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魔(十四)
就在這時,只見蒙面女子頓時化爲了一道黑色游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也就欺身而來,而她手中的長劍已然卷向了一旁的鬼谷子。
鬼谷子剛纔從房中逃得匆忙,手中並無枯杖在手,自然不敢以肉掌相迎,可是自己的輕功決然難以逃脫這一劍,心中大悔輕視了此女。
“游龍功!”
獨孤博駭然地輕聲說了一聲,他曾經聽聞自己師父提起過此功,乃是武林傳聞中輕功之最者,可是卻是邪門得很,乃是以消耗人的壽命爲代價的。
所以古往今來因爲願意修煉此門功法的武林人士日漸減少,從而失傳,卻沒有想到今日能夠見到,心中大震。
眼見鬼谷子的頭顱就要被長劍捲走,他不得不展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了,當即一聲輕喝後,一掌輕輕一推軒玉兒的後背,軒玉兒剎那間也就飛身向着後方墜落而去。
一股磅礴的內力一宕而出後,獨孤博雙腿一蹬地面,拉扯着鬼谷子的後頸就往後退去,雖然他的輕功也及不上此女,可是這一緩之下,倒是讓鬼谷子從鬼門關的口子中拉了下來。
隨之,他右手一甩之下,頓時一道紫芒飛出,劍吟之聲震天,一道道紫色劍花在半空遊走不定,剎那間也就將那蒙面女子的長劍震了回去。
蒙面女子心中大驚,當即身形在半空以一個常人根本不可能的角度急速地繞過了獨孤博,所去之地乃是獨孤博身後七八丈外的軒玉兒。
獨孤博心中大怒,放下了驚魂甫定的鬼谷子後,大喝道:“施主住手,否則貧僧絕不留情!”
手中的長劍已然脫手而出,以急速飛向了那蒙面女子的後背心。
蒙面女子冷笑了一聲,下一刻也就出現在了軒玉兒的身邊,單手一提,就出現在了半空,那獨孤博的紫霞寶劍雖快,可畢竟是慢了半拍,鋪了個空。
獨孤博單手一招,紫霞寶劍也就回到了其手中。
蒙面女子也同時提着軒玉兒緩緩地降落在了地面。
“你...你就是劍神獨孤博!”
鬼谷子心中大驚地說道,畢竟這世上論劍道能夠達到剛纔地步的,除了劍神再無一人。
獨孤博將自己面上的面具一扯,露出了真容,轉過來,看向了鬼谷子,道:“獨孤博拜見鬼谷前輩,剛纔有所隱瞞,還望見諒。”
“哎!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經下地獄了;老夫是小看了這個丫頭了。”
心中還心有餘悸地說道。
隨之,獨孤博看向了對面的蒙面女子道:“這位姑娘,你要找的獨孤博正是在下,和你手中的人毫無關係,你若放了她,我就任你處置,如何?”
“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不成!你的本事卻是超乎了我的想象,當年你不是武功被廢了嗎?怎麼可能還有如此本事!
我若放了此女,我哪裡還能活命。”
蒙面女子不客氣地說道。
獨孤博心中一沉,彷彿想起了什麼,沉吟了片刻說道:“你是陳陽明派來的人?”
或者,獨孤博心中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雖然這種可能性十分渺茫,但也不無可能。
“陳陽明,你說得可是當今武林盟主,我可不認識?”
“那就怪了!當今世上知道我武功被廢的人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陳陽明,還有一個...”
說道這裡,獨孤博卻是停了下來,神情變得蕭索之極,這另外一個人自然就是亓官婉兒了,而眼前的此女和當年的亓官婉兒有着九分相似,可是對方的性情和心中的婉兒截然不同,而且婉兒根本不會半分功夫。
“還有一個是誰?”
蒙面女子問道。
“亓官婉兒。”
獨孤博停歇了片刻,想要從對方的神色中觀察出什麼端倪,可是讓他十分失望的事情是,她根本毫無反應。
難道是陳陽明知曉自己心中的弱點,尋到了和婉兒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並訓練成爲殺手,來殺我不成!
