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巖淡然道“齊某不知,以明王之力居然還要找人幫忙,想必此事甚爲重要了。”赤虯明王嘆道“豈止是重要,不是本王危言聳聽,此事關乎我南海水族的生死,如果解決不好,別說我這水晶宮,就是大半個南海……唉!”
清巖動容道“竟是如此嚴重,只是不知明王所說的大禍究竟是什麼?”
說到這個,赤虯明王赤紅的臉色竟然顯出幾分懼色,猶豫一下,他才道“是地火。”
清巖奇道“地火?海底還有地火?”
赤虯明王苦笑道“世人都以爲地火噴發都在陸地,殊不知,這海底也有地火,一旦噴發後果之嚴重是難以想象。”
清巖點點頭道“如此說來,是有地火要在南海海底噴發了?那火眼是在何處?”
赤虯明王苦笑道“就在水晶宮百里之外,那處火眼連通地下火脈,如果爆發,火勢上涌,威力之強足可讓萬里海域瞬間沸騰,試想,我水族以海爲家,這海水要是煮沸了,我們怎能存活。”
小薇不知其中利害,奇道“你怕什麼?你可以不在海里待呀?”
赤虯明王苦笑道“仙子說笑了,這南海之內各種水族何止億萬,修煉道法的卻是廖廖無幾,你看我這水晶宮內的這些屬下,也只有幾個才能離開海水而能存活,其餘是根本離不開海水的,我身爲他們的領袖,豈能獨自逃生,棄他們不顧。”
小薇明白了。就道“這大海就是你們的家。你們當然不能不要家。要好好保護它了。”
赤虯明王沉聲道“仙子說對了,我們南海水族的家就是這片大海,是萬萬不能讓它受到了什麼損傷。”
清巖見他眼神堅定,神情肅然,此刻看起來真是具有擔當之力的一脈領袖,也不覺心生敬佩,便道“明王豪氣勇氣令我讚歎,齊某還有一事不明。要請教明王。”
赤虯明王道“齊道友請講。”
清巖稍一沉吟後,雙目微微下垂,望向腳下,靜靜地看了片刻,才擡起頭,神情也有了一絲變化,有些凝重,緩緩道“齊某想問的是,這地火躁動似乎已不是一二日了,洶涌澎湃不亞於南海之海浪。看這情形,理應早該噴發。爲何還遲遲不動,莫非明王用什麼法術神通壓制住了地火?”
清巖靜默之時,赤虯明王的神情也有了極大的變化,他是很驚訝,他知道清巖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施展某種神通,來探知地下火脈的動靜,這可不是小手法,絕對是大動作,要知道地下火脈深在地底百里之處,即便神視再強的修真高手也不能探知到那麼深邃的地方,最起碼他不行,而這位齊清巖卻做到了,所以他才震驚,隨即也是欣喜,能有這樣的修爲就有能解救南海的本事,聖僧果然沒有說錯。
對於清巖的問題,赤虯明王急忙答道“我哪有這樣的大神通,這都是聖僧的功勞,爲了壓制地火噴發,聖僧已在那火眼待了近百年了。”
清巖動容道“聖僧竟然壓制了地火噴發近達百年……”可隨即他又道“不對,我方纔察知,火眼附近是有道禁制,但那似乎不是佛門**所設,……”說到這裡,他又向下面看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道“那應該是長春島太陽神功,明王我說的可對?!”
赤虯明王此刻對清巖已是萬分敬佩,讚道“齊道友果然是厲害,那道禁制正是長春島長春散人前輩所設。”
赤虯明王說到長春散人,清巖身後的齊鯉,齊火,小薇,厲輕恬都是輕輕咦了一聲,清巖暗道“原來是爺爺的手筆,看那禁制設置時間只怕是很久遠了。”又問道“請問明王,長春散人前輩是幾時設下的這道禁制?”
