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福雖是笑着,卻給人以無限的危險,他的聲音飄忽忽的傳到了趙光義的耳,讓這個狠厲的小子都打了一個冷顫:“皇帝爺真是盛世明君啊,若是讓他在朝內外立住了腳,那還能有我等這般的可憐人的活路?”
“既然聖人爺爺不給我們這些可憐人活路,那別怪我們自保了。”
“這宮內啊,可是好久都沒有出過大事情了啊。”
“正好,讓我們殺雞儆猴一把,讓那些想要當牆頭草的人瞧瞧,腳踏兩隻船,可是會翻船的啊。”
見到李神福那萬年不變的臉,竟是出現了一絲的瘋狂,一旁的趙光義再一次的往後錯步了一次,有些顫抖的問道:“李,李官這是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趁着皇帝老兒未來得及收拾我們這種前朝的餘孽的時候,將自己送門去給他處理啊!”
“不破不立,不把這平靜的後宮砸個稀巴爛,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入得了皇帝爺的眼睛呢。”
“更何況。”說到這裡的李神福瞬間轉變成了一種誘惑的表情,對着趙光義的方向緊湊過去了一步:“若是我得不了勢,何談幫助殿下您獲得更大的權利呢?”
“要知道,前幾日那晉王的封賞,纔剛剛的送到殿下的府吧?”
“這晉王的名頭底下,除了尋常的俸祿和賞銀之外,竟是連一兵一卒也不曾包含的吧?”
“這個空蕩蕩的名號,又能讓您的家族興盛多久呢?”
“親哥哥時尚且如此,若到了侄兒的時候,只怕更是要淡三分了吧。”
聽到李神福如此說,原本還驚恐猶豫的趙光義一咬牙,狠勁兒也跟着來了。
他一跺腳回到:“成!我隨李官博一次,有什麼吩咐計劃的,全都跟我說了吧!”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自古以來是成王敗寇。
爲什麼大哥做得皇帝,我做不得?
向來認爲自己的才能不輸於任何人的趙光義,與李神福的頭湊到了一起。
這般隱蔽的地方,正在演一場莫名的陰謀。
但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一個小角落,正有一個外侍省專門負責垃圾清掃的小黃門,正蹲在如同山一般的建築垃圾的後邊,偷偷的監視着李神福與趙光義的一舉一動。
待到這兩個人商議完畢,走了許久之後,纔將身子從垃圾站的身後鑽了出來,將手的竹夾一個用力,撿起這瓦礫當的一塊足有巴掌大小的青玉石,隨手朝着他身後揹着的竹筐拋了進去。
一邊幫着顧崢打探着消息,順便撿撿垃圾,還能在出宮的時候賣點錢。
現在的周大壯的小日子,過的別提多滋潤了。
對於所有的內侍官們來說,他雖然分在了外事省這麼一個倒黴的地方,但是他與同期的孩子們相,卻是有一個旁的人根本無法擬的優勢。
那是一日出宮兩趟的職權。
所有與宮外有些勾當的宦官們,想要對外做點事情,基本都離不開外事省這個部門的門檻。
自打顧崢偶然間給這倒完了夜香,在角落哭泣的周大壯好好的分析了一下……他的發財致富收破爛成爲富家翁的道路之後。
周大壯的幹勁是滿滿當當。
他那個後調入到御藥院總是喜歡挑撥離間的傅盛,可是幸運多了。
沒看那傢伙因爲嘗辨藥材,這才幾個月,臉色都變得怪怪了嗎?
想到這裡的周大壯有些得意的顛了顛背後他挑揀出來的垃圾,這些在宮內壓根不被看在眼的碎石料。
運出宮外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衝着這個,自己也要趕緊將李神福的消息傳遞給顧崢纔是。
下了職沒多久的顧崢,與周大壯碰了一個隱秘的接頭,因爲是偷聽的斷斷續續,顧崢也只能一臉的鄭重,轉身再尋到王繼恩的那邊。
因爲張德開的撤離,他將自己的徒弟已經提拔到了貼身司職的地步。
趙匡胤的守夜,穿衣,朝前的準備,現在基本都是由王繼恩接手。
雖說因爲年齡不大,現在的皇帝爺沒有到了走到哪裡都帶着他的地步。
但是因爲王繼恩的機靈能幹,到底在趙匡胤的心還是掛了一個號的。
現如今第一期培訓畢業的孩子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結成了屬於自己的勢力紐帶。
與其被一些目的不明的人所控制,還不如找準一個領頭人,在宮抱着團的生活下去。
得到了顧崢的提醒的王繼恩,轉頭十分陰晦的將趙光義與李神福之間的碰頭,輾轉的傳遞到了他的師父的耳。
而這個平日大大咧咧的漢子,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覺。
在趙匡胤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周圍被安排下了好幾層的防守,怕在這宮,有那心懷叵測的人真的敢對着皇帝爺下毒手。
只可惜,這些人的猜測都錯了一個方向。
想來都是以魑魅魍魎的勾當示人的人,他們所做的孽也是鬼魅的。
這一次,他們選擇的並不是趙匡胤,而是更容易下手的因爲身懷六甲而沒有什麼精力管理這個後宮的王娘娘。
藉由這一個楔子,而引發一場動盪。
這一晚本來與平常無異,顧崢與趙匡胤一左一右的佔着堂,在燭火下一個看的認真,一個寫的用心,頗有些忘年交的意味。
誰成想,一個人急匆匆的腳步以及驚慌失措的嗓門,終是打破了這番的平靜。
王繼恩拎着袍子一路小跑的衝到了堂的門口,因爲守着規矩不敢進門,只得撲通一下,平趴在了堂的大門外,大聲的稟報了起來:“稟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王娘娘未足月,提前發動了!”
