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有把好頭髮,白依依盈盈握滿,忽然體會到他給她梳髮時的心情。
一種脹滿胸懷的柔軟情愫,悄然在心頭升起。
真是奇怪,以前當他侍女的時候,早就替他梳過頭了,卻沒有這種又酸又甜,胸口發脹的感覺。
夜瀾少君微微俯着頭,乖乖的坐着。
梳子在他發間梳過,白依依對他的頭髮似乎熟悉得很,每一下撓到他的頭皮上都十分舒服。
他每一處舒爽的所在,又或者不想讓碰觸的部分,都在她心裡有一副地圖,她的手靈活的動作着,繞過他不想被碰的地方,又在他發癢的所在多撓上幾下。
他覺得簡直比他自己梳頭還更舒服,當然他也沒有自己梳過幾次頭。
但想來單單只是因爲梳頭的人是她這種事實,就讓他有種失而復得的狂喜。
在靈山的時候,她也幫他梳頭來着,可他那時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他還記不起她,辜負了她的心意,覺得她那樣的平常……
他想着想着,忽然眼圈紅了。
白依依剛替他綰好了發,籠上發冠,正要把髮簪穿過發冠兩端的小孔,突然發現少君一副欲泣的模樣。
她大吃一驚,“怎麼啦?是不是我刮傷了你,弄痛了?”
“不,不是。”
夜瀾忽然張開雙臂,把面前的人緊緊抱住,把臉埋在她懷裡。
他突然非常擔心,她會像在靈山那時,一聲不響就離開,把他拋棄。
就算他把她好好的藏在梨花院裡,她都還是把他給甩掉了。
她甩他甩得那麼幹脆,令他心慌不已,總覺得就算追來了,她還是會嫌棄他。
所以才那麼執着的想找回他的記憶,他想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再也不想錯過。
白依依一瞬間的本能是想推開他,但他抱得很緊,有溼溼熱熱的東西沾溼了她的胸脯,她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她沒有見過哭泣的少君,她也沒有見過哭泣的男人,尤其是爲了她而哭的。
一直她以爲男人爲了感情痛哭流涕什麼的,只不過是偶像劇上面的狗血劇情。
但是現在卻真的有人抱着她無聲的哭泣。
還是那麼驕傲的少君大人。
她惶然不知所措。
夜瀾把過去的事全忘了,可她沒有忘,她甚至連他們上一輩子的事情都知道了。
他忘記了,就由她替他記得。
她忽然想起冉世林曾經無心的說過,她上次在彩雲別院受傷快要死了,少君不顧自己的傷勢未愈,在她的病榻旁邊握住她的手整夜陪伴。
她的心臟緊縮。
那時的他,是不是也在無人之時爲她無聲的哭泣。
夜瀾少君突然爆發的軟弱令他自己很不好意思,這種尷尬令他甚至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姿勢有點曖昧和香豔。
他很快就放開了白依依,很不好意思的別轉頭。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白依依很擔心這樣情緒化的少君,見他未及束冠的發又亂了,只好重新給他梳理。
“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很抱歉。”夜瀾悶悶的說。
“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會一聲不響的消失。”少君擡起泛紅的眼睛瞅着她,“就算找到了,也不肯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