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的一片空地上,雜草全無,倒是有着幾塊開墾出來的菜地,菜地之中還有着一些青綠的菜蔬生長。只是空地最中間有些奇怪,沒有開墾爲菜地,倒是有一個巨大的石頭,中間有着一個凹陷,凹陷之中生長着一棵不知道叫做什麼名字的矮小樹木。
“這棵樹叫做什麼名字?”漢子抱着自己的妻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
“這棵樹我們李家世代照看着,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常青。一年有四季,四季皆常青。”老者一邊說着,一邊在自己的手掌上劃開道口子,讓鮮血滴落在那巨石凹陷之中。
血液一接觸泥土便直接浸入泥土之中,然後那棵喚做常青的樹上便有了幾道血色脈絡蔓延。
“起!”
老者看見樹幹之上有血色脈絡出現之後便直接雙手抓住了樹幹,然後賣力將其拔起。但是詭異的是那凹陷之中的泥土彷彿是和那樹連爲了一體,直接依附着樹根被老者拔了起來,露出了下面的一個黝黑的洞口。
“真的不會被發現嗎?”漢子呢喃道,言語之中還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不會被發現的。”
“但願如此。”漢子轉身面對老者,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
老者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放心吧,這裡不會有人發現的。而且那些外來者也不會查的那麼嚴格,他們防備的還是身體之中流淌着我們家族血脈的那些人。彩蓉...彩蓉雖然是你的妻子,但是身體之中沒有我們李家的血脈。所以她只需要度過接下來的這一難,然後換個名字。那個時候也能離開這個地方了,到時候換個名字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我還沒有看夠她。”漢子沉悶的聲音響起,他不害怕接下來要面對的仙人。也不因爲自己接下來就要死去而遺憾,遺憾的就只有自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面沒辦法在陪伴自己的妻子了。
“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十年你在這世間會不會被別人給欺負了。”
漢子一個人獨自坐在這棵樹下,身旁放着一柄砍柴的柴刀。擡頭望去,漢子突然發現被老人稱作‘一年有四季,四季皆常青’的常青葉子居然全部變的枯黃掉落,衰敗的枝頭上只有兩三朵白花。
“你也要死了嗎?”漢子呢喃,不知是對自己說話還是對那棵樹。
小鎮正南方,整座村子裡面都安靜的可怕,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從村子正中心的打穀場飄散開來。
哪位拿刀的老人還是那套機械的動作,只不過現在已經沒了那些隊列,他剛剛削去的是那負責帶人到他面前漢子的頭顱。
漢子在最後的時候只是略顯疑惑的看着這位老者,心中還是存在着疑惑,那聲父親也和那心中的疑惑埋葬在了沉默之中。
老婦人嫺熟的將漢子的頭顱和身子縫合在一起,然後站起身來錘了捶自己的腰。
在這裡蹲了大半天的時間,這腰還真的是有些受不了。
“老爺。”婦人對着老人一笑,整張臉上洋溢着一股幸福。
“嗯。”老人第一次開口答應了一聲,面對着和自己相伴了幾十年的婦人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刀落,放血。
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妻子,老人的心境沒有太多的起伏,先前已經殺了自己的兒媳、孫子、孫女、兒子...那麼現在殺掉了自己的妻子絲毫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帶到放血完畢之後,老人親手自自己的頭上拔下了髮絲,然後一針一針的將婦人的身子和頭顱縫合好。
然後將她的身體放到了那兩大兩小的屍身的身邊。
“抱歉。”老者對着滿地的屍體說道,其中有着他的老友,他的晚輩,他的兒子,他的兒媳,他的妻子......
老者說完之後轉身,然後將那血池高臺上的孩童一個接着一個的拉了下來,輕輕的放到了血池之中。
但他原本所說是...上面的孩童都可以活下去。
一個接一個,直到最後高臺上只剩下了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孩。
“叫什麼紅妝!以後你就叫興武吧,趙興武!”
