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墳場裡的男人,苦肉計!
北風冷冽的躥過,打在人臉上似是刀割一般,墳場中間有點點燈火,剛纔莫揚跟民宿的老闆娘打聽過,這就是村人們眼中的鬼火了……
然而莫揚是不怕這些的,這世間本沒鬼,說的人多了,人們便信了世上有鬼,有鬼火,甚至這些哀嚎……
“啊!啊!”
廝吼聲傳來時,莫揚的心還是忍不信快跳了一拍,越接近墳場時,他的心就跳動的越快,不相信是一會事兒,可是人遇上這種情況,條件反射出來的內心恐懼與猶豫也是一會事兒……
這地方本來是一整片的松樹林,後來變成墳場,如今就在松樹林中間那一塊,這是方圓幾裡地村民們埋葬逝去的親人的地方。
外圍是一層又一層的樹樹林,不管從哪一方過來,必要選穿過鬆樹林。
莫揚踩着泥濘,走了一圈又一圈,卻發現走到了剛進松樹林的這種入口。
心中打了個寒顫,大概明白了,這是遇上這裡人們常說的鬼氣了。
但莫揚明白,這不是鬼氣,這是霧障。
這種情況一般是在深山原始森林裡纔有的,爲會出現在這兒莫揚也不清楚,更加沒有時間去想這些。
他要走到最中間的位置,進不去的話,這三天就等於白來了。
霧障中的空氣含有毒氣體,所以一般人如果闖不過霧障的話,就會出現昏迷或是幻覺,也就是通俗所講的讓小鬼吸了魂魄。
還好莫揚早有也防備,從揹包裡拿出氧氣罩來,他來的時候背的包裡沒帶衣服,就帶了這個東西。
只要不吸這裡的空氣,就沒有問題,弄好這一切,繼續前行,手電筒直直向中間那些所謂的鬼火上面。
然後把手電筒用繩子固定在一顆松樹上,調整好方向是一條直線。
這才順着這道燈光,一路往中間那些鬼火處行去。
終於接近中間那塊墳場時,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個的小土堆墳地,還有中間那座高聳的豪華的墳地。
那應該是鳳陽的祖墳。
相傳那祖墳裡埋葬了鳳家祖祖輩輩的先人們,可實際上莫揚知道,並不是這樣……
人死後,一捧灰,那得多少代人才能把這麼大一座墳地給填滿了啊。
跨過一個又一個墳堆,距離那嘶吼聲也越來越近……莫揚全神貫注的看着那騰昇而起的‘鬼火’,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小型的孔明燈。
嘆氣,走到鳳家祖墳跟前,研究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明堂來的。
但這會兒,那嘶吼聲漸漸的小了下來……
輕敲石碑,喊着:“鳳陽,我是莫揚……”
沒有人來應他,莫揚繼續的喊着,他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墳場帶着迴音,高高矮矮,起伏的聲音似乎也變成了鬼叫音一般。
終於,石碑處輕輕懦動着,慢慢移開了一條小縫隙,再慢慢移動……
全部移開後,是可容一人出入的一個洞口。
莫揚深吸口氣,低身走了進去,卻是在剛走進去後,狠狠的一驚——那人匍匐在地板上,披頭散髮,擡起的臉上滿是泥污,那雙眼晴中透露出蒼老的淒涼。
“鳳陽?”莫揚有點不太相信的低喚着鳳陽的名字。
地上匍匐着的男人眼珠子都未挪分毫的看着莫揚,良久才說了句:“你是莫揚?”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
莫揚點頭,看向鳳陽匍匐在地上的腿,他穿一件過去那種長袍衫子,下面半截袍子耷拉在地板上,空空如也。
莫揚倒抽了口冷氣:“鳳陽,我當時不是給你……”裝過假肢,世界上最選進的假肢,即便大腿截至,還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的行走。
鳳陽是莫揚在意大利時的玩伴……或者該說是玩具。
是莫月華愛子心切,怕莫揚剛到意大利人生地不熟,所以找來的一個亞洲籍男孩,倆人同歲,但鳳陽卻比莫揚早到意大利兩年。
因爲莫揚的原因,鳳陽得以脫離那些非人的訓練,重拾課本,以莫揚的朋友的身份,陪着莫揚一起讀書玩樂……
那時候基本上吃住都在一塊兒。
即便是這樣,莫揚都未曾真正的瞭解過鳳陽其人。
一直到七年前,鳳陽出事,莫揚才知道鳳陽其實是臥底。
