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夢魘

三人閒聊不久,晚飯大概也都吃過了,楚浩歌和慕容的衣服都髒了,被血液弄得一身惡臭,二人只好把外衣脫去,慕容也難得賢惠了一次,把衣服洗掉了,順便也戴上了楚浩歌的一身“公子服”,這可感動的楚浩歌眼淚“噗呲呲”的了。

慕容把洗好的衣服掛在火堆上方,等着火焰把它烘乾,這時二人都穿着裡衣,看着對方都有些尷尬,只好背對着背,誰也不去看對方,臉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倆光顧着害羞尷尬,把九黎芊芋可忘了,多虧九黎芊芋思考周全,連忙繞到火堆的另一邊,這樣被火堆和火焰一隔斷,她看不見二人這邊的情況,二人也看不清她那邊的狀態,接着她就不理二人,自顧自的睡下了。

慕容曉煙稍微側了些臉,用餘光偷看了一眼楚浩歌,見楚浩歌還沒有睡下的意思,聲音微小的說:“喂,楚浩歌。”

“啊?”楚浩歌聽見了她的聲音,也是小聲的迴應道:“怎麼了?”

“到了江陵……之後……你準備去哪?”慕容曉煙聲音有些支吾,聲音難得的好似蚊子一般,真讓人感覺有些像柔弱的小姑娘了。

“我?”被慕容曉煙這麼一問,楚浩歌也有些迷茫了,他到現在也究竟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麼走下去了,現在父親的蹤跡還是沒有一絲線索,自己的武藝有些長進,但絕稱不上高手,到了江陵難道真的要在那個所謂的遠方親族家裡住一輩子?如果江陵也沒有父親的消息怎麼辦,而且他還答應過慕容……

楚浩歌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想應該是去打聽一下父親的蹤跡,然後,然後就尋着蹤跡去找他。”

“那如果……”慕容曉煙的話剛剛說出去了一半,就自己停下來了,聲音有些低沉,她雖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已經說出來,就要把話說完:“我是說如果……江陵沒有楚將軍的消息呢……”

“嗯……”楚浩歌回頭看了一眼慕容曉煙,他也知道,到江陵親戚那邊問到父親消息的希望不大,如果按照父親那麼說,他去求證一些事情,那又豈會特意去一趟江陵,告知他去幹什麼了?若是他想讓自己知道,爲什麼不在信裡直接告訴他呢?楚浩歌喉嚨裡發出了“咕嚕”兩聲,突然從沉悶轉爲輕笑着說:“若真的沒有父親的消息……那我也會離開江陵。”楚浩歌說着,又把頭轉了回來,看着一旁的火堆說道:“到時候我想先去一趟青雲仙派,上山學藝,我從小的夢想就在修仙伏妖上,然後……既然青雲仙派的掌門也是仙人,一定知道的不少,我再順便問一問……解蠱的事情。”

“……”慕容曉煙聽他又提起了解蠱的事情,本想開口說些什麼的,但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只得又沉默了下來。她知道,楚浩歌雖然說只是順便問一問去,看起來十分隨意,但實則特地爲了自己而去的,不知不覺這兩個人越來越像了,嘴上都不說什麼……過了許久,好似整個世界都寂靜了許久,慕容這才輕聲說道:“楚……浩歌,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那件事,畢竟人各有命……況且,連仙人都沒有破解之法,恐怕……”

“肯定會有辦法的!”楚浩歌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一下子大了一些,不過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了,看了看另一邊的九黎芊芋,趕緊把自己的聲音再壓低說:“這世界上再烈的毒藥也有剋制它的解藥,怎麼可能會有解不了的蠱呢?”他聲音顯得有些急躁,不過很快好像反應過來了似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嘴裡小聲嘀咕道:“況且我只是順便問一問……”

“撲哧。”他們兩個離得比較近,楚浩歌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慕容曉煙的耳朵裡,莫名的她鼻子有些酸澀,但卻很奇怪的笑了出來,臉上帶着一些緋紅。

楚浩歌轉過頭偷瞄了慕容一眼,看見她美麗的臉頰上出現了一抹紅暈,眼睛裡出現了水霧,好似醉了一樣,再看見她現在身着裡衣的樣子,連忙把頭轉了過來,臉上已經被臊的紅了,雖然慕容身上都被裡衣包裹着,沒有哪裡露出在外面,但畢竟‘非禮勿視’,女孩子身着裡衣豈能讓男子隨便看?

