人幹,小地方更是野得很。嚼煙和硝石體積都小,大家偷到手以後分一分,每人只拿一點出去賣,很快就能銷贓完畢。

也即是說,這很可能還是跨地區的團伙作案!

伏山季的推斷也就這麼多了,或許是他沒找到新的線索,或許是伏山越這個時候給他了當頭一刀……

他從三心塬就開始跟這種生物打交道了,知道它們是典型的強盜性格,欺軟怕硬。

兇手在十幾個時辰內,遠赴百里外再度作案,這圖個啥?

“誰給你們制定這個偷貨計劃?”

汪麻子想了好久:“沒、沒有吧?”

由此也可以看出兇手的謹慎。

賀靈川出發前,酈清歌曾跟他分享新得到的情報:

一個月前,貝迦在東邊前線上吃了一次癟。

兇手收拾善後的本事一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賀靈川點頭:“你有新線索?”

依賀靈川的看法,伏山季這樣自上而下的查案方式,註定不會有什麼收穫。

據說是因爲貝迦指揮的兩支軍隊沒有及時協調,纔出現重大戰術失誤,被對手抓住了可乘之機。

“那就要看你開出什麼報酬了。”烏鴉大咧咧道,“沒報酬就沒有線索!”

“呃……”汪麻子早把這事情在腦子裡覆盤無數遍了,“是支小型商隊,只有三十多人,十輛貨車。我們偷了兩輛,裡面裝着的都是嚼煙,還有十幾只竹筒裡塞的是硝石。汪靈不小心碰開了一筒,整得車廂都結冰了。”

赤鄢國這麼大,想找一頭失蹤的飛禽,不啻於大海撈針。

“你開個價我看看?”

“你們乾的不也是殺頭的買賣?”賀靈川似笑非笑看着他,“關於這些客商,你還記得什麼?越詳細越好。”

他很好奇情報的來源,但酈清歌顯然不會透露。

賀靈川回想岩羊險些被偷那天,的確也是夜雨綿綿,過了丑時才停雨。

在各地彙總上來的資料上,伏山季也用紅筆寫了幾個關鍵詞:

汪麻子點頭,臉上沒有悲傷只有憤恨:“活該。當天晚上我崴了腳,他也沒留下來幫我!”

賀靈川點了點頭:“那麼你們是被人算計了。”鬼打牆也就是俗稱的迷魂陣,基礎功能就是讓人暈頭轉向、胡亂繞路。

是的,其中一支隊伍就是赤鄢國的軍隊。

他倒是很細心,找出各地失蹤案的共同點,即都發生在雨夜裡。

聯想帝君的憤怒,賀靈川不難猜到,或許就因白肩雕失蹤,才導致協同作戰的情報沒能及時傳到赤鄢國,從而造成了戰場上的巨大損失。

他又解釋道:“楞頭鵝就是指不知我們這裡行情的外地客。”

這些人只在雨夜出動,爲什麼?

伏山季總結出的第二個關鍵詞,是“鄉野”。

“汪靈已經死了?”

對比個案發生的時空,有些案子發生的時間很近,只隔個一、兩天,但案發地點卻很遠,相隔百多裡。

“是,是的!”

這些失蹤案都發生在郊區和山林當中,遠離市井人煙。

他起身開窗,看到外頭站着十幾只烏鴉。

“生靈面臨絕境時的反應,旁人通常難以想象。”賀靈川轉了個方向,“你說,是在回去雙宜鎮的路上遇到鬼打牆,莫名其妙走到官田去?”

“他的消息又從哪來?”

賀靈川想了想:“那麼伱們偷盜的對象呢,那夥楞頭鵝,你還記得多少資料?”

“有事?”

這就把烏鴉首領跟十幾頭手下隔開來。

大烏鴉見勢不妙也不攻擊賀靈川,只是一頭撞向窗紙,打算奪窗而逃。

賀靈川預判精準,在它正前方撒出一面網子,倒好像烏鴉是自投羅網。

祝賀@冬降霜童鞋訂婚大吉!

金風玉霜,勝卻人間無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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