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察結束安琪還在公司裡四處轉了轉，一方面看個新鮮，同時也瞭解一下巴人的企業文化。
今天難得的晚上沒有世界盃，運動員們歇一歇，也方面觀衆們有個集中精力搞事的時間。比如楚垣夕晚上就約了虞美人，不過這不妨礙晚飯宴請安琪。
說起來安琪也來過好幾次了，楚垣夕居然一頓飯都吝嗇，讓安琪這個負責拍錢的人感覺非常迷。自從他成了魔都銀團的代表之後走到哪吃到哪，還從來沒見過楚垣夕這樣的呢……
楚垣夕也下了血本了，把他帶到一家烤肉店，兩人推杯換盞，聊起來公司治理。
一個是當過大公司總裁CEO的人，但另一個是當過超大公司總裁CEO的人，這一聊就讓安琪更迷了。
他對楚垣夕治理公司的方式感到非常不可思議，因爲巴人娛樂里居然沒有DKP：“你們難道從來不搞績效考評的？你確定這樣能行？”
這是必須回答的問題，公司治理和內控也是投資者非常注重的一點，特別是成熟的投資者。很多野雞投資者只看重創業公司的財務指標和數據，比如月度活躍用戶數、銷售額、市場佔有率之類的，但是這樣非常容易投歪。而成熟的投資者更關心目標公司怎麼保證投資者的權益，怎麼防止公司被掏空，以及怎麼保證企業的健康運行和可持續發展。
甚至袁敬這樣的老牌投資者都不太看重一家企業的短期利益所在，更注重的是企業的內在文化。這也是他一開始就覺得楚垣夕這人有點意思的原因，顯然，巴人娛樂已經形成了獨特的企業文化。
那麼還有沒有更成熟的？有的，米國的創業環境更成熟，因爲他們形成了各種法案來保證這一切。
舉例來說，爲什麼在米國上市的法律成本特別高？因爲404法案。你沒看過，就是404，也被稱爲404條款。這個條款把上市公司的內控報告等同到和財報一樣的高度上，財務作假是犯罪，內控不合格也是犯罪。
當然米國這些法案也是被安然之類的巨騙一路坑過來才形成的，即使這樣也沒擋住伊麗莎白?福爾摩斯的手段。
楚垣夕夾起一塊烤牛舌，津津有味的吃着，說：“沒有KPI不代表沒有考評啊，只不過不以KPI的方式來計算而已。就好比牛舌吧，你烤兩面能熟，但是隻要切的足夠薄，只烤一面也能熟。”
“那你的考評怎麼來啊？”
“目前人少，都是我來寫啊。今後人多了必定會在形成多個事業部，或者改變結構變成集團，形成多個子公司，就讓事業部或者子公司的經理來寫，我來把關。”楚垣夕把牛舌嚼吧嚼吧嚥下去，“績效考評幹嘛用？第一，給員工核發獎金和其它形式的獎勵用。這個我不用KPI來發也沒問題。第二是給員工一個反饋，讓他們知道公司對他們的工作成果的認可。這個我寫兩筆就可以。”
說着，他又夾起一片牛舌，沾上醬汁繼續吃：“這員工進入公司工作吧，就好比牛舌上爐子烤，考評就相當於醬料，員工配上考評，牛舌配醬汁纔好吃，員工配考評纔有剝削價值啊。”
安琪趕緊把剩下的一塊牛舌夾走，心說您再比喻下去牛舌就都歸你了……
他想了想，又問：“你關心現在市場上的遊戲不關心？我看了你對亂世出山的設想，挺非主流的吧？”
“關心啊，我看到滿滿都是坑爹MMORPG我開心死了。競爭對手都在做這個，把卡牌讓給我，簡直不要太爽啊。”
“我還以爲你要說從來不關心競爭對手呢。”
“那你當老大的時候關心不關心你的競爭對手啊？”
“我確實不太關心。”安琪有點沉悶的說，“貝索斯說不要關心競爭對手，他們不給你錢。”
“嗯，這個大概就是你從果實網絡老大的位置上退下來的原因。”楚垣夕哈哈一笑，“貝索斯確實這麼說了，然後轉臉就在亞馬遜裡建了個‘情報競爭’團隊。”
“纔不是這個原因……”安琪充滿吐糟欲，然而楚垣夕一擺手，“放心，真的有牛逼的競品出來我會抄的，這方面用不着那麼要臉。”
“行吧，看來你是明白人。”安琪想提點楚垣夕的就是這個，怕他太清高了或者架子端起來放不下，不好意思抄別人。那麼轉到下一項，也是他比較好奇的一項：“你應該是在公司裡推動扁平化管理吧？要不要聽聽我進行扁平化管理得到的教訓？”