赤虯明王見齊鯉等人一聽長春散人之名就有些異樣,心中就更爲奇怪,暗道“難道他們和長春島有關係?”嘴裡卻道“這道禁制是長春散人前輩在千年前設置下的,當時還沒有水晶宮,我的修爲也很普通,但也有幸見到了長春散人,他老人家知道此處有個火眼,一旦噴發便是驚天危機,便設下了這道禁制,他老人家也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地火遲早還會噴發。”頓了頓後,他繼續道“當年我就懇求長春散人能否徹底消除此災,保南海永世安康。而他老人家卻道,他的修爲有限,只能暫時壓制封住地火,卻沒有解決根本的辦法。”說到這裡他忽然面現憂色,以長春散人的無上修爲都不能解決這個禍患,那這個齊清巖又有什麼辦法能做得到呢?
清巖聽完之後,沉默一會兒,才道“既是如此,長春散人前輩也應該留下了什麼話給你吧?”
赤虯明王點頭道“當然,他曾說等到這道禁制快失效之時,他還會再來,說不定就有了能根除這個災禍的好辦法,可……”
清巖截口道“可到了禁制失效之時,長春散人卻沒有出現,對不對?”
赤虯明王嘆道“正是,我也很驚訝,他老人家是不會失信的,可偏偏……唉!”
清巖神情不動,他自然知道原因,又道“你就沒有去長春島問一下?”
赤虯明王聞言是一臉苦笑,道“長春島說是在小南極,可位置是極其縹緲,我是去過數次,可根本就找不到,最終只能作罷。”
清巖點頭道“長春散人前輩沒有出現,智心聖僧卻是到了,明王總算是安心了。”
提起智心聖僧,赤虯明王是滿懷感激,道“多虧了聖僧幫忙,不然百年前南海就已成了一鍋熱湯了,而且還是海鮮湯。”
聽到說的形象也很好笑,小薇忍不住笑出了聲,厲輕恬也是抿嘴一笑。清巖也是莞爾。道“明王倒是幽默的很呀。”
赤虯明王也笑道“苦中作樂罷了。聖僧雖是及時挽救了南海,可他也說過,以他之力也只能是暫緩地火噴發,還要找人相助。”
清巖正色道“以長春散人,聖僧之力都對地火頗爲無奈,我等只怕幫不了多大的忙,只能盡力而爲了!”
赤虯明王對清巖竟是有着十足信心,正容道“只要齊道友肯出手。定能救我南海水族脫離火海,齊道友大恩大德,我們也將銘刻在心,永世不忘。”說着就要對清巖施以大禮。
清巖伸手將其攔住,說道“感謝之詞明王還是事成之後再說吧,齊某現在可以去拜見聖僧了吧。”
赤虯明王忙道“當然可以,只是……”他忽然一頓,瑪瑙的眸子看看清巖,卻又不再繼續說下去,似乎有什麼爲難之處。
清巖道“只是什麼。明王只管直說。”
赤虯明王才道“只是,聖僧有言。只能齊道友一人前去便可,至於其他六位,就無需隨行了。”
清巖聞言臉上並無意外之色,只是點點頭,小薇卻是不願意了,道“爲什麼不要我們跟着,萬一島主有事要人幫忙怎麼辦?萬一,你這個紅臉不安好心怎麼辦?萬一,你……”她一連三個萬一,真把赤虯明王的臉說的越來越紅,堂堂南海之王竟然被一個女子這樣直言不諱的質問,這可是赤虯明王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形,一時也是無言以對,只能紅着臉忍住氣,看着清巖,等待清巖爲他解圍。
清巖輕喝道“小薇,你的話是越來越多了,真是該管管你了!”
小薇聞言立時住嘴,卻又很委屈的一看清巖,美眸裡淚光閃閃,意思就是,我爲你擔心還有錯了!
厲輕恬輕輕一拉小薇的衣袖,低聲在小薇耳邊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在安慰她,清巖又對赤虯明王道“我這妹子被我慣壞了,有失禮數,還望明王不要見怪。”
赤虯明王忙道“不要緊,齊仙子直言爽快,我也十分喜歡。”
小薇聞言,忍不住又道“誰稀罕你喜歡,看你那張大紅臉吧!真不害臊!”