鳳陽的臥底身分被揭穿,養父狄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有一萬種讓鳳陽去死的方法,那時候莫揚纔剛進入醫學院學醫。
得知鳳陽出事的消息,莫揚心裡並不好受,不管鳳陽有沒有把他當朋友,他卻是把鳳陽當朋友的。
所以,他去找養父,說他要親自懲罰鳳陽。
但他需要兩年的時間做準備工作。
狄龍同意莫揚的要求,就再留鳳陽兩年時間。
其實莫揚只是想着兩年的時間,鳳陽如果真有能耐完全可以逃走的,不曾想……
鳳陽沒有走,依然留在那座城市。
狄龍的兇殘,是無形的,那兩年,爲鳳陽安排了個女人,是一直愛慕着鳳陽的女人,也是組織裡從小就養着的女人。
那女人叫白依,鳳陽沒有拒絕的機會。
一年後的悲劇,從白依懷孕開始,白依懷孕後就以肚子裡的孩子做要挾,想要知道策反鳳陽……
在這一點上,一直到今天,莫揚都很佩服鳳陽。
白依的策反未能成功,便開始另一個計謀,餵食鳳陽毒品。
陽毒品。
慢慢的鳳陽上癮了,這是一種新型的毒品,未曾流通過,吸食過的人會出現與普通毒品一樣的幻覺,甚至更強烈一些,但是四肢,會慢慢從腳部開始腐蝕……
從青紫色變成黑色,最後當全身變黑的時候,就是整個人最痛苦的時候……
那時候的鳳陽找上了莫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莫揚,只求莫揚一件事,救他,放他出去……
某種意義上了來說,鳳陽算是背棄了他的組織和臥底的身份,但鳳陽所說的那些,沒有經莫揚流露出去。
最後是莫揚找到狄龍,說是想要做個實驗,需要用一個活人……要求用兩年前就許下的那個鳳陽。
狄龍對莫揚的疼愛,十年如一日,就把鳳陽交給了莫揚。
那是莫揚的第一臺手術,沒有手術檯,沒有助手,甚至沒有基本的醫療設施,更甚者連麻藥都沒有……
就在莫揚自有的一個農莊裡,耗時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爲鳳陽做了截肢手術。
術後本以爲鳳陽撐不過的,沒想到還是撐過了,用了一年的時間,莫揚又爲鳳陽做了假肢,做了假的身份信息,送走了鳳陽。
l市的這個小山村,是鳳陽當年曾跟莫揚說過的故鄉。
鳳陽曾講過,有生之年,如若還能活着,那這裡便是他最終的歸宿。
鳳陽依匍匐着往回走,動作利落的樣子,很明顯這個動作做過很多次。
“看看吧,這是你女兒。”莫揚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是一個白淨的小姑娘,大約五六歲的模樣,四寸的大頭照,背面寫着名字:鳳白。
鳳陽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照片,那上面的女孩看着陌生,卻又帶點熟悉,那雙鳳眸雖然還稚嫩,卻是他們鳳家獨有的,她那上挑的眼角,卻又似極了那出現在他夢中的那人……
別人都當鳳陽從未愛過白依,可是隻有鳳陽自己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愛,愛到寧願放手,愛到寧願從未遇見過。
當年,如果不是白依肚子裡有這個孩子,而鳳陽知道這個孩子是命中註定。
如果不是這樣,鳳陽會親手殺了白依的。
沒殺她,卻讓她毀了自己的雙腿,毀掉了自己的未來……
他臥底的身份被泄漏,不是因爲他做事不乾淨,而是他曾問過白依,如果有機會,願意不願意跟他一起去另一個地方生活。
僅此一句,便泄漏了他的身份,狄龍是什麼人,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人。
莫揚半蹲下身子,看着鳳陽,一字一句的說着:“影子失去了你之後,你的搭檔也失去了聯繫,接替你的白狐新搭檔是我,現在,鳳陽,接替你的白狐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些話,鳳陽有很多年沒有聽過了,如今再聽,心中的熱血依然在沸騰。
“你,黑狐?”鳳陽沙啞的嗓音開口,眸底生紅。
“恩,鳳陽,我需要你的幫助,幫我,如果你不想讓你唯一的女兒重走白依的老路,那就幫我……”莫揚懇求着。
鳳陽哈哈大笑,指着不遠處的木板牀邊的兩條腿道:“你看看我,連走路都不能利索的人,還能幫你嗎?”