“好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趕路。”慕容說着,就靠着行李包躺了下來,眼睛輕輕閉上,睫毛微微顫抖着。

“嗯……”楚浩歌應了一聲,也躺在地上找了個木頭做枕頭,睡下了。

三人相繼睡下,林子裡也頓時安靜了下來,僅剩下那樹木裡或是石縫下的響亮清脆的蟲鳴還好似音樂一般響着。

火還在輕輕的跳躍着,散發着光和熱……

……

“嗯?人呢?”楚浩歌坐了起來,看來看周圍的樹林,發現九黎芊芋和慕容都不見了,連忙起身去尋找她們的蹤影,楚浩歌看了看地上的包袱和火堆上掛着的衣服,自語着:“東西還在,她們應該也走不了多遠。”

這時候天還是大黑的,楚浩歌看了看一旁的火堆,連忙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燃着的木材,作爲火把照亮,就開始四處尋找二女的蹤跡。

“慕容!九黎姑娘!”林子裡傳來了楚浩歌的叫喊聲音,在這安靜的林子裡顯得十分突兀,正是因爲林子裡比較安靜,楚浩歌纔要喊出來,因爲如此安靜的林子,那楚浩歌的聲音一定會傳的很遠,若是她們聽見一定會給迴應的。

“慕容!”“九黎姑娘!”“你們在哪啊!”楚浩歌扯着嗓子喊道,他現在也有些慌了,這半夜三更的她們能去哪裡?如果要是真的有事怎麼會不叫自己呢?難道是出了意外?

楚浩歌來回奔跑了起來,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妙,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聲音又大了幾分:“慕容!”“九黎……”他還沒完全喊出去,聲音就漸漸收了住,因爲他看見前面蹲着一個人。

已然夜半子時,天色也是大黑,這突然出現一個蹲着的人可把楚浩歌給嚇了一跳,起初,楚浩歌還以爲是九黎芊芋或者是慕容,連忙跑近了兩步,但他一走近了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男人,絕對不是慕容和九黎芊芋,這讓他有些不敢上前了。

“兄臺……”荒郊野外的出現一個人實在有些突兀,讓他的心有些慌了,這個人是蹲着的,楚浩歌走上前了兩步,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着,與此同時,他也做好了戒備的狀態,畢竟這有些太詭異了,這人好端端的蹲着幹什麼?

“……”那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的站起身來,不回身也不發出一絲聲音,楚浩歌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這個人起身之後對着楚浩歌說些什麼……即便是臭罵楚浩歌兩句也能讓他有些安心,這一路上遇見了妖物可讓楚浩歌的心裡有些緊張,總覺得任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妖物。

楚浩歌伸手抓住背後的星芒巨劍,用力把它從劍匣里拉了出來,他做了戰鬥的準備,若是這個人真的是妖怪變得,那他一會還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兄臺……你有沒有看見兩位姑娘……”他說着,把慕容曉煙和九黎芊芋的樣貌描述了一遍,畢竟當下找到她們纔是最重要,他有些放心不下,她們兩個都是姑娘,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該如何是好。

那人依舊沒有回答他,只是右手微微擡起,手指伸出來,指了一個方向,楚浩歌有些奇怪,順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慕容?”“九黎姑娘?”這一看之下,楚浩歌居然發現二女正站在不遠的地方,往這邊走着呢,臉上還掛着笑意,但這個笑容總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楚浩歌看見了她們,心一下也安定了下來,鬆了口氣,就回頭要跟那人道謝“謝……”他剛一轉頭,居然發現了一個人臉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鼻子幾乎都要貼到他的鼻尖上了。