掏出一個火折,老人對着那滿地堆積的屍身投以一個不知意味的眼神,然後漫天煙塵,整座村子都映照的通紅。
老者就那樣坐在血池邊沿,不管身後的赤紅熊火,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原本被沒收了的烈酒。
大火一直燃燒到了半夜,老人也就在血池邊坐到了半夜。
而小鎮的北邊菜地之中,那棵枯黃老樹之下漢子也就那麼一直坐在這裡。
原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漢子突然擡起頭看向天上,今夜的月亮很圓,但是卻也很清冷,冰的讓人發慌。
“波~”
天幕之中似乎有着什麼蹦碎,漢子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那個魂籠印記一陣發熱,但是也就僅此而已,沒有吸引到他多大的注意力。
他的目光完全的放在了從天邊激射而來的幾道白虹。
李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漢子的身邊,看着天上的白虹呢喃道,“呵,來的還真是快啊。”
“來了嗎?”小鎮南邊,老人看着自己身前的四道人影眼神之中滿是寒光。
李德呆在院子裡面,看着眼前的百多號人心中有些發苦。小鎮九座村子,其餘七座村子都是人丁興旺,而他們相鄰的兩座李家村卻都是人丁稀少。
他們這裡有着接近兩百人的樣子,而那個老傢伙的村子卻只有百多人出頭。
而現在這些人都將要徹底的埋葬在這裡了。
“玉兒,你記得,一定要記得今晚來的這些人知道嗎?”老人摸了摸身邊小女孩的頭說道,話語之中滿是祥和,完全沒有周圍村民的冷峻樣子。
叫做李玉的女孩點了點頭,不明白爺爺爲什麼要突然說這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記住今晚來的那些人。’今晚村子裡面要來客人嗎?是不是李墨殤呢?自己的木簪子送給他了還真的是不習慣呢,頭髮老是喜歡散開。
村子外面的深山之中,遍佈着人爲駐紮的營帳,但是現在裡面卻沒有一點的聲音。
幾個村子的人一同跑到了這裡,但是現在卻完全變成了屍體,額頭上的那個印記正在逐漸的擴大。
如果現在將這些人的腦袋切開,就能發現那印記的擴大不單單是表面。
腦髓、皮膚、血肉、骨髓...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遍佈着這類的印記。
“呵呵,這些凡人,被種上了詛咒居然還敢在發作的時候跑出禁止之地,真的是不知好歹。”
密林之中出現了一個宗門弟子,他看向滿地的屍體雙眼之中滿是不屑。
隨後便開始清點起了人數,那位的命令可是說的出逃的人數必須要和屍體的數目對的上的,如果有一絲一毫的差錯,那麼就要靠他補上了。
九座村子,閃現出九道通天的光柱。
枯樹下的漢子看着方纔自己一劍刺穿自己心臟的老人吶吶無言,不明白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噗...
老人面不改色的將短刃從自己的心臟抽了出來,然後看向漢子。
“接下來就教給你了。”
“嗯。”漢子微微點頭,與從外來進來的百號人警惕的看着方纔突然從空中掉落下來的所謂仙人。
九把短刃,是九座村子從祖上傳下來的物件。具體有着什麼樣的神異除了每一屆的九位村長之外無人知曉。
那些普通的村民甚至都不知道這物件。
三座本應跑光了的村子,不知道從哪裡各自鑽出來了三個百年老者。他們出現之後沒有對到來的外來者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的掏出了一把短刃插入了自己的心臟。
然後各自一道通天光柱射向天空。
端坐在血池邊的老者也是如此,不過在短刃刺入他的心臟之後不單單是一道光柱,而是兩道。
只不過只單單籠罩血池的那道光柱的光芒完全被那道巨大光芒給完全的掩蓋掉了。
看着身後不斷變的虛幻的高臺老人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血池之中的鮮血沸騰,孩童哭叫,只有還在高臺上的那名被老人改做趙興武的女子還未醒來。
“嘿嘿,沒想到我一個大老粗居然今天也能宰掉四個仙人。”老人看着眼前的四位修士寒聲說道,哪怕他的生機因爲心臟被刺破生機急劇消散也毫不在意。
“天人。”那四名外來者沉聲說道,他們本來是地仙之境界,但是在那詭異的光柱出現之後境界便被壓制到了天人境界,也就是仙武第三境。
而且不但是如此,他們體內的靈力也是晦澀不堪,運轉不順。
九道光柱之間似乎存在着某種聯繫,讓這片天地對那些外來者都形成了極大的壓制,讓那些在外面是貨真價實的仙人重新體驗了一把凡人是如何的不堪。
九座村子,除了那三座村民全部跑掉的村子之外,其餘的六皆是喊殺聲不斷,每個人都手拿着武器向着那些哪怕被壓制了也極爲強大的仙人衝去。
...單方面的屠殺,哪怕是外來的仙人被那九道光柱壓制也遠遠不是普通的村民所能抵抗。
而唯一有一戰之力的九位村長又因爲開啓九道光柱,而死的死傷的傷,說到底開啓這九道光柱不過是心中不甘心罷了。
想要在臨死之前看看能不能帶下去一兩位所謂的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