莫揚等他笑完,才淡定地說了一句:“鳳白的名字叫白鳳,你該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狄龍的手下,分男女兩組,以七色爲姓,龍鳳爲名,在容升到以七色爲名之前,女姓白,男姓黑,依然以龍鳳爲名,這是傳說中的敢死隊……
不論男女,多以媚色培養,尤其女子,如若成鳳,活不過三十……
而鳳白今年才七歲。
鳳陽自牀邊拿起羅盤,手撥動兩把,而後仰天長嘆:“天意,天意啊!”
鳳陽早先就算過,他此一生,只有一子,所以當初白依懷孕時,他便知,命運的羅盤依然開啓,不是你想躲就躲得過的。
所以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承受了他命中註定的這些劫難。
莫揚這邊跟鳳陽談了很久,收穫頗多。
臨到最後時,莫揚又懇求了鳳陽一件事兒:“明天,我一個朋友會找來,你幫她算上一算可好?”
鳳陽疑惑的看向莫揚問:“小姑娘?”
莫揚失笑,面對這個昔日的好友,今日不知是敵是友的鳳陽,他是什麼都瞞不過的。
郝貝這一夜睡得還算可以,農家的炕,雖然沒有燒,但隔壁就是鍋爐房,一面牆壁都是曖的,兩牀被子全是棉花被,睡得身上都出汗的節奏。
天朦朦亮時,院中就傳來聲響,是老闆娘一家起牀洗漱的聲音。
還伴有老闆娘呸呸呸的三聲,倒黴快消快消的聲兒……
“你這婆娘,大清早的呸什麼呢?”
“死鬼,你是不知道,我怕咱們要倒大黴了。”
“別亂講話,大清早的……”
“你別不信,昨天來投宿的那位,這是早上也沒回來,別是讓小鬼招去了……”
“什麼?那怎麼辦?”
“我知道怎麼辦不就好了,看看吧……”
郝貝這下再想賴牀也賴不下去了,莫揚還沒回來。
一個打挺從牀上坐了起來,強忍着寒意穿好自己的衣服,還是很冷。
推開房門,嚇了那老闆和老闆娘一跳的。
“妹子啊,你醒了,你家男人……”
“老闆娘,能幫我做個早飯嗎?我吃完去找他。”郝貝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塊錢來,也不知道價錢的,就把這錢塞給了老闆娘。
老闆娘見了錢,笑知兩眼眯眯的,趕緊去燒早飯。
等飯好,郝貝也就着冰冷的井水洗漱完畢。
吃的什麼飯都沒功夫細瞧,只知道熱呼呼的,能填飽肚子,狠狠的喝了兩碗,這才站起來向老闆娘打聽莫揚昨天晚上交待的事情。
老闆娘說了之後,直嘆氣,送郝貝出去,想了想,又讓郝貝等一下。
沒一會兒從屋子裡拿了一件大紅色的棉襖出來。
“妹子啊,臉色穿我這件吧,新做的,打算年下穿的人,我先披上,避避邪氣的……”
大清早去墳場可真是找死呢,他們這兒都沒有人敢大清早去的,一般都是大中午太陽正濃時纔去。
郝貝囧了囧,穿個大紅色就能避邪了。
她不相信鬼,可是卻是讓凍壞了,這棉襖穿在她的大衣外面正好。
“謝謝大姐,那我走了。”
她沒帶東西,手裡一個小保溫的水壺裡,是老闆娘給她熱的一點燒酒,說是如果冷的厲害了,可以喝上一口取個曖。
郝貝走到村口都沒見什麼人,繼續往前走,邊走邊給莫揚打電話。
打不通……心裡咚咚的跳着,埋怨莫揚說話不算數,還說讓她有事給他打電話,可是怎麼打啊,打也打不通的。
往前走了約摸兩三里路,纔到了老闆娘所說的松樹林邊上。
郝貝站在那兒只覺得這北風一吹吧,有點陰風陣陣的感覺,她畢竟是個女孩兒,在這種環境下也會怕的。
高聲的喊着莫揚的名字。
而此時,墳地內,莫揚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鳳陽卻是眸光微閃。
