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琛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不見,手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淚水依舊不停滾落,可是她卻笑出了聲。
這樣子的他,她真的是沒有信心了。
可,過了一會兒,走廊外又有腳步聲傳來,她心裡很清楚,那是慕天野的腳步聲。
只不過,總是在傷了人心之後再回來又有什麼用?人心,已經傷了,而傷口癒合的速度又是那麼的緩慢。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的心有多少傷口,總是一道傷口沒有完全痊癒結痂,新的傷口又出現,就像是補丁摞補丁的衣服。
慕天野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將手裡的搓板丟到地上,“慕太太,你如果不信任我,我不介意跪搓板。”
“咚”的一聲,程念琛愣了一下,只以爲是他的把戲,並沒有回頭看去,可是慕天野再沒有聲音了。
程念琛等了一會兒,蹙眉回頭看去,然後驀然一愕,他竟然真的直挺挺的跪在搓板上!
“你這樣子,我也不會改變決定,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好搬出老宅。”
就算他再如何有錯,一個男人也不可以跪搓板啊。可是她不能心軟,一旦心軟,那麼他又會以爲她消氣了,以爲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可是那些問題根本還是沒有解決,只是被暫時的擱置在一邊。
慕天野衝她溫煦一笑,“搬出老宅好,搬回別墅。”
程念琛重重的嘆了口氣,“慕天野,你愛鬧就鬧吧。”言罷,她再次躺下,只當他是空氣。
慕天野凝着她的背影,抿脣,然後僵坐在搓板上,“慕太太,我收回昨天的話,對不起,踐踏了你對我的一片心意,for lover 天野,既然是愛人,那麼就是一輩子的愛人,怎麼可以分居呢?”
程念琛脊背一緊,他終於明白了TY的含義,明白了。
手用力的攥着被子,這麼說他已經清楚念璟把她送給他的項鍊快遞給了她?她咬脣,靜靜的等着他的後話。
慕天野舒了口氣,表情有些落寞,“有些時候人總有些情不自禁,就像是你會去見楚郴,而我看了會吃醋,會發怒一樣,當初我對念璟……”
自從她失憶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他就儘量避免去跟她提及他與念璟的那些往事,尤其是在今天上午接到念璟電話之後,讓他認清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真的覺得之前他爲了念璟所作的一切特別可笑,特別不值。
甚至他忍不住在想,從念璟回來,便一步步的在引着他進入一個無形的陷阱,一個可以將他與程念琛分開的陷阱。
現在,他真的很彷徨,隨時擔心那些牀照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也害怕程念璟會不會做出其他的會傷害到她的事情。
“可能是因爲心裡對念璟還有歉疚吧,所以我總是將她當成一個弱者,想要補償她,可是以後不會了。”慕天野回眸看着她,嘴角微微揚起,“如果你沒有懷孕,那麼我可以不假思索的同意你分居的要求,可是現在,你懷孕了,我想守在你跟孩子身邊。”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依舊無法掩住話語深處的乞求。
程
念琛已經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慕天野看着她微微聳動的肩膀,伸手想要撫上,可是最終還是僵在半空,“你可以質疑我,但是請記住我一句話,很多時候,耳聽爲虛,眼見也不爲實。”
程念琛用力閉上眼睛,她從沒有想過慕天野竟然也會以如此平和的語氣跟她說這些話,他們吵的多了,驟然聽到這些她竟然還有些不太習慣。可是他的這一席話,卻真真的聽進了她的心裡。
然而……
現在她怕了,不敢輕易的就向他敞開心扉,她的大度和包容不是永無止境的,連人的淚水都有乾涸,何況是心中的這些虛無的情感?
張媽端着飯上來時聽着慕天野的這一番話,忍不住眼眶發酸。
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少爺,少夫人,先吃飯吧。”
慕天野點頭,接過她手裡的飯,然後親自喂她,程念琛看他一眼,猶疑了一會兒,還是張了嘴。
慕天野眉宇間漫上一抹喜色,然後又準備喂第二口,程念琛卻搖頭,“我自己會吃。”
慕天野皺眉,“我哪是在餵你,是在餵我孩子。”
程念琛默了一會兒,“他說了只想讓媽媽喂。”
慕天野眼底漫上笑意,俯身,頭貼在她的小腹上,“哪裡,明明說就喜歡讓爸爸喂的。”
程念琛看了一眼張媽,不知道是因爲他剛剛的那些掏心窩的話,還是因爲張媽在場,她有些羞窘的推了他一下,“你別鬧了。”
慕天野發出一陣輕笑聲,伸手環住她的腰,“慕太太,我覺得現在真的很幸福,請你千萬不要把我的幸福奪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說的太酸,程念琛現在竟然又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她的手僵在半空,最後還是落在了他的發上,而這短短時間,張媽早已經不知何時離開。
慕天野,我是這樣的愛你,愛到卑微如泥,任由你的欺騙,欺辱,無論你怎樣的傷我,卻又總是能用你的一點點的溫暖讓我一次次的爲你淪陷,可是我不可能永遠沒有自我的生活。
如果這一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爲了孩子,我可以再次妥協,但是請你一定不要讓我,讓孩子失望!
