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幽幽,荇菜流流;岸石嶙峋,苔痕油油。凡塵風壓根沒有欣賞此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還有珍惜與伊人獨處的時光。他只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去看看外面的太陽。
那飛如是好像明白凡塵風的心情一般,她的雙手環繞着凡塵風的脖頸,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還時不時拿着鼻尖去觸碰凡塵風頸側的肌膚,她非常地安靜,因爲她珍惜這難得的時光。她想記住他的體味,他的溫度;她要把他完全地鏤刻在腦海間,她要自私的將他的影子囚禁。
這是一處沒有去處的地方,四周無路,除了一潭望不見邊的深水。站在岸邊,凡塵風呆呆地看着面前那看不到頂的崖壁,在崖壁上雖然可見幾株稀疏的灌木,但是那些樹木一點用處也沒有。山壁的中流便是瀰漫的大霧,肉眼根本望不見天。
凡塵風託了託別在飛如是小臀下邊的雙手,讓她的身子再往背上挪點。但是這個舉動卻讓飛如是的心間不禁起了一道漣漪,身心感覺就要酥了,爆炸的胸部被摩擦的感覺原來的這個樣子的……想到自己的淫邪,飛如是的臉頰又偷偷地紅了一下。
“你抓緊我,我們從這上去。”凡塵風溫和的聲音響起,他可不知道飛如是此時的心思。
聞言,那飛如是擡眼望了望這無路可走的山壁,疑惑道:“這能上去麼?”她倒是希望上不去,這樣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了。當世界上只剩下一男一女時,兩個人結合是必然的趨勢。
聞言,凡塵風苦笑一下,說道:“不能上去也得上去啊。”他知道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唰,唰唰,唰唰唰。”
山谷間,只見紛揚的石屑飄灑而下,那場景宛如石場。山壁間,凡塵風雙腳一上一下各踩着石洞,左手搭在一個剛剛挖好的石窟窿上,右手持劍正在挖鑿上一個洞。凡塵風沒有料到他手中的劍還真不是平常的劍,一劍插進石壁三寸,一個彎轉就是一個洞孔,那速度是相當快的。
時間飛逝,凡塵風的衣衿已經溼透了。飛如是便被他綁在背上,他可不希望這個善良的傻女人又幹出啥出人意料的事情。凡塵風默默地鑿洞,慢慢地向上攀爬。那飛如是看着汗水淋漓的凡塵風,心間的母性慈悲大發。她心疼的爲凡塵風擦着汗水,眼睛紅紅的,鼻
子酸酸的。她不明白碰見倒黴的自己,還有誰能夠如此不離不棄。
愛就一瞬間,只那一瞬間的感動便能決定一世感情的來去。在愛的世界裡,也只有先愛上的人會把自己的姿勢放得那樣卑微。可世人幾人理解,愛的怯懦只是爲對方考慮得太多。飛如是便是爲凡塵風考慮得太多,以至於把自己的情慾壓得闖不過氣。凡塵風乾的一切只爲了完成自己的贖罪之舉,他不想自己死後,飛如是活不成。而今飛如是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凡塵風也知道坦白一切的日子也近了。
不知道經過多長時間的挖鑿,凡塵風已然麻木。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機動的條件反射,不停息的挖鑿,是他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再也無力舉劍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多高的高空,他只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然沒有剩下多少。吊在山壁上,修煉是不可能的。凡塵風的內心唯有渴望,祈禱,乞求上天別把這山壁造得太高了。
但是天地從來是不仁的,對於身爲芻狗般的世人,他幾時睜開眼過。凡塵風的體力已然不支了,他的手臂青筋暴突,艱難的將劍扎進石壁,咬牙艱難的轉動,一個比之先前更淺的洞孔纔出來。但是凡塵風的雙手已然顫抖,他的下脣已經被咬出血來了。但是肢體的麻木,還是阻止不了不屈的心。凡塵風艱難地爬上一步,站穩發抖的雙足後,再一次開始挖鑿。在這麼高的空中若摔下去,應該會成爲肉泥吧。
望着疲累的凡塵風,飛如是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她一直忍着的淚水好像防洪的堤壩出了蟲洞一般,徹底奔潰了。但是她還是倔強的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的哭聲發出來。可是她的脣咬得更緊,她的淚水就越大滴,她的胸部就起伏得更厲害。
“不要挖了,風……你不要挖了……還有多高誰也不知道,風……”
飛如是終於趴在凡塵風的背上哭了出來。“風,都是我害了你,風……你別挖了,要死就讓我先死吧……欠你的我來生做牛做馬再還你……生生世世……”說着飛如是就去扯着背上的腰帶,她真的不想成爲凡塵風的負累了。
聞言,凡塵風的心不禁升起了一股悲哀的浪潮,他也不想再挖了,他的頭腦已然發暈。可是他作爲凡逆天的兒子,他不可以這樣窩囊,即便被飛如是殺了,他也不能夠摔死在這谷底。右手橫劍擋着飛如是掙扎的手臂,
凡塵風回頭望着淚眼迷濛的飛如是道:“先等一等好不好。”
那飛如是沒聽懂凡塵風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她的情緒還是被冷了些許。望着那顆不屈的星眸,她還是點了點頭,她不知道爲何要點頭。
只聞得凡塵風續道:“乖乖地抓緊我,要是上不去,摔死也得死在一起,你不能這樣急。”說完話後,凡塵風依舊舉着寶劍向上挖去了。
聽得凡塵風這生冷的話,飛如是整個人呆了。她愣愣地抓着凡塵風的肩膀,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背上,眼淚橫流。“死也得死在一起”,風,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她知道自己這是“斷章取義”,但是這沒有關係,重要的是這幾個字自己聽見了。老實說,這兩人的關係就是飛如是徹底的愛上了凡塵風;一次次的感動,讓她不得不愛。
凡塵風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感覺自己的體力慢慢地恢復了。他當然不知道捱過了零界點,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了。什麼困難都一樣,咬咬牙挺了過去,一切沒啥大不了。堅信人的潛能是強大,只待開發。
又不知道挖鑿了多久的石壁,飢腸轆轆、滿面污垢的凡塵風右手持劍勾搭上了絕壁的邊沿。他的眼睛猩紅,嘴脣開裂,原本白淨的面龐已不見,換上了一張關公臉。凡塵風終於爬上了絕壁,再往裡頭爬了幾步,便直直的趴了下去。待他安靜下來的時候,凡塵風體內的【雷鉢】動了。這【雷鉢】一動,凡塵風體內的八脈十二經便瘋狂的運轉。身體最疲累之時,往往是修煉的最好時機,在倒下的一瞬間,凡塵風運轉了體內僅餘的一絲道氣。
飛如是依然綁在凡塵風的背上,她此時沒有睡着。蓬頭垢面的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此時的形象,“女爲悅己者容”,看的人若不在了,即便再美也無意義了。她艱難的倒轉着身子,總算將凡塵風的身子搬成側臥式了。經過這些經歷,飛如是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沒有解下綁着彼此的腰帶,便側身抱着凡塵風躺在冰涼的石壁上,幸福的睡着了。她知道,這一刻他是她的,誰也搶不走,替代不了。
太陽從東面的山體升起,和煦的照耀着大地。滄海桑田的海誓山盟也許會背棄,但是東昇西落的太陽從不欺。幾隻烏鴉飛到凡塵風與飛如是的身上,看着那烏溜溜臭烘烘的人類轉身就跑。這肉真難以下嚥,這麼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