這裡有他用太陽能而蓄積的電力,還有一些無線設施,在外圍止內圍的松樹枝上有用特製松樹做成的信號傳遞和干擾器。
外面郝貝還拿着手機在打電話,但一近這松樹圈的時候,手機信號突然就沒有了。
非但如此,她喊莫揚的聲音,又變成了迴音,高矮起伏間,被北風打散,似是小鬼的哀嚎一般嚇人。
是往前走,還是退回去,郝貝正猶豫間,看到樹上綁着的那個手電筒。
她記得莫揚的包裡裝了兩把這樣的手電筒。
心中一喜,順着那亮光望了過去,不再吶喊,而是直直的往前走。
終於走到墳場時,也是嚇得一怔,幾乎可以稱得上密密麻麻的遍佈的小土堆,一座座的墳,有的有墓碑,有的沒有……
郝貝只覺得頭皮開始發麻,而後又有怪聲傳來,此時,頭髮絲兒都豎起來的一種感覺。
嘴巴里唸叨着:“不怕不怕,我不怕……”可是心底依舊是怕,長這麼大,除了陵園,她就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墳墓啊。
那怪聲,還是一圈一圈的,好像就是以她爲圓心從外圍傳來的。
可真真是要嚇死個人的節奏。
正想着呢,忽然又有一道男音傳來。
“姑娘,爲何來此地打擾我們休眠啊?”
那聲音也像是從外邊傳來的,郝貝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呢,腦子裡立馬涌現出很多看過的鬼片,想像着是不是一會兒就會出現一個個長指甲白頭髮的女鬼衝她伸出手來。
“啊,不要不要,我不是有意打擾,我是來找我朋友的,你們相信我啊,一會兒給你們燒錢啊……”
郝貝就喃喃着,當是跟鬼談判了。
邊說邊往裡面跑,跑着跑着被一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啊的尖叫着摔倒在地上,而後纔回頭,看清面前是一個滿頭銀白長髮的……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就是自己想像中的鬼的模樣啊。
郝貝抓着手中的燒酒壺,揮舞着阻止那個白髮鬼的靠近:“啊,我打死你打死你……可惡的小鬼,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
噗!
鬼樂了:“你是好人?”
郝貝恩恩的點頭,眨巴着一雙水眸兒跟鬼說:“對啊,我是最好最好的人,你放過我吧……”
這麼說着時,手已經抓住地上的泥土了,這林中倒的泥土是鬆軟的,混雜着沙子,很好抓,沒等那鬼回神呢,郝貝一揚手,再抓再揚手。
剎那間,沙土飛揚,白髮男子低着腦袋,終於怒極了的,抓起頭上的白色假髮就朝着郝貝擲去了。
郝貝被什麼東西砸住,而後看到這一頭白,當下兩眼一黑,暈了……
沙土不再飛揚,郝貝倒下的地方,還躺着一白色的假髮。
而那先前帶着白髮的頭套的男子,拍拍手站了起來,儼然一副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模樣,如果不是那臉上還有泥污,真疑似仙男下凡來着。
走過去,拇指和中指一扣,彈向郝貝的額頭:“呵,這小姑娘夠彪悍的啊,不過還是暈了。”
原來,剛纔鳳陽察覺有人入林後,就讓莫揚先休息了。
而他則戴上假肢,走出墓穴,埋伏在這裡,等着入林者,郝貝的模樣,莫揚雖然沒有說,但鳳陽一猜就猜得到。
本來看郝貝的反應,還當這姑娘膽兒挺大的,誰曾想,也不過就這麼小膽量罷了的。
還不是嚇暈了。
郝貝醒來時,只覺得黑魆魆的,不過身下還有軟軟的滑滑的,像是被子吧,然後頭下枕的東西則有點硬,你是木頭一樣的,伸手一摸,可不就是木頭嗎?