赤虯明王乾笑幾聲,神情難免有些尷尬,清巖又道“既是聖僧有命,齊某自當遵命,我就一人前去便可。”說着又暗中對於波,齊鯉施了個眼色,這二人心領神會,微微點頭,隨後他又對厲輕恬道“我去去便回,你不用擔心,就在這裡安心等着。”說着輕輕一握厲輕恬的玉手,而就在握手的那一瞬間,他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靈犀環套在了厲輕恬的手腕上。
厲輕恬自然知道清巖做了什麼,微微一愣,耳邊又聽到清巖的聲音“戴着它有備無患。”
厲輕恬清楚靈犀環的作用,不覺大急,不過看到清巖淡定從容的笑容,她緊張的心就安定了下來,就沒有再說什麼。
安排好了一切後,清巖就對赤虯明王道“勞煩明王引路,我們這就去見聖僧。”
赤虯明王心裡其實也是十分焦急,只是故作鎮靜罷了,這幾日地火涌動愈發頻繁,眼看就要噴涌而出,他如何不急,他是恨不得清巖立刻就走,聞言就道“好,齊道友請走這邊。”隨即就帶着清巖離開了宴廳,快步向着水晶宮南面疾行,也就片刻,二人就出了水晶宮。
厲輕恬目送清巖離去後,不覺輕輕一嘆,小薇見她神情不愉,就道“這大紅臉真可惡,姐姐不如咱們跟着他們去好不好?”
小薇此話,讓輕恬是大爲心動,眼裡光華一閃,就欲答應,可想到清巖臨走時的話,知道清巖並沒有讓她們跟隨的意思,便道“不好,清巖可是讓我們在此等候,如果我們跟去了,說不定會壞了大事。”
齊鯉也道“夫人說的對,小薇你莫要胡鬧!”
小薇不樂意的道“我纔不是胡鬧,我是在爲島主擔心,萬一……唔!”
齊鯉直接就捂住了她的嘴,道“你哪有這麼多的萬一,你就少說兩句吧!”
小薇一下子就掙脫了齊鯉的手掌,叫道“小魚哥哥,我又沒有說錯,那個大紅臉我看就不像好人!萬一他要是對島主不利。那可怎麼辦?”
齊鯉卻道“島主的修爲會怕這個明王嗎?再說了。我看赤虯明王也不像在說謊。你看這附近溫度偏高,顯然就是地火的緣故,又有聖僧在此,島主不會有事的。”
厲輕恬也道“齊鯉說的不錯,我們就安心等待清巖回來吧。”
小薇見輕恬說話了,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在嘴裡嘀咕了幾句,衆人也沒發現。厲輕恬眼裡其實也有着濃重的憂色,也聽不到她心裡早已不知說了多少遍的話“清巖,這次你可要快快回來,我,不想在等你那麼久了。”
清巖隨赤虯明王出了水晶宮,一到了水晶宮外,清巖立時就感覺到了四周八方涌來的無窮水力,沒了靈犀環,大海之力立時顯現,清巖頓時覺得氣息不暢。不過他是早有準備,不論是大五行訣裡的水靈真氣。還是伏羲八訣的水訣,都是借用水力的無上道法,身在大海,兩種心訣便隨心而動,也就瞬間功夫,清巖便與這大海融爲了一體,自身真氣和大海之力合二爲一,巨大壓力便自化解。
清巖行在水中,便如游魚一般,行動自如,輕鬆至極,跟在赤虯明王身後,急速而行,匆忙之中,他也不忘欣賞海里景色,看那各式各樣的魚類在身邊遊走穿行,這海里風景奇妙多彩,與世間景色是截然不同,也是各有特色,看在眼裡,清巖是驚歎不已,不覺讚道“海底風光真是美不勝收呀!”
赤虯明王聞言,道“齊道友過獎了,以前這裡的景色要比現在美上數倍。只是隨着海水溫度升高,許多海花水草已然枯萎了。”
清巖也感覺到了四周溫度在逐漸升高,再往南行,他就見不到任何魚類,只有發燙的海水,和海底微微的震動之聲。
海底不但在震動,暗潮涌動之力也是強勁異常,赤虯明王的速度也不覺緩了下來,在海中行動遠沒有空中飛行那麼快速,清巖,赤虯明王疾行許久也不過走了幾十裡,而且越向南,清巖就覺得暗潮阻力就越強,凝目望去,就見暗沉的大海中,在遠處隱隱有點紅色光影閃動,以他的目力也看不真切,只是覺得一股熱浪是撲面而來,彷彿海水已被煮沸,變得滾燙了。
又走了一陣,赤虯明王的速度是更爲緩慢,清巖已與他並肩而行,見他神情凝重,行動之時已是頗爲吃力,便道“明王感覺可好?”
