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陽將邪修的衣物也扔進火堆。看着衣服和屍骨都化爲灰燼,他才放心的離開了山洞,順着太福山道,向着鏢車前進的方向追了下去。
他在山中耽擱的時間太久。
當日在那隻粉紅骷髏的驚嚇之下,金刀鏢局的衆人連夜急趕,速度十分驚人。
蕭紫陽直追到太福山道南口外的望山鎮上,才追上了鏢局的車隊。
蕭紫陽走進金刀鏢局車隊留宿的平安客棧時,李虎李鏢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十分惱火。
“蕭紫陽!你莫要仗着大鏢頭的迴護,就肆意妄爲,這江湖上的水深着呢!”
耿鏢頭和另一位馬鏢頭有些緊張的拉了拉李鏢頭。
蕭紫陽往日強壓着仇恨,終日心中不暢,脾氣便難免有些暴躁,常常和鏢局中人發生衝突。
他雖然武藝高強,也救過鏢局中不少人的性命,卻沒什麼人緣。鏢局中上到鏢頭,下到趟子手都十分怕他。
李鏢頭師出山內郡第一武館,太福武館,功夫不弱,剛進鏢局不久便和蕭紫陽發生衝突,卻被蕭紫陽打掉了兩顆槽牙。
耿鏢頭和馬鏢頭雖然也對蕭紫陽不滿,卻更怕這瘟神在客棧中大打出手,都暗拉李虎,示意他冷靜。
蕭紫陽心性並不壞,只是被大仇難報所鬱結,如今雖只有一絲曙光,卻也將他心中變得豁亮,渾沒有了往日的暴虐。他聞言也不搭話,在李虎身邊坐下,直叫店家快上菜酒。
蕭紫陽離開時身上帶的乾糧並不多,此時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李虎本不是蕭紫陽對手,見蕭紫陽竟不搭話,也悻悻的收了口,讓耿馬兩位鏢師鬆了口氣。
店家將飯菜端上,蕭紫陽風捲殘雲般吃完,向着三位鏢頭問起自己離隊後,一路行程。
李虎冷哼一聲,背過頭去,不理他,耿鏢頭忙笑道:“陽子你有所不知,太福山中有惡鬼屠山的事情,早就在這太福山道南口外傳的沸沸揚揚了,據說五日前,位於山道北口的鐵馬寨大寨主衣衫不整的衝入望山鎮,人已經瘋瘋癲癲。鎮中有好事之人,便偷偷潛入鐵馬寨,卻被嚇得屁股尿流,原來那鐵馬寨中上百口人全部化作一地骷髏,整個鐵馬寨便如修羅地獄一般。從那天起這太福山道便斷了!”
“南口這邊山道已斷,北邊卻沒收到消息,我們便是在那時進入太福山的,想想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說完,耿鏢頭一臉後怕的表情,其他兩位鏢頭,也是一臉劫後餘生的神色。
耿鏢頭又問:“陽子,你在山中可碰到什麼?”
蕭紫陽假作苦笑一聲,說道:“我順着那具骷髏留下的痕跡,一路摸上了青龍山寨,卻看見了滿寨的骷髏,當時便被嚇的魂飛魄散,轉身逃入山林中,不想卻在慌亂間迷了路,直到今日才轉了出來。”
李虎聞言冷笑一聲,蕭紫陽並不理他。
耿馬兩位鏢頭互往一眼,都心中暗道,這蕭紫陽經歷此事終於知道天高地厚,心性有所轉變,倒也是件好事。
許多北上的車隊被堵在望山鎮上,令這小鎮中僅有的三家客棧紛紛客滿,當晚蕭紫陽與許多趟子手擠在一張大通鋪上對付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衆人壓着車隊,匆匆離開,向着甘州府城朔安城而去。
甘州北部爲羣山籠罩,地廣人稀,山中多盜匪,實是窮山惡水。甘南地區情況卻截然不同,甘南平原在整個西涼帝國也是數的上的糧倉。行人人一旦走出太福山區,眼前便是沃野千里。
西涼帝國北臨大草原,與兇悍的草原遊牧民族爲鄰,受到草原遊牧民族的威脅並不嚴重。這多虧了帝國北部的太安山脈。
這座山脈將西涼國與與大草原分隔開來,只在帝國西北角,金,甘,定,三州與大草原接壤,而甘州北部又有太福羣山阻隔,因而帝國北部唯一的邊患便只來自金州和定州。
作爲西北地區最大的產糧區,甘南平原幾乎爲金定兩州邊塞提供了將近一半的糧草。因爲就近提供,少了運輸成本,這一半糧草爲帝國節約的費用幾乎是糧食本身價值的十倍!
朝廷對甘南地區極爲重視,在這裡屯有重兵!
太福羣山山高林密,不利大軍進剿,太福山羣盜也十分乖覺,從來不敢跨出太福山南下一步,官兵纔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金刀鏢局衆人離開望山鎮之後,便徹底放鬆下來。接下來的路程將是一片坦途。
第二天傍晚,鏢局十分順利的到達了清臺鎮。此鎮緊鄰着一座衛所,頗爲繁華,鎮上酒肆妓寨林立。
當清檯鎮出現在金刀鏢局衆趟子手視線之中時,大家不禁歡呼起來。這清檯鎮上的酒肆,妓寨,賭館不但是衛所中的丘八爺們的天堂,也是這些刀頭舔血的鏢客們的樂園。
本已有些疲態的車隊頓時又快了三分,終於在日落之前踏上了這個熱鬧非凡的小鎮。在三個鏢師的帶領下,車隊熟門熟路的繞過半個鎮子,在南門內一個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同福客棧的印客小二遠遠看見車隊,忙不迭的迎了上來,口中喊道:“李鏢頭,耿鏢頭,馬鏢頭,三位一路辛苦,快裡邊請。”一邊還回頭向着客棧中喊道:“二貴,栓子,快來搭把手,幫金刀鏢局的爺們吧牲口趕到後院裡去。”
金刀鏢局的車隊每次經過清檯鎮必定住這同福客棧,雖然山裡的鏢客們沒什麼油水,吃的是大蔥就饃饃,喝的是劣酒,睡的是通鋪,但常年累月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因而掌櫃小二們倒也不曾怠慢。
安頓牲口這種事情自然用不着蕭紫陽出手,他跟着三位鏢頭一齊進了客棧大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