“啊!”楚浩歌驚叫了一聲,因爲他發現這個面孔不是旁人,正是他白天殺死的那個人,楚浩歌全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好像被巨力推出去一般,向後猛地倒退了出去。

“蹬蹬蹬”楚浩歌一連退出去了好幾步,腳下一個不穩,滑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嘭”的一聲響,但楚浩歌可管不了那些了,他看見那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整個臉映着那昏暗的火把的光亮顯得十分恐怖,配上楚浩歌內心的懼意,他就好似來自地獄的惡鬼一樣。

“你……你”楚浩歌一臉你了好幾句,都沒說出什麼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前面那人,這人的臉上一下子扭曲了起來,整個人正對着楚浩歌,臉上的皮膚好似腐爛了一般,緩緩的融化了,露出裡面白骨骷髏的樣子,身上也涌出了血跡,好似噴泉一樣。

“滋”一聲奇怪的聲響,楚浩歌居然看見他整個身體開始詭異的扭曲了起來,上身扭向一個方向,下身原地不動。

“呼呼”楚浩歌大口的喘着粗氣,這時再看這人的身體居然掉了下來,從肩膀一直到腰部連帶着頭就從身子上緩緩地滑落而下,直摔在地上,然後那已經腐爛的頭顱帶着一隻手和半個上身就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血液已經染紅了滿地,那半個上身好似還未死透,僅剩下的一隻手帶着它往前爬了過去,直奔楚浩歌就來了,楚浩歌連忙後蹭了兩步,再看後面已經撞上一個巨大的石頭。

正當他慌張之際,楚浩歌的一隻腳已經被它的手抓了住,楚浩歌在定睛一看,這個人連皮都沒了,渾身都是血和腐爛的肉。

“啊……”楚浩歌聲音有些顫抖的喊了一聲,連忙用腳踹它,想辦法把它踹下去,但這隻手抓的十分緊,任憑楚浩歌怎麼亂動都沒有任何要鬆開的跡象。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星芒,連忙抓起一旁剛纔他摔倒時丟下的星芒劍,就要用它砸掉這個半個身子一隻手的東西。

楚浩歌死死的盯着它,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溼了,但他剛要掄起星芒的時候,就又感覺不對勁了,星芒哪有這麼軟,他連忙回頭一看。

“天啊。”他手裡拿着的哪是星芒劍啊,根本就是一隻已經腐爛壞了的人腿,他拿着的地方是腳踝,那裡只剩下了骨頭,其他地方還有腐爛的黑乎乎的爛肉,血液正順着它滑到了楚浩歌的手上,將他整隻手都染紅了。

“啊!”恐懼滲透入了楚浩歌的靈魂,他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甚至都有些破音,他的腦袋來回擺動着把手中的東西也一下子扔了出去。

……

“啊!”當楚浩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天色還是剛纔那般黑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連忙看了看四周,慕容還在……

這時慕容正坐在他面前,楚浩歌離她不是很遠,能看清她一臉關切的樣子,正一臉疑惑的盯着自己,一旁的九黎芊芋也醒了過來,正越過火堆看着二人的情況,看着他們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慕容連忙上前,看見楚浩歌滿頭細小的汗珠,渾身也溼透了,好似剛剛出浴似的,她連忙用手去摸了摸楚浩歌的額頭,又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看楚浩歌有沒有發燒,過了片刻這才輕聲嘀咕着說:“不燒啊……”

“……”楚浩歌連忙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這才知道剛纔那應該只是個噩夢,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抱歉的看向慕容有些尷尬的說:“吵到你了……”楚浩歌有些不好意思,呼吸還有些不均勻。

“嗯……”慕容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再次問楚浩歌說:“你怎麼了?還好吧。”

“沒……”楚浩歌不敢說自己是做噩夢了,怕被慕容笑話說這麼大人還怕做噩夢,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說道:“沒什麼。”

只是他這話說的自己都不信,慕容又怎會信,看着楚浩歌那有些後怕的表情,問楚浩歌道:“你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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