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輝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即便是程念琛有着世上最柔軟的心，可是經過這麼多事情，尤其是這一次，連那麼寶貝的孩子都沒了，她的心也會變硬。
慕天野摸着水晶球，嘴角微微翹起一抹弧度，彷彿已經可以預見到程念琛已經原諒了他。
黎耀輝看着慕天野的滿眼期許無奈的搖了搖頭，車子抵達慕家老宅的時候，他碰了一下出神的慕天野，“誰這麼早來了？”
慕天野看到那輛車，那個車牌號，眉角青筋突跳，手忙腳亂的解開安全帶，“楚郴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敢來！”
黎耀輝懵了一下，竟然是楚郴？！他來幹什麼？
也顧不得深思，跟上慕天野，“天野，你冷靜一點。”
慕天野目眥欲裂，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人！
“張媽！楚郴那個混蛋呢？”慕天野看到張媽守在景玉蘭的房門外，怒目喝問。
張媽臉色有些不自然，“少爺，您還是先上去看看少夫人吧。”
慕天野眸子一沉，“楚郴那個混蛋是不是在媽房裡？”
張媽連忙擺手，“少爺……”
慕天野就要衝進去，房門卻被打開，楚郴嘴角揚着一抹勝利者的笑容，一臉倨傲的看着慕天野，然後對身後臉色不是很好的景玉蘭說道：“慕夫人，一切就這樣說定了，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
慕天野一頭霧水，楚郴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探尋的看向景玉蘭，“媽，是不是這個混蛋威脅你什麼了？”
景玉蘭眸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慕天野，“天野，上去看看琛琛。”
景玉蘭這明顯就是在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讓慕天野越發篤定楚郴一定威脅她什麼了，可是媽卻選擇了隱瞞他。
他的手一根根收緊，將水晶球塞給黎耀輝之後，死死的揪住楚郴的領口，咬牙切齒的威脅，“楚郴，你別太過分！”
楚郴嘴角微勾，絲毫不掩飾心裡的譏諷，“慕天野，我來不是跟你打架的，而且，你這個樣子，你拿什麼跟我拼？”
慕天野被他激怒，一拳毫不留情的就要向他揮去，可是卻被楚郴擡臂擋下，“慕天野，你現在就是一個瘋子，我要是你，現在就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而不是在這裡像只瘋狗那樣四處咬人！”說着，他用力扯開慕天野的手，撣了撣發皺的領口，大步離開。
慕天野訥訥的看着楚郴離開的背影，扭頭看向景玉蘭，嘶吼着，“爲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景玉蘭擡手按了按發脹的眉角，有些無力的說道：“天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只要守住琛琛，無論琛琛做出怎樣的決定，你都要讓琛琛感受到你的真誠，其他的，你不要插手。”
慕天野愣了一下，突然淒涼一笑，“所以，你是揹着我答應楚郴什麼了？”
分明是一句疑問句，卻以一種篤定且悲涼的口氣說出來，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黎耀輝一直冷眼旁觀着這一切，景玉蘭的爲人他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楚郴的手裡真的握有什麼很有力的把柄的話，她應
該不會這樣。
在半空中跟景玉蘭對視一眼，拉住慕天野的胳膊，“天野，你忙了一晚，不就是想讓程念琛能夠看到嗎？不管楚郴想要怎麼分開你跟程念琛，只要你的心堅定不移，一定會感動她。”
慕天野僵硬的扭頭看向黎耀輝，然後用力握住黎耀輝的手，“真的嗎？”
他現在真的很怕，程念琛態度堅決，楚郴又勢在必得，偏偏媽又是這樣一副態度，他是真的怕啊！
黎耀輝神情鄭重的衝他點了點頭，將水晶球遞給他，“上去吧。”
慕天野深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上二樓。
在楚郴的車駛入慕家老宅的時候，程念琛以爲是慕天野，他一早跑出去，她心裡擔憂不已，然而衝到窗口看到是楚郴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她愣了一下，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還有一絲絲失望。
就在這時候，房門打開，程念琛擡眸看向他，心裡暗暗舒了口氣，然而面上依舊一片淡漠。
“琛，你看。”慕天野欣喜不已的將水晶球遞給她。
程念琛的心用力一揪，他竟然粘好了！即便她藏起來一片碎片。手摸向枕頭下，那片碎片還在，那麼他是怎麼做到的？
目光在水晶球上停留了許久，想問些什麼，可是想想，已經決定要放下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