慕天野自然不知道這短短時間,程念琛心裡都說了些什麼,他感受到她柔軟的手撫在他的發上,心裡涌上一股暖意,接着在她的小腹上落下一吻。
她怔了一下,只覺得全身因爲他的這一吻而僵硬無比。
“我們一家人一塊吃飯吧。”慕天野放開她,然後衝她溫柔一笑。
這一晚,慕天野擁着她,手一直撫在她的小腹上,她有些不自在的想要移開他的手,他卻皺眉抗議,“我摟着我孩子,你幹什麼呢?”
程念琛眉角抽跳,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受精卵而已,“你這樣我睡不着。”
慕天野貼着她的耳畔發出一陣輕笑聲,“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跟我孩子親近。”
程念琛非常無語的衝他翻了個白眼,閉上眼睛。
第二天起來時,程念琛整個人猶如被他嵌入懷中似的,而他的手一隻依舊在她的頸
下,另一隻則搭在她的小腹上,她靜靜的看着他那隻搭在她小腹上的手,心裡不知何種滋味,有喜,有幸福,也有不安。
慕天野在她臉頰落下一吻,然後跟她一塊吃了早飯後,纔去的慕氏。
私家偵探給他打了電話,精神病研究中心看守嚴密,並不能輕易就潛進去,恐怕需要點兒時間。
慕天野揉了揉發脹的眉角,就要拿出煙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他孩子非常討厭菸草味,於是將煙丟到垃圾桶裡。
凝眉想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程念璟的主治醫師,上回說有個學術研討會,那麼現在應該回來了吧?
跟私家偵探又聯繫了之後,私家偵探很快便去了之前程念璟住的那家醫院。
慕天野正在處理文件,突然有些想程念琛了,於是給她發了條微信,大意是問她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下班後他給她買。
看着他發來的消息,程念琛眼神有些渙散,也許他是真的想要改變吧。回了一條,大抵意思就是家裡什麼都有,並不想吃什麼,只想幫孩子要一件禮物。
這個可難住了慕天野,現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到底該送什麼好呢。
滿腹心事的等到下班,中間他也曾上網baidu過,可都沒有特別中意的。開車去了孕嬰店,店員聽說才懷一個月,都紛紛笑言他對太太和孩子太好了。
最後慕天野挑中了一款水晶球,只要按下開關便可以有音樂響起,彩燈還會一閃一閃的,最重要的是晃動水晶球的時候,裡邊還會有如同下雪的效果。
看到這個,他就會想起冬天裡的第一場雪,或許她看到了,也會有與他一樣的想法吧。
讓店員幫忙包裝好,開着車往慕家老宅駛去,路上看到有街邊小店在賣糖葫蘆,想到昨天她吃山楂糕的小模樣,還有在電影院裡吃糖葫蘆的樣子,他將車靠停,買了五串回去。
程念琛這一天也非常難熬,景玉蘭什麼都不允許她幹,看書不行,畫圖不行,就連跟慕天野發發微信她也會看着,最後她就只能躺在牀上,一天渾渾噩噩的,睡了吃,吃了睡。
不禁感嘆,懷胎十月,她最後會不會變成球?
聽到下邊傳來汽車駛入的聲音,她也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慕天野跟父母打過招呼後,便去了二樓。
看到程念琛還躺着,他不禁皺眉,網上孕婦寶典上不是說孕婦也要加強鍛鍊的嗎?總這麼躺着,孩子會健康嗎?
“慕太太,看看我給你買什麼了?”
程念琛擡眼看他,眼睛驀然一亮,“糖葫蘆。”
他遞給她一支,“剩下的讓張媽放冰箱裡了,想吃可以隨時吃。”
程念琛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不自覺的彎了彎脣角,慕天野捏了下她的臉,“好吃嗎?”
程念琛點頭,“禮物呢?不會就是這一串糖葫蘆吧?”
慕天野衝她柔柔一笑,從身後拿出包裝精緻的水晶球,“拆開看看。”
程念琛將糖葫蘆遞給他,他直接就咬下了她剛剛咬剩下的半粒,卻是酸的皺了下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