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浩雲的痛苦

浩雲大神漸漸被火雲的火神指壓在下風,那浩雲大神潑風一般的劍法越舞越急,雖然沒有被火神指透過,但是在火神強力的衝擊之下,浩雲大神卻一步步遠離火雲。

火雲不喜反憂,爲什麼直到這地步浩雲大神的招式還是不見散亂?雖然靈力以綿密悠長見長,但是也不該如此從容的。火雲的念頭剛剛轉到這裡,陡然見浩雲大神長劍自下往上的一撩,一片血紅色的能量匹練從劍刃脫出,頂着火神指向火雲劈去!

火雲心道終於來了,巨劍通過急速的舞動,劍身上的能量漸漸匯聚劍刃,然後隨着劍招的突變而被甩出,這道血紅色的能量,就是浩雲大神的殺招!

那血紅色的一條能量匹練威勢驚人,在暴雨般的火神指裡面殺出一條血路,目標直指火雲!火雲不退不閃,身後的七色火焰一轉,七種顏色的火焰又擰成一股七色火焰,如麻繩一般。與那能量匹練撞在一起!

火雲狂吼一聲,能量匹練距離他不到半丈的時候,終於被他的七色火焰擊碎。火雲長嘯一聲,擰在一起的七色火焰向浩雲大神掃去!

浩雲忽然道:“等一等!”火雲不聽他話,一招擊中浩雲大神。那浩雲大神被他打得向後翻滾,瞬間破碎,現出浩雲的本體來。

火雲不敢解除妖獸之力,冷冷的看着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的浩雲道:“爲什麼不反抗?浩雲大神,不該這麼脆弱的。你還沒到認輸的時候吧?”

浩雲此時氣息有些不勻,看來剛纔那一擊乃是他全力而發,被火雲如此硬生生的頂下來,對他也有不小的傷害。但此時浩雲的雙眼再也不是火雲剛見他的時候的那種樣子,此時的浩雲,或許是經過一番劇戰的緣故。雙眼之中又隱隱透出一股當年那種鋒芒畢露的傲氣。

火雲看着浩雲那雙發亮的眸子,心中嘆息一聲,這纔是當年那個浩雲啊。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浩雲看了火雲一眼,淡淡的道:“你來吧。”

火雲一時沒反應過來:“我來?來什麼?”浩雲道:“來殺我啊,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做的麼?我成全你!”說完就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火雲“哦”了一聲道:“你就這麼白白讓我殺了?”浩雲此時雙眼之中的光彩漸漸黯淡,又現出那個頹廢的模樣:“這五年來我日夜受着煎熬,你姐姐的音容笑貌時常出現我的腦海——”

火雲呸的一聲:“你還有臉提我姐姐?”浩雲點一點頭:“沒錯,我的確不配再提起你姐姐。我乃天下第一恩將仇報,狼心狗肺的混蛋。你姐姐愛我一生,我卻將她虐殺,我當真豬狗不如!”

浩雲忽然情緒激動起來,顯得又是詭異又是奇怪。浩雲喃喃的道:“火舞,火舞——”再聽到這個名字,火雲的心如刀絞一般,眼眶又溼潤了起來。

浩雲一發而不可收拾,站在當地,臉上忽然現出溫柔至極的神色,嘴裡唸唸有詞:“火舞啊,這些年你過得好麼?你還認得我麼?”一邊唸叨,一邊身體輕輕地顫抖。

忽然浩雲又換了一副表情,臉上是深惡痛絕的厭惡之情:“呸!浩雲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還有臉來找火舞?你滾開,你滾開!”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揮趕,彷彿自己是個外人,而浩雲就站在自己旁邊一樣。

火雲看得暗暗納罕,不明白浩雲這是唱的哪齣戲。平時一臉正經,嚴肅無比的浩雲怎麼會顯出這模樣來?難道是引誘自己的圈套?詭計?不會的,火雲深信,以浩雲的心高氣傲是不會爲了對付敵人而做出這副嘴臉的。難道是失心瘋?

再看浩雲,竟然越來越匪夷所思。此時的浩雲,站在原地手舞足蹈起來,臉上露出滿足陶醉的神情:“飛啦,我們一起飛啦。沒人再能打擾我們啦。”說着說着,雙手背在身後作出飛翔的姿勢,就如頑童一般。這還是浩雲麼?