還是一個木盒子,方方正正的一個,邊上帶着鎖釦,不過沒有上鎖。
伸手一掀,盒子就開了,也看不到一點點光亮,就這麼抹黑的伸手去摸了一下,好像是灰一樣的,挺細的。
再然後伸手四處摸了摸,頭項着的上面好像有頭髮,一摸是木頭,再四處摸了摸,摸出了一身的冷汗的。
四四方方的,先不說長短,就這寬度,這高度,似乎是……
一下想到昏到前見到的鬼頭,啊的一聲尖叫響了起來,拼命的拍打着木板,嗷嗷的亂叫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莫揚是讓睡了一覺沒醒,讓這尖叫聲給嚇醒了,這聲音怎麼那麼像郝貝的?
不可思議的坐起來看向四周,除了棺材還是棺材,這裡面的地方頗大,像個小型的地下室一樣,放了七八座棺木。
“鳳陽,鳳陽,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莫揚撐起身子喊着。
鳳陽故作剛睡醒的狀態,身上還是昨晚見莫揚那模樣,疑惑的問:“有聲音嗎?”
莫揚再聽,就沒聲音了,可是還是不放心,留了下心眼的,起身說要回去了。
鳳陽也不留他,莫揚看他沒戴假肢,就說他自己出去就成。
走到墓穴的門口處,開了石門,卻是未曾出去反倒是把石門又這樣關上了。
鳳陽睡木板牀上,玩味的一笑,匍匐着往棺木處行去,拿關個類似於柺杖的東西,敲着棺木,一下又一下的……
郝貝呆在時嚇得一身是汗,這會兒聽到這聲音,自然是趕緊喊叫的。
莫揚聽得這聲音,也是嚇得一身汗,是郝貝。
飛快的衝過去,怒瞪着鳳陽:“你他媽的在幹嘛!”
鳳陽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說:“哥們,我這是在幫你。”
站在你身邊的人,要是連這點恐懼都克服不了的話,那麼以後遇上事兒怎麼辦?
“不需要,不需要知道嗎?我不會讓她遇到危險,更不會讓她……”莫揚廝吼着,想打開棺木,卻是怎麼推都推不動。
郝貝在裡面聽到動靜,卻是聽不真切,當下又拍着木板叫着。
鳳陽則爬回牀上,看了下腕上的機械軍用表:“開關在裡面,她想出來,除非你回村裡找個斧頭把這棺木劈了,要不然就是她能在裡面自己找到開關……”
莫揚算了下腳程,回去拿斧頭劈開,這來回也得近兩小時的時間,而且難保這中間會發生何事……
“鳳陽,別鬧了,你一定有辦法的不是嗎?”
鳳陽輕笑:“這裡面最多可以呆兩個小時,密封性能好,如果超過兩小時,人就會缺氧。”
莫揚碎罵一口:“瘋子,鳳陽,你他們的就是瘋子!”
