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隨欲之心

昆明城中,有熱鬧的地方,也有偏僻的小巷。

柳聽春帶着十方從後門出來,經過幾條小巷,來到一處院落的後門。

兩旁種着兩顆梅樹,在藍天陽光下散發着芬芳,門口有個身穿灰衣的守門人,見了柳聽春躬身道:“柳爺,您來了。”

門開,倆人進入院落,踏在青石小徑上,兩旁除了梅樹外,還有些已經凋落的花圃和其它樹木,若是在盛夏時節,這裡一定會很美麗。

順着小徑來到一棟座落在花園中的小樓前,樓上檀木牌匾上寫着美人軒三字,纖巧曼妙如同佳人。

還未上樓,小窗已然推開,有個不施脂粉的女子探出頭笑道:“這還沒過一天,柳爺怎麼又來了?”

柳聽春笑了笑,踏上臺階,推門而入,十方嚥了口塗抹,只好跟着進入。

室內清雅地毯,粉色小牀,潔白窗簾,在一面牆上掛着一幅畫,正是柳聽春的雪梅雙鶴圖。

那女子正直妙齡,雖不染狀,卻天然佳麗,調皮的看了眼十方道:“難不成柳爺收了弟子了?”

柳聽春哈哈笑道:“這小子榆木腦袋,還不配做老夫弟子,只是老子看他太過窩囊,所以來這教教他怎樣享受生活。”

小雅輕笑道:“這位小哥怎麼稱呼?”

十方恭敬答道:“在下十方。”

柳聽春一拍十方腦袋,哈哈笑道:“你看,是不是挺木的?哈哈。”

小雅抿嘴笑道:“我看他老實的可愛。”

柳聽春挨着小雅坐下,將她一把摟住坐在自己腿上道:“人性千種,想要隨欲先來最基本的,酒色財氣!小雅,你叫人給我爺倆來二十斤寒潭香來。”

小雅嬌聲應了下,起身而去。

“小子,你能喝多少?”柳聽春挑釁似得問道。

十方道:“到現在晚輩也不知自己酒量。”

柳聽春哈哈笑道:“好小子,你賠老夫好好玩兩天,老夫自大隱隱於市以來太過無聊,除了平時作美人畫時,其它時間都是自己發呆。”

十方急道:“晚輩和桃兒失散好久了,要趕去藍鳳鎮匯合。”

柳聽春撇嘴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一天學全他,到時你學天元玄功時,成功的可能也大些,沒能耐,談什麼保護朋友?”說完,他自己也想起曾經在崑崙山時和師妹林憶雪的情形,當時,對於林憶雪被煉成宿緣斬宿體一事也是有心無力。

十方見他略微發呆,便道:“前輩,林前輩,就是上官伯母就在藍鳳鎮。”

柳聽春聽了渾身一顫,吃驚的看着十方:“你、你說憶雪在藍鳳鎮?”

十方點頭道:“林前輩就是桃兒的母親。”

柳聽春呆呆的道:“桃兒的母親……上官金虹的妻子,她現在好麼?”

十方知道柳聽春非常在乎桃兒母親,不敢直說,便道:“晚輩也不知,等去看看就知道了,您、您不去麼?”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一個僕人拎着兩壇酒進來,隨後,小雅也跟着進屋笑道:“柳爺,您要的酒到了。”

自有人進屋,柳聽春一改面色,哈哈笑道:“好,我爺倆好好喝一頓,小雅來首曲子助興。”

小雅應了聲,從小櫃中取出張瑤琴,盤膝坐在地毯上,待十方將酒斟滿,便玉指輕彈,一曲《春江花月夜》錚然而出。

柳聽春道:“小子,人生在世,當得意須盡歡,你來品嚐下這美酒,再細品曲中韻味。”

十方皺眉,他從小一個和尚,自和桃兒走南闖北,哪裡懂的什麼享受?雖也和浮雲天喝過些佳釀,卻也未曾用心品嚐過,於是端起酒杯一口喝盡。

柳聽春撇嘴道:“小子,有些時候,生活是很好的,就看你會不會享受,就如同這酒,會享受的人就不辜負它的美味,而如你這般牛飲,就是有萬般美味也都會錯過。你小口喝點,在嘴裡細細品嚐下試試。”

十方聞言淺飲一口,在嘴裡細細品味,果然一股醇香從嘴裡直爽透心頭。

柳聽春微笑的喝了一口道:“你再聽聽這首曲子。”

聽了片刻,十方皺眉道:“前輩,不是說修道之人當斷絕俗念麼?”