獨孤博心中這般想着。
而軒玉兒卻是眼中掛着眼淚,什麼獨孤博,什麼劍神,她頓時覺得眼前的父親變得那般的高深莫測起來,他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若是自己的父親,爲何要隱瞞自己這個女兒如此多年時間。
還有每一次自己說要去看一下母親的墳墓,這位父親都是唯唯諾諾,以其他藉口開脫。
獨孤博看着軒玉兒的神色,頓時心中一動,柔聲說道:“玉兒,爲父這些年也不是有意瞞着你,可惜爲父身上揹負着太多的血債,不希望你捲入其中,纔會對你隱瞞的。”
“哈哈哈,獨孤博,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否言行一致,願意以你的生命來交換你女兒的性命。”
“我獨孤博雖然愛女心切,可是也不會傻到會真的聽信你的話。我若死了,你難道真會放過玉兒不成;若你敢動玉兒一根毫毛,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我獨孤博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讓你此生好過。”
獨孤博眼角噙着淚,冷冷地說道。
“哼,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蒙面女子道。
軒玉兒始終沒有言語半句,眼前她的大腦完全是渾噩一片,不知應該如何思索,對於自己生死倒是看得不是那般重。
“哈哈哈,丫頭啊丫頭!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在爲師的地界,我毒王的稱號可不是自封的。
獨孤兄得罪了!”
他話剛說完,獨孤博,蒙面女子和軒玉兒頓時覺得大腦一翁,紛紛倒地不起了。
“嘿嘿,這次老夫的藥量可是加重了不少!”
看着幾人紛紛倒地,鬼谷子方纔蓋上了手中的一個極小的玻璃瓶,搖了搖頭,也就將幾人搬進了另外一件茅草屋中。
這一次,鬼谷子將蒙面女子手中的那柄長劍給收了,並用玄鐵鏈將她捆縛了起來,而後爲獨孤博和軒玉兒紛紛解了毒。
昏昏沉沉的獨孤博稱謝了一聲,正想要和軒玉兒說上兩句話,卻不想軒玉兒剛剛恢復神智,也就匆匆跑出了小屋,向着竹林中跑去。
鬼谷子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去吧,這個丫頭,我替你看着!”
“那就多謝前輩了。”
獨孤博當即也就追了出去。
衝進林中的軒玉兒,不久也就被獨孤博追上了;只見她梨花帶雨呼喊着:“你走開,你走開啊!”
獨孤博卻是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被其掙扎了開,繼續向着他處跑去。
獨孤博害怕將她逼得太急,只能遠遠地跟着她,軒玉兒看不見獨孤博的身影后,也就跑到了一處懸崖邊上,看着遠處的青山發呆,然後緩緩地坐下,抱着自己的膝蓋哭了好久。
哭得累了,她纔開始思索起來剛纔所發生的事情。
她爲什麼會如此傷心難過呢,爲什麼不願意面對獨孤博呢,難道就是因爲獨孤博隱瞞了他的真實身份嗎?
或許,這位父親不僅僅是在這件事上隱瞞了自己吧,還有自己的真實身份是誰,我的生母是誰,“他”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想到這一切的一切,讓她感覺自己所熟知的整個世界頓時被全部顛倒了,她能否還能如以往那般快樂幸福的生活呢。
爲了維繫和父親的這段幸福的關係,她甚至想過不再去追問自己失憶的過往,畢竟過往再怎麼重要,也不及當下的。
可是如今,這個當下也顯得那般的撲朔迷離,讓她難以確定起來。
想得久了,這一切都變成了一團亂麻,讓她難以心中清淨。
獨孤博遠遠地看着軒玉兒,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靠近她;或許讓她遠離自己,才能讓她不會捲入自己的復仇計劃中。
今日差點兒就失去了這個女兒;日後的艱險恐怕還在今日之上。
他可是不願意再感受那種生死之痛的感覺,不願軒玉兒和當年的幾位夫人一般死在江湖的紛爭中。
就這般,他一直遠遠地看着軒玉兒直到日落,直到月升。
“跟我走吧!”
獨孤博突然出現在了軒玉兒的身後,淡淡的說;軒玉兒也並不感覺突兀,因爲她能夠感受到父親就在附近。
她擡起了頭,毫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父親”,她的內心是不願意失去這父愛的,無論對方是不是劍神,無論他是否是自己真實的父親。
她只是想要留住這份和獨孤博之間那麼多年真實的溫存;只是,她眼下還難以接受新的情況和變化,也不願意從獨孤博口中得到更多的事實,因爲更多的事實都會破壞她心中那個美好的夢。
她淡淡地站起了身,默默地跟着獨孤博回到了鬼谷小居。
而鬼谷前輩早就準備好了飯菜,那蒙面女子還沒有醒轉,顯然是這位毒王之功。
吃了食,三人各找了一處休息,獨孤博和軒玉兒始終沒有一言。
毒王好歹是一個過來人,看淡了世間百態,對此不理不問。
第二日吃了早餐,軒玉兒也就獨自一人對鬼谷前輩說自己要四處走走離開了,獨孤博知道她和自己還有隔閡,但也不願意解釋什麼。
看着如今已經醒轉的蒙面女子,他和鬼谷倒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