血紅了雙眸,就在這方寸之間尋找着可以入手的東西。
找來找去,也只找到這隨手攜帶的一隻匕首。
沒辦法了,只能用匕首試試了。
小小匕首和上好的棺木的pk,就像螞蟻吞食大象一般艱難,一點點的割着那堅硬的木頭。
飛起一塊一塊的木屑,木屑刮傷了莫揚手指,那雙修長的堪比鋼琴家一樣的手,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的血痕。
白的木屑,紅的血漬交織在一起,刀起刀落的男子,這數力寒天下酒落的淚水,發紅的眼眸,無一不彰顯着他的心急如焚。
就算是這樣,鳳陽依舊在邊上不陰不涼的說着:“莫揚,何苦呢?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此女婚兩樁,本是八子送終的命盤,而你……”
鳳陽不忍再說下去。
莫揚頭也不擡,繼續手上的動作。
郝貝在裡面除卻剛開始的懼怕,這會兒倒也適應了裡面的黑暗。
手四處的摸着,就想着能不能摸到可以着力的一個點,從頭部開始摸,一個地方都不放過。
摸到中間,有涼涼的東西,分不清是是什麼,只是可以移動的,便動了下……
而後又摸到盡頭,終於摸到一個把手似的東西,使盡了吃奶勁兒的往下拉去。
終於,上面的蓋子開始動了。
莫揚還在鑿着的匕首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輕微開了一條小縫隙的棺木,順着那個方向,大力一推,棺木就勢而下,露出郝貝那滿臉淌淚的悽慘模樣。
鳳陽在邊上小聲的說着:“都說了,不用你下苦力的,就不相信我說的。”
郝貝這纔看清那個坐在木板上的男子,不就是她看到的那隻鬼嗎?
“貝貝……”
莫揚大步衝過來,伸手把郝貝從裡面抱了出來,緊緊的抱在懷裡,失而復得的悸動還未消散,就讓郝貝給推開了。
“莫揚,你先閃開,我還有點事兒!”
推開莫揚,直直的朝着那隻鬼,也就是鳳陽走來,鳳陽揚頭看向那女子,不解其意。
郝貝輕笑:“是你。”
落下這一句,伴着那笑容,狠狠的一巴掌抽了上去,在鳳陽還沒反應過來時,上手注抓就撓:“我打算你個神經病的,你他媽的有病啊,故意嚇人好玩啊!”
郝貝那直接剛纔在裡面都讓摳斷了幾個,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撓花了鳳陽的臉。
“莫揚,你快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拉開!”鳳陽是沒有還手,不然的話除了第一個耳光之外,郝貝別想打到他的。
莫揚見此情景,趕緊去抱開郝貝,就是抱開了,郝貝還是拿腳去踹,簡直是瘋了的節奏。
等終於安靜下來後,郝貝就瞪着莫揚,雙眸帶淚的控訴着:“莫揚,你說的三天,主就是這樣過的啊……”
莫揚嘆氣,你以爲他不想找個山青水秀之地,跟她過上三天啊。
可是他沒時間了,他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她,而這鳳陽,能幫到郝貝的。
“貝貝,你聽我說……他是我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他家的門絕學,你要學到,會受益無窮的。”
郝貝不聽這些,她不想學什麼的。
可是她還沒拒絕呢,那鳳陽就開口了:“莫揚,你是打着這個算盤來的呢,早知道連你我都不見的。”
他家的絕學沒別的,就是玄學,基本上不外傳。
如若外傳,也不是不可能,那得拿出你最珍貴的東西來。
莫揚當然知道這點,但是這可能是他最後能幫到郝貝的地方了。
“鳳陽,你提要求吧,我來做,你也不用把你家傳的都教給她,只需要把鬼符的暗密教會她便可以了。”
鬼符?
郝貝不可思議的看向莫揚。
莫揚苦笑下,安慰她:“貝貝,相信我,你以後會需要到的。”
那些字符,莫揚沒打算再去研究,但是郝貝會需要的,那是關係重大的一件事兒,是郝貝所需要,也必須的,那怕是現在她不需要,不在意,莫揚知道將來她也會在意的。
而這個任務,他希望能儘快的完成,不計生死,但卻需要郝貝活着,她活着是他的希望。
“呵,莫揚你這麼深情,你家人知道嗎?”鳳陽打趣說完,沒等別人說話,看着莫揚的那把匕首,笑道:“當年你是用那隻手截去我的雙腿,就廢了那隻手如何?”