柳聽春嗤笑道:“那是迂腐之見,你見現在修真界有幾人斷了俗念了?想出世就要先入世,你聽老夫的沒錯。”見十方一臉苦相,心道:“這小子真是榆木腦袋,就這樣想練天元玄功,非走火入魔不可。”

又聽了一會,柳聽春搖頭晃腦道:“十方,你看這美人佳釀,曲子悠揚,你難道覺的不好麼?”

十方喝了口酒道:“晚輩也沒覺得不好,就是心中十分惦記桃兒。”

柳聽春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老夫來問你,你最想得到什麼?”

“想、想和桃兒廝守終身,快快樂樂,無拘無束就好。”

柳聽春哼道:“那你現在快樂麼?廝守了麼?無拘無束了麼?是什麼讓你不快樂的?是誰給了你束縛?”

十方眼中閃過絲怒色:“自然是崑崙派,若沒他們我和桃兒怎會如此。”

柳聽春搖頭道:“非也非也,崑崙派只是一個代表,實則你一入修真界,就已經身不由己了,如今邪派你不願入,正派不容與你,你打算怎麼做?”

十方皺眉不語,柳聽春一字一字沉聲道:“誰擋我,我殺誰!”

十方吃了一驚,柳聽春道:“如今修真界資源匱乏,各自爲了利益而戰,似你這等軟弱早晚會被淘汰,你自己也就罷了,可依靠你的桃兒和朋友怎麼辦?你拿什麼照顧他人?若要體味魔的境界,就要放開心扉。只要做到隨欲,就是一個誅魔衛道的俠士也能體會的到魔心。”

十方自言自語道:“難道只能殺人麼?”

柳聽春跟着曲子打着節拍接着道:“除了殺人,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法了麼?其實,在修真界中,很多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可爲什麼風月仙子沒人去約束?天音寺玄坤大師怎麼沒人去打擾?浮雲天又爲何狂傲不羈?”

十方腦中混亂,柳聽春冷哼一聲,忽然大喝道:“十方,你現在就給我入世,該怎麼做心裡舒坦,怎麼做能讓自己強大起來而別人不敢來惹你就去怎麼做!如果你不會做,就要強制着學來,那,這是十萬兩銀票,你拿去花,怎麼覺得爽怎麼花。”

十方猛喝一口酒,接過銀票道:“好,晚輩就這麼做,首先,我就是不喜歡小口喝酒。”說罷起身要走。

柳聽春愕然道:“你要幹嘛去?”

十方道:“晚輩現在就要去找櫻桃去,這就是我如今所欲。”

柳聽春笑了笑,十方走到門邊停下,回頭道:“前輩,你知道中原冷血盟是什麼東西麼?”

柳聽春眼中閃過一絲神光道:“你見過冷血盟的人了?他們是一個殺手集團。在中原,靈氣旺盛的修真福地很少很少,所以許多修真者都不抱有修成地仙長生不老的想法,轉而注重道法和實戰中各種殺人方法爲主,冷血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他們接受僱主用晶石、丹藥或珍貴材料法寶等作爲佣金來幫人殺敵,他們都非常冷血無情,如果你看到他們了,就要趕快跑,別看他們其中一些人修爲低,但他們的道法和攻擊手段更適合實戰,在某些方面來說,比我十萬大山中的門派還要可怕。”

十方想起了十三妹,問道:“他們的人是不是也都身不由己?”

柳聽春嘆道:“冷血盟中有的人也很可憐,一旦加入其中,就要過着隱秘的生活,而且接到任務就要盡力去做,雖然得到了法寶、晶石等珍惜物品,但同時也失去了自由。但也不必可憐他們,其中大多人都冷血無情,還是那句話,能不和他們接觸,就躲遠些。”

十方想了想又問道:“前輩,哪裡能得到晶石?”

“晶石啊,如今非常少了,有些晶石礦場都被有勢力的門派佔領採掘了,沒被人發掘的,若想找可就難了。”

十方點了點頭道:“晚輩告辭了,對了,前輩若有時間不妨去藍鳳鎮看看上官伯母,她的身體好像不大好了。”說罷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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