“嗯你說說吧。”楚垣夕又夾了一塊黑牛飛星，滋啦冒油的那種，只聽安琪說：“我之前也想進行扁平化管理，但是犯了嚴重的錯誤。那時候我我什麼事情都可能管，扁平化麼，所有業務我都能觸碰到。所以帶來一個嚴重的後果，就是我把應該負責具體決策的人給弱化了。他們沒權力之後，責任也模糊，而且最後大家都覺得是在給我做事，給總裁做事，而不是做自己的事，很多項目都特麼因此而受拖累。”
“你這個問題啊，我也聽說過。”楚垣夕搶在安琪吃完之前夾走最後一塊黑牛飛星，說：“扁平化的最終目的是減少層級之間的損耗，不是讓老大沖到第一線上親力親爲。怎麼避免你說的這個情況其實也簡單，總裁可以觸碰所有員工，向所有人瞭解情況，但是不反饋回去，你明白？”
安琪頓時眼前一亮。他本來想的是把自己的苦惱分享給楚垣夕，這樣能讓楚垣夕避免走他錯誤的路線。職業選手可以不知道哪條路是正確的，但是必須知道哪條路是錯誤的，每條錯誤的路線上其實都躺着很多屍體，正確的路線用這些屍體做陪襯，才顯得正確。
但他萬萬沒想到楚垣夕隨便說了兩句居然似乎可能是個正確答案？只聽楚垣夕老神在在的說：“反饋呢其實也要反饋，但是總裁的反饋只能跟少數人反饋，跟項目的負責人討論做決定。扁平化減少層級又不是取消層級，這個度把握好了就行。”
臥槽啊！安琪臉上都有點繃不住了，因爲好像楚垣夕是在指點他？這成何體統？這讓人怎麼zhuangbility？“哎哎老楚，你這些經驗都是怎麼得來的？”
“給公司做決策什麼的，日常運營等等，自然就積累出來了。”
“你在鵬飛科技不是當產品經理的麼？”
“跟鵬飛科技有什麼關係？”
安琪徹底茫然了：“那你在哪做決策做運營？”
楚垣夕哈哈狂笑：“夢裡啊。”
安琪簡直日了狗了，心說我信了你的邪！把頭上的汗擦了擦，他搶了幾口雪花牛排吃，發現不咋地。
“這個所謂的澳洲安格斯牛吃起來沒什麼意思啊……”他嘆了口氣：“哎我看小說的時候，有個專注於寫美食的豚，寫過一種叫‘西門塔爾牛’的，特別好吃，可惜從來沒吃過。”
“其實水豚肉更好吃。”楚垣夕也吃了一口牛排，不過他對肉類沒那麼挑，覺得都挺好吃的。“本來我簽了一個華人主播說給我從國外帶一隻水豚過來，結果一直都沒信。”
“幹嘛，你真要吃啊？”
“當然是直播賣萌了，水豚這麼萌，又不是竹鼠，怎麼可以吃掉？”
安琪嚼巴兩口把一整塊牛排直接嚥下去，說：“對了，我覺得你該招個COO了。”
“招COO幹嘛啊？”
“你攤子越來越大了，總得有個人替你做日常管理吧？”安琪語重心長的說，“你要提拔創始人做COO之類的可得慎重，他們不見得合適。關鍵崗位最好還是對外招聘，招職業的人才進行管理。”
“你說的這個我知道，不過那是對不熟悉的領域。”楚垣夕頓時回憶起原世界中他進行過的一次瞎**招聘，明明在公司裡就有專門人才儲備，結果外聘了所謂的職業經理，搞得天怒人怨，根本沒法壓住他手下那批驕兵悍將。
想到這，他很認真的說：“你放心吧，遇到我和整個公司都不熟悉的領域，我會下大力氣招聘的。”
“那什麼是你不熟悉的領域啊？”
楚垣夕仰頭想了想，很慚愧的說：“呃，就以巴人娛樂目前的業務線和未來可預見的項目來說，暫時沒有。”
安琪頓時感覺所有的烤肉都吃不下去了！心說我再跟你聊公司治理我就是你孫子！你膨脹了！
楚垣夕很歡樂的把剩下的肉搶着吃掉，晚上還要去找虞美人呢，需要補充能量。
開德國車之後楚垣夕也有很大的顧慮，就是怕虞美人黏上來。她這個黏人的毛病楚垣夕記憶猶新，原世界裡他都已經是企業家明星了，算是有錢有勢，虞美人還經常換着花樣黏上來，甚至偶爾出出無傷大雅的幺蛾子。
而現在的情況，他很清楚自己還遠遠沒到享受的時候，這個時候虞美人要是佔用他的時間過多，可能就會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