郝貝聽罷,只覺得恨得想咬死這講話的男人,尼瑪的,你當你是誰啊?說這樣的話。
“莫揚,我們走,我們去玩,不在這地方呆着!”
莫揚沒有動,卻是看向鳳陽:“你說真的?”
鳳陽點頭:“當然,你也可以當我是說着玩兒的。”
莫揚輕笑了下,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匕首,想也沒想的一揚手,匕首落在右手手腕處,瞬間涌出潺潺鮮血來。
因爲郝貝距離莫揚不算遠,那血水甚至還濺了幾點到郝貝的臉上,帶着溫熱,帶着血腥之氣瀰漫在這小小的空間裡。
“莫揚!”郝貝驚叫着,想上前,腳底卻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樣,挪動不了分毫的。
莫揚慘笑了下,安慰的眼神看向郝貝,又轉向鳳陽:“現在可以了吧。”
鳳陽聳聳肩膀,無所謂的從牀頭扯了塊白布扔過去:“先處理你的傷口吧。”
郝貝哭的不成樣,除了在水災中裴靖東受傷那次,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明晃晃的傷口,而且還是在白天看到的。
那血就像是關上不的水籠頭一樣,不要命的往外流。
“去,那邊有蜘蛛網,撕下來給他止血。”鳳陽吩咐着郝貝。
郝貝看向莫揚,見莫揚點頭後,就去那角落裡,有一張很大的蜘蛛網,她先扯下一邊,而後又折了起來,最後折成一個小方塊,厚厚的,像是一塊布一樣的。
這才走回去,把這小方塊摁到了莫揚手腕處,又用白布纏了上去,就這樣把血給止住了。
手上有血,臉上的淚,一擦臉,很快就成了大花臉一個。
等莫揚這邊弄好了,鳳陽扔給了郝貝一個羊皮卷,那上面的字符,郝貝似乎見過,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的。
莫揚笑着提醒鳳陽:“你也別藏私了,有好東西,都給她吧。”
鳳陽無所謂的把假肢戴上,這才走向郝貝剛纔睡着的那口棺木跟前,很快從裡面摸出一個小匣子來,打開,沒見裡面有東西,又回棺木那兒找了一會兒,是一個圓形的平安扣。
“喏,家傳之寶……”說罷似乎還有話,但卻什麼也沒說,扔給了郝貝。
郝貝接到這兩位東西,有點欲哭無淚,她寧願不要這些,也不想這樣欠着莫揚的啊。
莫揚拿着布巾,拭去她臉上的髒污,安慰着她:“別哭,這是可能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事了,貝貝,你會記住我吧,會記我一輩子嗎?”
郝貝哭:“會,會記住。永遠記住……”
莫揚慢慢睡了過去,這樣就很好……
接下來兩天,三個人就在這人小墓穴裡,吃的東西是乾糧,喝的是雪水,一直到外面日頭起起落落,郝貝數着三天就要過去了……
莫揚才交給郝貝一張火車票,告訴郝貝,悄悄的離開這裡,一路上不要與任何人聯繫。
“你呢?”郝貝站在墓穴門口問莫揚。
莫揚擡頭看向蔚藍的天空笑言:“做我該做的事情,去吧,不管發生什麼事兒,記得不能回頭,按我說的去做。”
郝貝點頭,知道自己也無力改變什麼。
只能帶着莫揚用一隻手爲她換來的東西,揹着乾糧,往莫揚跟她說的地方走去。
不是先前的民宿,也不是先前他們下車的地方,是l市的鄰市一個小火車站,她需要倒車,才能回到江城。
手機不能用,不能回頭。
郝貝謹記着莫揚告訴她的這些,一路前行着。
殊不知,她剛走,鳳陽也走了出來,穿的衣服不再是長袍,而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一身勁裝,長髮也剃成了光頭。
看向郝貝走遠的方向,笑問莫揚:“你的手不會真廢了吧。”
莫揚白了鳳陽一眼:“你當我七年學醫是白學的啊!”
