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寒心中思緒萬千,料想這位便是‘聰辯先生’蘇星河,當即以禮相待,道:“晚輩林寒,久聞先生大名,今日斗膽前來請教一手玲瓏棋局,還請賜教。”
蘇星河拄杖緩行,聽到林寒說的話只是微微一笑,大手一揮,一道溫和的風吹過,那石桌上的黑子與白子便分別位於桌子兩側。
蘇星河坐於一方,擡手對林寒做邀請狀。
林寒大喜,他知道這是蘇星河接受了自己的挑戰,又是謙遜一禮後,直接坐在了蘇星河的對面。
圍棋,又名‘奕’,棋局之中蘊含着天地造化,日月山川,生命流轉。
二者相奕,比拼的不止是棋藝是否高超,還有對於人生百態,大道之理的層層細究。
若是一年前初來乍到的林寒,恐怕連奕棋的規則都不懂,萬幸的是林寒“蹉跎”了一年的時光,把棋藝從小白水平晉升到了一流的大師之列。
因此,林寒與蘇星河斗的倒是不相上下。
你一棋,我一子。
平靜的棋局之中充滿了硝煙的味道,薛慕華輕捋鬍鬚,目不轉睛的看着場上的龍爭虎鬥。
恍惚間二者彷彿化身戰場上的將軍,談笑間輕取敵方性命,信手操控百萬之衆,血氣瀰漫,萬古難息。
看着場上的棋局,林寒頭上緩緩冒出一層細汗,輕輕擦拭,捻起一枚白子放於左十。
蘇星河面色不變,含笑而坐,看到林寒的下子之後,微微點頭,目中滿是讚歎之色,右手再一揮,棋甕中的黑子已然立於指尖,輕輕放在林寒所執白子的身後,步步緊逼,不留一絲退路。
林寒目光通紅,之前明鏡的內心此刻浮上了一層陰霾,林寒已經看不到下一步的變化了。
不論自己怎麼走,對方都能穩穩地把自己攥在手心,一股不可敵的信念在林寒心中升騰而起,愈演愈烈。
“不。這怎麼可能,沒有一條活路。”林寒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道。
他看到自己沒有入江湖,而是選擇了從仕,但卻因站錯黨派被髮配邊境,鬱鬱而終;又看到自己身份敗露,整個天下沒有藏身之處;又看到自己在現實世界醒來,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
“這…這一切都是夢嗎…”林寒端起白子的手變得搖搖欲墜,舉棋不定,他看到了沒有未來的未來,一切都將變成黑暗,萬物都將化爲塵埃,自己站在萬仙之巔,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股黑暗直涌而入…
突然,林寒心神深處一陣動盪,紫蓮緩緩舒捲,一股清涼自林寒全身流轉開來了。
“啊!”林寒失聲驚醒,及時制止了自己即將落子的動作。
蘇星河看着林寒猛然驚醒,把落下的半子撿了起來,眼中重燃起了希望之火。
薛慕華眼中略有不快,林寒之前的驚叫打亂了他的思緒,不過他只是心底發火,表面依舊一副平淡模樣。
林寒被紫蓮驚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着了道,解這玲瓏棋局時,你的慾望會被無限放大,在不知不覺中便着了它的道。這也是原著中,爲何慕容復和段延慶二人會險些因此自盡,他們心中的慾望被棋局牽扯而後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吞噬。
明悟了棋局之險,林寒輕笑一聲,他已經看清了門路。
林寒心中默唸道:“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擡手拿起一粒白子,放於一處死口。
蘇星河見林寒封了自己棋子的去路,心中滿是不解,因爲他知道林寒的實力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林寒看見蘇星河一臉驚愕,白色鬍鬚都變得奇怪起來,微笑着拿起那團白子。
“這,這是…”薛慕華驚聲叫道,不過隨後就知道自己失言,連忙後退半步。
蘇星河沒有在意薛慕華的失利,他看着林寒場上的局面由一團死水變爲一口靈泉,化死爲生,莫過於此。“或許,師父要找的人,終於到了……”蘇星河如此想來。
……
日出,紅霞遍天,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覺從林寒的心頭產生,輕輕一子落下,爲數小時的博弈完滿的畫上了句號。
不等林寒說話,蘇星河傾身而起,滿面紅光地笑道:“哈哈,林公子好棋藝。老夫佩服佩服。”
林寒退讓道:“哪裡,聰辯先生過譽了,晚輩只是運氣好些罷了,若是再來一盤,晚輩恐怕不一定能贏得先生。”
蘇星河哈哈一笑,沒注意林寒話中取巧的部分,背手而立斜看朝陽道:“林公子可知曉爲何我會設下玲瓏棋局?”
林寒眉角一挑,心道:“我當然知道,不然我費勁巴拉地大半夜來這裡幹嗎”,但表面則是一副疑惑,搖頭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明示。”
“哦。”蘇星河輕笑一聲,向薛慕華支了個眼神,薛慕華心領神會地退到遠處。
“林公子何必如此見外,你我一見如故,不妨就以同輩論交吧。”
“這不太好吧。”林寒半推半搡。
“林公子莫非是瞧不上老夫,也是老夫一把年紀難免有些配不上林公子。”蘇星河半掩雙目長嘆道。
“哪裡,林某絕無此念。”林寒連忙說道。心底不禁罵道:“這老傢伙怎麼這麼囉嗦,還不按流程把我推到山洞裡面去。”
“哈哈,既如此,老夫就虛長几歲認爲大哥了。”蘇星河撫髥笑道。
“呵呵,大哥。”林寒皮笑肉不笑地道,心底不禁吐槽:“你可不是虛長几歲,你這比我多活了幾十年啊。”
“咳咳。”蘇星河輕咳一聲,開始講起玲瓏棋局的故事。
“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制。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說完扭頭滿是讚歎的看了林寒一眼,繼續說道。
“先師說過,這棋局之中囊括了天地變化,人世之理,非大智大勇者不可解,因此,先師把這棋局作爲考覈弟子的入門標準。”
“先生,哦不,大哥,你說這…”林寒一臉驚愕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