聽到了這話,坐在榻的趙匡胤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手的書籍因爲慌張都忘記了放下。
他三兩步的跑到堂外,低着頭的問詢到:“王皇后現在可好,她腹的胎兒可還安穩?”
匍匐在地的王繼恩則是跪趴着回到:“張大官已經將太醫院的莊二筆,莊太醫領到了延和宮內,替娘娘診治了。”
“莊太醫乃是婦科聖手,說是王娘娘素日體弱,若是能順利的生產,尚無大礙,若是生得艱難,恐怕難以續活了。”
聽了這般兇險的話語,站在門口的趙匡胤微不可查的搖晃了一下,被一旁聽到了消息趕忙湊過來的顧崢,給一把扶住。
他小聲的安撫道:“陛下切不要大喜大悲,這般緊要的關頭,萬望保重龍體。”
而被顧崢扶住的趙匡胤已經顧不得別的了,他一把抓住顧崢扶住他胳膊的手,將自己的身子拉直了幾分,繼續問道:“那腹的孩兒又如何?”
問到這個,王繼恩的回話總算是帶了幾分的喜氣:“莊太醫說,雖然小王爺尚未足月,但是現在出生已經沒有多大的艱險,若是出生後好好的將養着,如同旁的孩童一般,可以身體康健的。”
聽了這麼久,總算是有點好的消息了,趙匡胤拍了拍一旁的顧崢,低聲道:“你扶着朕前去,一時起猛,現在還心亂氣虛,萬不可讓旁人看到朕此時的狀態。”
得到了特意囑咐的顧崢,將扶着趙匡胤胳膊的手往袍子攏了一攏,讓自己的攙扶更加的隱蔽一些,胳膊一使勁,將趙匡胤半扶半架的引領着朝着翰林院的門外走去。
終於鎮定了一下心神的趙匡胤下達了他接下來的命令:“小恩子。”
“喏!”
“速去讓張大伴全宮戒嚴,所有在內宮的其他宮的宮人們,除了已經入睡的小殿下們,其餘人等一個不少,全部到延和宮的宮外,爲王娘娘誠心祈福。”
“喏!”
是趙匡胤也是感覺到了這風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他挺直了腰桿加快了速度,與顧崢的陪伴下大踏步的朝着延和宮的宮殿方向走了過去。
這宮內的牛鬼蛇神,是應該清理一下了。
他趙匡胤,馬要兵發後蜀,在這個關頭之,誰讓他的背後大亂,誰是他的敵人。
這個年輕的毫無經驗的帝王,隨着腳步的邁出,則是越來越堅毅了起來。
心神強大到,待趙匡胤抵達到了延和宮之後,已經不再需要顧崢的攙扶,真正的做到了波瀾不驚的地步。
這般沉默的趙匡胤,與他素日不拘小節,瀟灑大方的行爲方式很是不同。
連那後趕來的四個宮殿的娘娘們,在看到了趙匡胤到來之後,也停下了腳步,猶豫着不敢前。
這個時候,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張德開,無視了周圍人的注視,弓下腰身,垂手貼身的來到了皇帝陛下的身邊,將他這短時間內查到的蛛絲馬跡,低聲的和皇帝爺分說了起來。
越聽臉的表情越凌厲的趙匡胤,只是從胸腔發出了幾個字:“好!好!,朕坐鎮於此,朕看哪個膽大之人,敢當着朕的面向朕的妻兒下手!”
趙匡胤坐在屋外剛搬過來的凳子吼得是氣十足,不過須臾的功夫,從一旁娘娘產房的偏殿,傳出來了莊太醫又驚又怒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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