赤虯明王沉聲道“方纔我來時也沒有這般吃力,這水溫是越發高了,使得海水四下涌動,阻力大了許多,不過我還能支撐的住,齊道友,快到了,你看那紅影就是。”
清巖早已看到了紅影,便道“我見到了,明王,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抓緊時間,來,我助你一臂之力。”說着就見他渾身散出一圈淡淡光影,猶如水光,將他與赤虯明王罩在一起,赤虯明王頓時感覺身子輕鬆許多,這令他是大感驚駭,換在別的地方,他還不至於這樣,可這是在海里,他用盡全力還行動的這般費力,而這個齊清巖竟然還能幫助自己加快速度,而且這速度還是那麼的快。
快,真是很快,清巖和赤虯明王分水而行,勢如破竹,很快就到了紅影近前,而到了紅影附近,海里的阻力反而沒有先前那麼大了,只是氣息更爲炙熱,給人的感覺就是,這裡不是海底,分明就是一座火山。
其實眼前就有一座火山,紅色如火的山丘,不高不大,也就數十丈方圓,七八丈高,那是砂石堆積起來的山丘,因爲地火的炙烤,這些砂石已是通紅一片,所以山丘纔是紅色,好一座火焰山!
火山,海水,一方紅紅火火,一方暗沉深邃,似乎是兩不相干,涇渭分明,這種奇景實是罕見,從海水出來,靠近了火山,擡頭看去,就見一道烈炎似的紅光沖天而起,不見盡頭,只怕已是過了海面,而海水遇到烈炎已是化爲了陣陣熱氣,也隨着紅光沖天上揚,這要是從海面上看去,這海就真像是煮沸了,開鍋了,成了一鍋真正的海鮮湯。
赤虯明王見此情形,已是神情大變,驚道“這地火是要噴發了,齊道友,你看這該如何是好?”說到這裡,他忽然又驚道“糟了,聖僧還在火眼之上。”
他剛剛說完,就聽那火山之內,有人說道“老衲還在此處,明王無需擔憂,齊道長可是來了?”語氣依然平淡,毫無慌亂之意,更能叫人心境爲之一靜。
清巖恭聲道“晚輩來了,聖僧還是直呼晚輩名字的好,道長之稱萬萬不敢當。”心裡更是奇怪“聖僧怎知我是道士?難道就是因爲這身道袍?可修真之人穿道袍着實屬尋常,就憑這個……”
他尋思之際,火山之內的智心聖僧又道“齊道長無需多想,你是老衲故人之後,這點老衲還能看得出來。”
清巖頓時大驚,暗道“難道這就是佛門六大神通中的他心通,聖僧果然高明。”
赤虯明王聽到智心聖僧的話後,心也放了下來,忙道“聖僧安好嗎?我看這地火……”
智心聖僧淡然道“既然齊道長到了,明王便可安心,地火之患不日可除,老衲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明王應允。”
赤虯明王恭聲道“聖僧但請吩咐,我定當從命。”
智心聖僧道“老衲和齊道長算是故交相逢,實有許多話要說,明王能否讓我們獨處一陣。”
赤虯明王和清巖聞言都是大奇,尤其是赤虯明王,暗道“這都什麼時刻了,地火就要噴發,南海危在旦夕,聖僧居然還要和故交敘舊,聖僧您也太會挑時間了。”但聖僧既已開口,赤虯明王也不能拒絕,就道“那晚輩就不打擾了,聖僧就和齊……道長好好敘舊,只是這地火……”
智心聖僧和聲道“多謝明王成全,就請明王迴轉水晶宮靜等佳音。”
赤虯明王沒料到聖僧直接就打發他迴轉水晶宮了,頓時一愣,隨後才道“晚輩遵命。”接着又對清巖道“一切就拜託道長了。”說着深深一禮,之後就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赤虯明王走後,智心聖僧又道“齊道長,老衲行動不便,就請道長進來一敘吧。”
清巖忙道“這是自然,本就該晚輩拜見纔是。”隨即,就向那座火光閃閃,烈炎翻騰的山丘飄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