火雲正看得苦笑不得的時候,忽然浩雲“啊”的一聲慘叫,倒把火雲嚇了一大跳。浩雲臉上現出苦苦哀求之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砰砰有聲。

浩雲嘴裡不住的道:“師父,師父您大發慈悲,饒了她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弟子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後果,求求您饒了她吧。”此時的浩雲已經是臉上涕淚橫流,泣不成聲。

火雲聽到浩雲的話立刻想起了那撕心裂肺的往事,臉上現出憤怒。又看到浩雲這般與平時大相迥異的苦苦哀求的模樣,涕淚橫流,聲嘶力竭。看着高傲的浩雲作出如此下賤的樣子,火雲忽然莫名的感覺一陣心酸。

浩雲此時癲狂起來,嘴角不斷吐出白沫,全身篩糠般的顫抖起來。嘴裡喃喃的喊着“火舞,火舞——”,不住的翻着白眼,正是失心瘋的模樣。

火雲再也看不下去,舌綻春雷,大喊道:“浩雲!”這一聲含着深厚的妖力而發,聽在浩雲的耳中如驚雷一般,如當頭棒喝一般。浩雲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身體安靜下來。

火雲冷冷的道:“你搞什麼鬼?”浩雲此時恢復了正常,坐在地下,嘆息一聲:“讓你見笑了,我這樣已經整整五年了。我爲什麼終年躲在這裡不敢出門?我爲什麼五年來不見天日?正是這個原因。”

火雲訝異道:“難道你真的瘋癲了?絕不可能,靈力是先天本源之力,本身就有辟邪的作用。修煉靈力之人無一不是頭腦清明,靈臺清淨,怎麼會瘋癲?”

浩雲淡淡的道:“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瞞你了。五年前我被師父以幻術控制,做下那件自己絕不願做的事情——”火雲默然,他當然知道浩雲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浩雲繼續道:“那次你也在場,當時我雖然心神被控制,但是潛意識中極力抵抗。最後在這種糾結之下我吐血了,而後幻術解除,我看到你姐姐的屍體後,瘋癲而去。

正是那次,我的大腦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又加上你姐姐的死對我的打擊,終於導致了我這個病症。只要我聽到或者提起你姐姐的名字,我就會陷入癲狂,每次都要折騰的精疲力盡纔會罷手。所以我決定躲入這裡,不再見人。”

火雲冷冷的道:“還算你良心並未完全泯滅,總算受到了良心的譴責,這也算報應吧。”浩雲慘笑一聲:“豈止是良心的譴責則而已?火雲,我這些年不斷地受着煎熬,腦中不斷的出現當年的情景,又不斷的一次瘋癲。我心裡好恨,恨爲什麼天意弄人,讓我和你姐姐落得如此下場。”

火雲冷冷的道:“你該恨的不是天,而是你師父!”浩雲搖頭道:“師父對我天高地厚之恩,絕不會害我。只是在他心中,靈術師的尊嚴和規矩第一等重要。他是爲了維護心中的這個信仰,並不是專門針對我和你姐姐。不然的話,爲什麼師父會放過你?”

火雲昂然道:“不管是因爲什麼,總之他是元兇首惡!”浩雲也不反駁,只是黯然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之,我心裡這個結無論如何也解不開了。”

火雲長嘆一聲:“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當時你的處境?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姐姐死之前說要我和你以後好好相處的時候我其實是違心答應的——”

浩雲心中劇震,顫聲道:“你姐姐說過這話?”火雲不回答他,繼續道:“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血債應該算在柳元空的頭上。如果說你有什麼過錯的話,那就是你的懦弱!面對你那強勢的師父的時候,你戰戰兢兢,搖擺不定,最終才被你師父以幻術控制做了兇手!”

浩雲緩緩的道:“你沒接觸過我師父,所以你能說出這種話來。他在我心裡,是神一般的人物。火雲,你殺了我爲你姐姐報仇吧。自打一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到了,死在你手上是我唯一的贖罪辦法。”

火雲搖一搖頭:“爲什麼你們都認爲只要被我殺了就是贖罪了?浩雲大哥,我仍然尊稱你一聲浩雲大哥,你跟英林不同,我不能殺你。”

浩雲也沒心思打聽英林怎麼了,只是緩緩的道:“你看我現在不人不鬼的活着,還不如死了的好。死在你手上,就如同死在你姐姐手上一樣。”

火雲冷冷的看着浩雲的一頭半黑半白的頭髮,以及無奈的眼神。淡淡的開口道:“死了無濟於事,難道你就沒想過用行動彌補自己的過錯?”

“怎麼彌補?”浩雲問道。火雲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你知道麼?海仙營的人幾乎被你師父殺光,僅存的三個人已經與我結盟,我們相約共同赴方丈山復仇!浩雲,你要還是個男人的話,你要是但凡還有一點血性還有一點擔當的話,你就站起來跟我一起去宰了柳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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