鳳陽輕笑:“我以爲你很無私。”卻不曾想如此自私,爲了讓人記住你,這一出苦肉計演的可真狠啊,看那小姑娘的模樣,就算愛不上莫揚,一輩子也會把這個恩人放在眼裡的吧。
莫揚笑,他要的,真的不多,不過是想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罷了,僅此而已。
“再過一小時,裝置就會啓動,我們先走吧。”鳳陽提醒着莫揚。
莫揚點頭,跟鳳陽一起,跟隨着郝貝走的方向行去,他得確保郝貝上了火車,確保她沒有再回到這裡,稍傾這裡降會夷爲平地,從此世上再無鳳家人,再無玄學,再無人能解那些鬼符之迷,但這只是世上以爲的……
而他們的希望寄託於那揣着羊皮卷之人的身上,他的小姑娘,他相信,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個小時後,l市的小山村,鬼火沖天,爆炸音連綿不斷,郝貝聽到這聲響,想回頭,可是眼有浮現莫揚慎重的叮囑:“不要回頭,一直走。”
她站定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身後的竹林裡,兩個男子正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鳳陽看到郝貝站住時,就笑:“沒準她會回頭,說明她對你有感情。”
莫揚白他一眼:“你都不做這夢,你做這個夢。”
郝貝走了幾步,又停下,想回頭,想想又走,如此反覆,以至於到了夜裡,纔在一個山頭上停了下來。
山中這一夜,她緊緊的抱着懷中的東西,身上還穿着老闆娘給的那件紅棉襖,躲在大樹根處呆了一夜,天朦朦亮時,又開始往前走。
翻到山腳下,這纔看到泥土路,有幹集的鄉親們,問了一句,給指了條路,她就順着那路走,終於到了一處公交車站牌處,上了車……
到了縣城,又坐汽車到省城火車站,正好趕得上莫揚給她買的那趟車,坐上後,這才安心的閉了會眼。
中間轉了趟車,再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距離約定的三天,晚了三天了。
這六天,對於裴靖東那是火燎一般的煎熬。
發燒沒有輕,反倒是加重了。
開頭三天是氣,後面三天是擔心,總是想着,郝貝是不是跟莫揚走了,如果跟莫揚走了,他怎麼辦?
心裡焦急萬分,可是發燒就是不好,反覆的發燒,醫院也去了,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找郝貝的工作,交給了展翼。
展翼個二把手的,動用了不少人脈去找,可是連莫揚帶着郝貝是從哪裡出的江城都找不到。
這把人給急的,秦立國也是跟着急了。
聯繫莫揚吧,已經沒有辦法找到莫揚了。
“展小翼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去找啊!你去找啊人,你看我,我沒死呢!”裴靖東怒吼着,這幾天的生病,把他折磨的人都瘦了一圈的。
此時又是週末,兩個孩子在兒童房裡,聽得這聲音,裴瑾瑜的身子都抖了抖,裴黎曦伸手環抱着弟弟。
裴瑾瑜喃喃的流淚:“哥,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是不是不回來了……”
郝貝失信了,失信的第一天,裴瑾瑜有點擔心,但還堅信,可是今天都第四天了,一週的時間了,音信全無。
連爸爸都不淡定了,他這麼一個小孩子如何還能堅持信念。
“不,她會回來的。”反倒是裴黎曦,卻是堅定的相信,郝貝會回來的。
裴瑾瑜怯生生的看着裴黎曦,撇嘴就落了淚。
裴黎曦安慰的拍了拍弟弟道:“你是她最愛的寶貝,你都不相信她,她怎麼還能回來?她走之前,讓我們照顧爸爸,我們去勸爸爸好嗎?”
裴瑾瑜含淚點頭,也覺得自己不相信郝貝太不應該了。
裴靖東現在都燒的不成樣了,那臉這幾天都是紅的,也可能不是他本身的問題,但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形了,脣邊上也是一個火燎的大水泡,那新來的醫生都無語極了。
病人不配合,他就是神醫也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