斂下心中的震驚，她目光平靜的看向慕天野，手用力攥拳，“慕天野，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就算你再怎麼粘合，這些裂紋還是會存在，就算這還是原來的水晶球，卻又不是原來的水晶球，你我緣分已盡，何苦再苦苦相逼？”
慕天野無比震驚的瞪大眼睛，“你剛剛說什麼？我在逼你？”
程念琛站起來，“慕天野，你這不是在逼我是在幹什麼？”
慕天野笑，笑聲中滿是悲痛，“程念琛，好，就算是我在逼你，可那也是因爲我愛你。”
程念琛步步走近他，“慕天野，你愛我怎樣？你帶給我的只有傷害，我真的累了，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去聽你說的任何話，你……”她用力的深吸了口氣，“以後還是把心思放在慕氏，放在程念璟以及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吧。”
她的手心裡，那片碎片深深刺入皮肉，可是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痛意，因爲已經飽嘗了痛徹心肺，其他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慕天野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微眯了眸，“程念琛，你聽清楚了，就算以前我愛着程念璟，就算我跟再多的女人搞曖昧，就算我曾經那樣對待你，可是我慕天野的女人真的只有一個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的每一天都只有你程念琛一個人！”
程念琛心裡狠狠一顫，聽着他這一番話，她不是不震驚，不是不感動，彷彿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爲他的這些話而雀躍着。
可……
她嘴角微揚，“慕天野，你覺得這些話誰會相信？”
她的聲音宛若清泉滴濺，卻在他的心裡掀起一片巨大的波濤，慕天野被她這一句話給噎的竟是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
別說她不
信，他也不信，程念璟，不，是楚郴計算好了每一步，在時間上天衣無縫，讓他百口莫辯，恐怕下一步也會料準他會帶着程念璟去做親子鑑定，一旦他帶着程念璟去了，那麼楚郴一定還有後招。
他從沒有覺得楚郴這個人竟然這麼的陰險，可是又能怨誰？是他不珍惜，是他一步步的被別人牽着進了圈套。
程念琛微微揚脣，“說完了，就出去吧。”
慕天野猛地抓住她的手，突然摸到了紮在她掌心的碎片，臉色驀然一變，“琛！”
被他發現了掌心的碎片，程念琛索性攤開掌心，“對，就是我藏了起來，我就是不想你再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你聽明白了嗎？”
慕天野憤怒的恨不得能夠敲碎她臉上一直費盡心力僞裝出來的平靜以及冷漠，她明明知道他緊張的是她的手，而不是追究她爲什麼藏起來了一片碎片。
“張媽！”慕天野咆哮着，“拿藥箱！”
程念琛想要收回被他緊緊抓着的手，然而慕天野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老實一點兒！”
程念琛忽然就安靜了下來，訥訥的看着他，張媽火急火燎的拿着藥箱衝進來，看到程念琛掌心一片血污，驚得面色都變了。
慕天野給她處理傷口，雙氧水滴在掌心的時候，她向後縮了一下手，慕天野溫聲道：“你總是這麼倔強，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逼我，你的心就真的不痛嗎？”
上次也是，碎片抵在脖頸，這回亦是，碎片紮在掌心。
“你難道不知道掌心鬧不好是會出人命的，還有你體內還有我的血，我不允許你再這樣浪費我的血，聽明白了嗎？”慕天野幫她纏上紗布，並且拿過一支筆，在上邊寫下“我不允許”這四個字。
程念琛看着他，良久，“不用你管。”
包紮好了手，黎耀輝走進來，“天野，你先去洗漱，我跟程念琛聊聊。”
慕天野有些不情願，可是想想或許阿輝的話她能聽的進去，“好。”
慕天野走後，黎耀輝只是一瞬不瞬的凝着程念琛，直把程念琛看得有些毛毛的，“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黎耀輝搖頭，“我只是想看看你臉上的僞裝有沒有破綻。”
程念琛苦澀的牽了牽嘴角，“黎耀輝，事實證明，當初我不應該答應你的。”
黎耀輝抱臂看着她，“這麼說你後悔了？”
程念琛未語，她並不後悔，只是沒有想到努力了這麼久，爭取了這麼久，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最爲心痛的是她的寶寶。
“愛情本就是一場傷筋動骨的遊戲，縱然遍體鱗傷，爲了愛情，都無所謂了。”程念琛說的輕飄飄的，然而黎耀輝還是聽出來了她說這番話時心裡的無奈，哀傷以及其他的各種情緒。
“程念琛，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句話嗎？婚姻是各減一半等於一，你跟天野彼此相愛，如今只是出現了一些問題，爲什麼就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難道離開他了，你的心真的就能落得輕鬆嗎？”
程念琛愣了一下，因爲他這句話而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